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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虐一样的点开，一张张图划过去。 “我问个事”，陈煦淡淡地开口，“今天下午在学校，我碰着卢奕汀了，他说......” “谁是卢奕汀？”陈启安翘了一壳子肉扔进他的碟里。这一问就好比在陈煦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他以为上次陈启安的混蛋是因为吃了一盆子飞醋，没想到这么难堪。他养的雀一时想不起不代表不要，别人敢拿出来溜就是不行。 “为什么给研究所捐款。”陈煦放下了筷子，盯着陈启安。 “哟，从哪知道了？是，本来想着撤呢，忙忘了，一忘多给了这么几年。回头我跟郭伟说，明年停了，我估摸你不会回去了。”陈启安丝毫没当回事，陈煦心里的小火苗被浇得稀烂，只是难堪。 “那为什么呢？一年不少钱呢，你那么财迷。”陈煦自嘲地笑着问他，扯着嘴角想让自己看着自然点。 “废话，当然是喜欢你。”陈启安没察觉，吸了一壳子肉，冲他挑眉。 心砰砰直跳，像是小时候在课上被老师提问背课文。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背，然后接受老师的表扬。下课被几个男生堵在厕所里，掐他下面，笑他像个姑娘。使劲推开其中一个，看着血在泛黄的瓷砖上流。 电话被打给了老宅的林大管家，他表姨发狠劲将他往死里打。陈家那么多子侄，他得了恩惠跟各房的娇花嫩玉一处上学，他是什么东西，敢坏陈家教孩子的规矩？陈煦被按在逼仄的杂物间里，朝老爷子的小青楼跪着，面杖打在人身上闷闷的，痛也闷着朝四周的皮肉散开。陈煦咬得下唇血肉模糊，就不吭声，挺尸一样发倔。 惶惑而必求一解的决心。 “对小猫小狗一样的喜欢，因为我是你养的。”攒了很久的终于问出来，心里倏忽空了一块。淡，却血淋淋的。 “放屁，你知道我每年给那洋老头多少钱吗？还不是为了给你铺路。我怎么听说你在学校一点都不积极呢，大事小事往后躲......” “喜欢？”陈煦把手机给他看，四周都模糊了，温玉良在他手机里浪笑得开怀，“这就是你的喜欢，这么不值钱？” 服务员站在外面不敢进来，餐厅太静了，陈煦的心砸在地上，谁都听见了。陈启安慌了，被人撞破私密，恼羞成怒。他冲着外面吼：“都给我滚蛋。”外面一阵错乱的脚步声，不知道谁带倒了一个杯子，碎在地上。 陈启安一直觉得他就该红旗不倒，家里的就该什么都不知道。知道了，也让他不知道。这事颇有些玄机在内，好比双方拉着根绳，似战实和。陈煦发了疯先丢手，突然冒出来要打破这种平衡，陈启安当然就得摔个狗吃屎。爬起来继而恼羞成怒，静下来又想着怎么把自己撇净。后院着火实无先例，陈启安只好绥靖。 “小煦，我已经把他打发干净了。我发誓，现在没有别人，只有你跟孩子。我们先回家......”陈启安开始跟他买绅士人设，款款情深地冲他撒谎。陈煦胃里酸水直反，桌上的麻小冷下来，腥辣直往鼻腔里冲。这东西跟陈启安一样，热着好吃，冷下来脏得要命。 陈煦提着口气问他。没哭，眼眶里却蓄着汪水：“你恶不恶心？” 大快人心。 ---- 感谢各位的支持，大家就等。最近有点事，第一次跟新破两千，其实还可以更长，手机没电了，先放上来，哈哈哈(?ω?)hiahiahia
第21章 二十一 ======= 二十一 “其实要是你跟以前一样，不怎么搭理我，就好了。”陈煦绷不住了，太痛了，泪在脸上纵横着。 陈启安不吭声，实在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第一次对着陈煦觉着恍惚。难道真是年纪大了，心变软了，陈煦在他这是个什么呢？这种感觉太不受控制了，他像个被捉奸在床的丈夫，对面坐着泪眼婆娑的妻。他对不起他，却并不想分离。理智上说，他该低头认错，毕竟家是不能被舍弃的。不到万不得已，男人总不会轻易抛舍发妻，尤其是他这样的男人。迷惑的事，如果这个妻果真在意他，怎么会忍他胡天海地呢？然而这一切陈煦默许，他装傻，所以问题在于陈煦是什么？ 妈的，太操蛋了。小玩意，养久了而已。 陈启安起身去洗手间，他觉得自己满手麻辣小龙虾味，实在傻逼得可以。他一分钟成百上千万的流水，却耗在这给陈煦这个小东西撬肉吃，刮出一个个细口子，蛰得手疼。算了，索性傻逼到底。 “我们去医院。”陈启安把陈煦扶起来，挟着他往停车场去。大厅里站着一排服务员，都低着头不敢说话，零星的两桌客人往他们这边探头探脑...... 陈煦一团乱麻，他想问自己为什么一点劲都没有，陈煦推着他上车，他就乖乖上了。现在他又要载着他去医院，想干什么呢，又要强迫他打孩子？ “小煦，我记得你这周的检查还没有做，正好我们去看看宝宝，换换心情。” 陈煦捂着肚子开始算这个孩子在他肚子里多少天了，陈启安在那边说什么，他一概听不到。疯魔一样，他就只记得是124天。124，124，可是肚子为什么这么小，为什么呢？孩子呢，孩子去哪了？孩子不见了啊！他急得一颗颗泪珠子砸下来，他看见陈启安就在他身边。 “成哥哥，你知道我们的宝宝去哪了吗？”陈煦哭着问陈启安。在他记得今天一大早，他去机场接机，陈启安出了好长好长一个差，足足两个月零十六天。陈煦跟他商量好，要来接他，给他装一屉香菇卤肉的包子。小时候吐字不清楚，他老“成哥哥”、“成哥哥”的叫，陈启安笑他地道一个北方人，却前后鼻音不分。早上的机场特别冷，他家成哥哥是七点多的飞机，他早早就到了。裹了条红色的大围巾在头上，像是秋菊进城一样。他有宝宝了，他要给成哥哥一个惊喜。陈煦身子特殊，知道了之后先是骇然，然后惊喜。恨不能日日去产检，天天看那颗小豆芽，后来是窦家阳说B超也不好天天照，他才作罢。窦家阳帮着他整理好孩子所有的影像，陈煦还自己画了个漂亮的封面，装订成了小册子，就裹在怀里。等着他家哥哥一下飞机，再次喜上云端。 “成哥哥，孩子呢？不见了，我摸不到他了。小册子呢！我的册子呢？”陈煦开始嘶吼，他发现自己的肚子几乎平平的，谁偷走了他的孩子。忍不住尖叫，刺透鼓膜的痛哭。 “小煦，小煦你怎么了？陈煦，你清醒一下！”陈启安靠着路边停了车，给医院打了急救电话...... 没办法打镇定，但陈煦实在闹得太厉害，稍微用了点替换药，才慢慢睡过去。 “陈总，恕我直言。他的精神恐怕不太好。如果一直是这个状态，需要借助药物......孩子，也许养不住。”窦家阳一脸疲惫，医生是吃良心饭的，殊不知良心饭是这世上最难吃的饭，“陈总，我多嘴一句，陈煦早就已经稳定了。四年多了，为什么又发病呢？” 陈启安看着病房，半晌：“小窦，我们打交道很多年了，我把你当自己人。”窦家阳突然觉得面前这个男人或许真的有些年纪了，眼角的纹路不浅，眉心也有，“你应该知道我的顾虑。他身体不好，说难听点，如果是个畸形，四年前我陈启安宠不起，也向陈家交代不了。但是今天，我的事，我说了算。” 陈启安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他在说服自己。原来四年过去了，他跟陈煦谁都没走出来。老流氓臭不要脸，剖析出自己是近乡情怯，一切烂鸡巴的行径似乎成了痴情种所为。陈煦实在可怜，他是被人放了冷枪，心死灯灭。 ---- 我今天中午跑去听了一个心理学讲座，画出了大小陈的人格谱图，让两个人的性格科学化合法化，祈祷不要崩。然后傍边人以为我在做笔记，说你做了笔记就让我拍张，哈哈哈哈(?ω?)hiahiahia，我当然说不行了
第22章 二十二 ======= 陈煦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梦见导师让他滚蛋，梦见系里要求他延毕；梦见他飞到钱江去找在县里在看厂的陈启安，却碰到了郭伟在路上处理追尾；梦到满手都是血的窦家阳在喊他的名字……这么多人，唯独陈启安没有出场。 陈煦悠悠转醒，他现在很清醒。他知道自己又病了，可能要吃药；他知道自己身体状态不好，孩子来得不应该也不是时候；他知道这么多年自己都在犯贱，一次次受伤，一次次犯贱。 门开了，是窦嘉阳。他说陈启安前脚刚走，说是回公司处理事情，他已经睡了两天了，陈启安也不能不眠不休的守着他。陈煦表示理解，看到了反而更难过，不如不见。他想清楚了，直接把电话打给了郭伟，让他派车把自己送回观澜。他不喜欢众和医院，自己短短三十年的人生所有高潮都发生在这个医院里，这是他的伤心地。 和陈启安的任何拉锯都已经没有意义了，现在他只想养好自己的身子，把孩子生下来。如果顺利的话，他陪他长大，如果不顺利，他要回老宅求老爷子庇护他的孩子。他会认真检查，认真配合窦嘉阳的意见，如果孩子被他连累也是畸形，他就不再带他来世上走。人世艰苦，他一个人品就够了。 可他太寂寞了。 陈启安直接去了公司，休息了一会就问郭伟医院那边的情况。郭伟说已经派车把小陈先生送回观澜了。陈启安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算了，回去就回去吧。让温玉良给我滚蛋。”老流氓玩脱了车，没料到温玉良这么胆大，看来是这些年给得好脸色太多，让他舞到了陈煦面前，以为能取而代之。陈启安越想越气，觉得温玉良不止羞辱了陈煦，更是羞辱了自己。他什么时候这么不挑了，温玉良什么时候又上得了台面了。要是因为这个事陈煦又犯病了，自己的孩子也保不住了，温玉良拿什么赔他。于是转手又给郭伟去了个电话：“让他滚回他老家去，别让我再看着他！” 只是两天没回来，阳台上的花就有些蔫了。天越来越热，空气里潮潮的，屋里才两天没打扫，就一股尘土气。陈煦破天荒又让郭伟雇了个保洁过来，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通。包括陈启安放在洗手台的瓶瓶罐罐，该扔的全扔。 他在沙发上坐着，看郭伟出去了两趟，一定是接陈启安的电话。其实有什么好猜的呢？八成是温玉良的事。他既然认识温玉良，温玉良也认识他，其实他们又有什么不一样呢。陈启安从前为了温玉良把这些衣服也好，瓶瓶罐罐也好，一件件搬了出去。如今变口味了，自己把窝挪了过来，反过来因为温玉良打扰了这种日子转而迁怒他。说到底，他和温玉良谁都不值钱，陈启安舒心顺意最值钱。那他为什么要让自己吃亏呢？一个人一生里的高光时刻不多，陈煦知道他在陈启安这里最闪光的日子可能就是怀孕的日子了。一个人一辈子能清醒明白的时候也不多，大多数人糊糊涂涂一生就过去了，陈煦觉得现在就是他最清醒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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