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漾快要过生日,找他讨论宴会事宜,容柚认真倾听,最终没给出什么建议,时间过得很快,有些事被新的记忆覆盖着模糊,也因为有的东西定格在过去,不确定自己是否被淘汰而动摇。 容柚在高漾问,有没有什么不想见到的人的时候,才报了几个名字。 最后舌尖过了一遍原松朗的名字,还是没说,就此收尾。 他和高漾又没什么私交,怎么会来,说了反倒要被高漾问。 但高漾还是问了,大概他错估了自己走神的时间。 “失恋啦?”高漾觑了他两眼,没着调地随意调侃。 容柚没讲话眨了一下眼,别人可能不能明白,但高漾奇异的get到。 “哈?真是这样?”高漾站直了身子,用力一拍他,“你搞什么鬼?谈恋爱也没跟我说。” “…又没人知道。” “不是。”容柚后知后觉摇摇头,“没算有过吧。” 高漾扯扯容柚的脸颊肉,讲很多话想驱散他脸上的难过,“我把我在欧洲的大表哥介绍给你怎么样?虽然他从小在欧洲长大,但是他中文蛮好的啊,他还…” “得,别讲了。”容柚想到那个梦,把高漾手扯开,顺手叠着制住他的嘴,“我现在对华裔没兴趣。” 容柚站在电梯角落里,因为信号问题把手机收了起来,直愣愣地对着按键发呆。 电梯门半关闭的时候,有人在外面按下按键,门重新打开,谈话声伴随着脚步渐近放大。 容柚视线移动的轨迹像临冲刺被绊了一跤那样,剧烈波动,才迅速爬起狼狈又倔强地跑开。 他生出一种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想法,绷着一张脸,有点冷漠地看向电梯外的景观,直到有人和他打招呼,容柚才回过头去,“视力降了那么一点…差点没认出来。” “好久不见。”容柚头轻轻后仰抵着电梯壁,强撑出一个很淡的表情,回应一行人中,原松朗那句相同的寒暄。 容柚没有怎么打扮,只是穿了较为低调的黑西装,软趴趴的黑发搭在额前,是宴会最常见的扮相。 在这方寸之间只有一个人鹤立鸡群,被衬得过分精致,头发在定型胶的作用下一丝不苟,腕表和领带上的钻夹动作之间流溢亮光。 隔着几个人的背影,容柚才不着痕迹地看上一眼。 谁教他要这么穿的啊?也不会喷香水,偏沉稳的松木香和这身一点都不搭。 容柚偷偷屏住呼吸,做一个切断联系的幼稚举动。 后来容柚践行了躲到底的方针,始终游走在宴会外围,吃吃喝喝就打算离开。 “交接文件格式错误?”容柚看着手机里一行字走出阳台。 容柚肩膀夹着手机听电话,将释放的双手用来点烟,等烟燃起才重新用手交接,低着头边走边回话,“对,就是那个。” “第二页也没有?怎么会。”容柚微微拧起眉。 “不是这个就…我靠。”容柚因为听电话没有分心留意周遭,声音由远及近才分辨出跑动的人是往这个方向冲来,他错身一步,还是没躲开,没站稳加上左侧的冲力,容柚趔趄着倒向栏杆边上的人。 手机是拼着命抓稳了,烟头却没有,右手的烟擦着对方的西装滑落,留下一条线的碎烟灰和几处破口。 而他的头撇过外套直直埋进对方的怀中。 除了信息素还有…洗衣液。 原松朗在别人看不到的一侧,握住他的腰,用一点力把他扶起来。 肌肉记忆把绅士的动作偏移,成为只有两个人习惯的一种拥抱。 气味和拥抱重合又在回神的一瞬间破碎。 容柚克制住鼻子的酸意,调整好表情,很快向后退了两步,对电话那头说他现在有事关掉了手机。 两个半大小孩被容柚一瞪,还有点怵。 原松朗握着容柚的肩膀向后,主动做跟小孩交涉的对象。 容柚动了动肩膀,没忍住刻薄道,“没礼貌的人挺多。” 原松朗背着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容柚在辨不出太多细节的阴影中,看见他的一丝笑意。 容柚在小孩的连连点头中走神,几乎是左耳进右耳出,任何话语都没能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他自顾自地想,他是一个促成损失的传递者,不是过错方,实际上也是受害者。 所以能和他有什么关系? 容柚起身要走,原松朗却出声,“你去哪?” “这件事跟我没关系吧。” “他们没有办法离开宴会厅,”原松朗扯了扯自己的西装,“但我需要一件新外衣。” “你不穿外套会冷?”明知故问的话语透出熟稔,不是容柚本意。他抿起嘴巴,生硬地转了转手机,“我看没这个必要。” “有。”原松朗注视着他,思考了一会,“…不搭,不是吗?” “帮帮忙吧。”原松朗走近了一点。 “可是帮忙有什么好处吗?” 容柚想显得自私又不在意,但想了又想,喉头重重滚动,最终还是没能装下去,“我要的东西,你觉得你给不给得起?” 原松朗的神色在暗处并不清晰,容柚只感受到沉默。 沉默是拒绝,是你知我知无法回应。 但怎么说,原松朗给不起的只有感情。容柚苦笑了一声,后退一步,“说错话了,别往心里去。” “我随便挑了,等等钱转我。” 容柚把图片发给原松朗,空白的聊天界面里刷出新消息。 房间号还有转账。 送某种外卖的即视感很强。 容柚走到门口,叩响门板后,再度顺手清空记录。 “东西送到了我就走了。”容柚摆摆手,却又被原松朗叫住。 “等等。” “你买的应该好看一点。”原松朗心知自己口不择言,但硬着头皮说下去,“我换下来你帮我看看?” 容柚觉得前面都算合理范畴,而这不是。 “…不是我存心要骂你,你边界感是真烂。”容柚回忆起过去种种,有点冒火,“你觉得这样合理吗?” “你是想我在有监控的地方看还是没监控的地方看啊?”容柚索性彻底破戒,用手指点点原松朗的胸膛,“我站在你门口,有人看见你该怎…” 一语成谶。 “吱啦——”容柚在隔壁开门声响起的瞬间止住话音,而他也在下一刻知道了原松朗会怎么做。 原松朗伸手把他拉进房间,皮鞋尖踩着阖上了门。 比先前近一点,却不能再近的距离。 容柚因为心惊绷紧了神经,此刻才回过魂来,交换几次呼吸,重新开口,“你不想和我,被人看见。” “一直都是。”容柚笑了一声。 “那天在停车场,你很后悔吧?” 原松朗盯着容柚的眼睛,难过像河一直从窗户流进心脏。 他伸手摘掉房卡,空调、灯,所有的电机都戛然而止。 “没有后悔。”原松朗用手找到容柚的脸颊,大拇指指腹轻轻擦了一下,没有找到湿润的痕迹,但他也没有成功骗到自己。 容柚还是难过的,甚至生气的。 容柚甩开他的手,“你跟别人也这样吗?!在不是做爱的时候…甚至已经不是炮友的时候搂搂抱抱、摸摸碰碰?我很后悔,真的。” “后悔…喜欢你。” “我不是想要做爱,我只是希望你喜欢我。” “希望在我的心意告诉你的那天,得到我们不会分开的结果。”容柚声音微微发抖,“失败了就失败了,这样算什么呢?” 过去是避而不谈,此刻是不断沉默,还要如何的难堪呢? 原松朗用衣袖去碰容柚的眼睛,没有资格开口,手足无措。 容柚这次没有抗拒,抓住原松朗的手,顺着手臂往下摸,拿到房卡,转身强制开启房间里的电器。 他眯起眼适应了一下突然的亮光,从猫眼往外看了一眼,慢慢恢复冷静,“现在外面没人,我要走了。” “我们不要再见了吧。” “做陌生人最好。”容柚手心里的热量已经散去,两人之间也没再有温存。 ---- 前面还有一章
第31章 chapter31 胡斯曾脸上的伤遮了大半个月才堪堪消掉,给糟老头子一顿好骂,原松朗还拿着文件来威胁他…靠简直是三连羞辱。 他牙痒痒地骂道,“我有那么闲?” 闲得去宣扬你们俩的破事!? 那时原松朗是怎么的,一笑置之,气定神闲的样子。 胡斯曾回想那一幕还是生气,在酒店看到俞未茌的时候决定坐实了这两口子的偏见。 我他妈就是有那么闲。 怕得不就是棒打鸳鸯吗? 俞未茌听了胡斯曾的话愣了愣神,“…容柚?” “是啊,您还不知道呢?” 俞未茌翻开手机里的通讯录,早就没有容柚这一号人了。 她细长的手指扣住手机,略微泛白。 她对原松朗一无所知吗?也不尽然。至少她知道…原松朗这些年都在忍受,但就像原正秦所说,这一切也并非白熬,忍下来,家业就会是他的。 她的消息没有那么闭塞,原正秦有私生子的风言风语早就传到她的耳边。她过去未曾庇佑过原松朗,却不是从没歉疚。 她见不得原松朗忍了这么多年,所有“努力”功亏一篑。 原松朗需要有一个强大的姻亲支持。 容柚接到俞未茌电话的时候有点茫然,“有什么事吗?” “我在你公司楼下咖啡店等你。” 对面挂电话很快,容柚还没来得及拒绝,他看快到下班时间了,收拾收拾东西就往外走。 原松朗妈妈? …跟他有什么好聊的。 容柚只是远远看俞未茌,就辨出两人的相似。 这是他第一次见俞未茌,却不是第一次交流,当时聊起过原松朗的喜好,是长辈有意的撮合。 容柚有预感这次截然相反。 两人简单的寒暄,互相都没什么亲近的意思,好一会,俞未茌把手机放下,直白地出口。 “你应该也清楚,我和你谈的是小原。” 容柚闻言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手机,出于卑劣的好奇,他什么都没解释,点点头,“嗯。” “谈什么?” 俞未茌微微上扬的下颚透出一丝不友好,言语和神色把态度明朗化,“你们不合适。” 容柚手边的咖啡因为冰块液化,杯壁凝出水珠,他用手指抹了一下,感觉听了一句好像够了。 接下来要么是羞辱要么是贬低,不都这么演吗? “给我五百万让我离开?可以啊。”容柚自嘲地笑了一下,“但原松朗…” 俞未茌却是误会了他的意思,打断他,“我能给你的,小原现在也一样能给你,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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