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墙的对面是一架立式钢琴,不用弹就知道音准肯定都飞到西伯利亚去了,说不定连钢弦都断了。 时星把琴凳从白布里拖出来,拍掉表面浮起的黑色皮面,在琴凳上坐了下来,他就这样直观地一张张看着那些照片,根据照片在脑海里搜寻那些快被遗忘的记忆。 眼前似乎还有父亲坐在沙发上用紫砂壶泡红茶的景象,耳边似乎还有那首母亲喜欢听的《喜欢两个人》,余音绕梁似的盈盈溢满客厅的每个角落。 时星就这样回忆着,连自己什么时候靠在琴边睡着了都没发现。 手机铃声响的时候外面天早就黑漆漆一片了,时星被闹的差点从琴凳上掉下去,他揉了揉酸胀的脖子,接了电话。 意料之中,是陆宇寒打来,他应该是在地下车库,因为说话带了点回声:“宝贝,我下班了,你在家还是老房子?” “我还在老房子这里。”时星看看时间才七点多,他哥不是说今晚要很晚才能结束吗,“你已经下班了吗?” 电话那头陆宇寒开了车门进去,说道:“是啊,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尽快把工作安排好下班,你吃晚饭了吗?我来接你吧。” 时星把走廊里的灯全都开亮:“没吃晚饭呢,等你来了我们一起去吃寿喜锅吧。” 陆宇寒公司离这里不是很近,再加上路上有些堵车,四十多分钟后才到。 那时侯时星正蹲在只有杂草野花的门口花园里看两只蜗牛赛跑,陆宇寒朝他的方向闪了闪车灯,时星就从花园里跨出来上了车。 上车不过一秒,时星连安全带都没系好呢,陆宇寒张口就问:“你是不是抽烟了?” 时星愣了片刻,也是,今天一天抽了得有大半包的烟了,味道散的掉才怪呢。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包所剩无几的烟扔进中央扶手处:“嗯,抽了,和你分享一下。” 陆宇寒没说话,直到等红灯的时候,他偏过头来将仔细的上下打量一番,随后笑着伸手轻抚了下他眼下因疲倦而无法忽视的青黑。 绿灯快亮时陆宇寒收回了手,说道:“你穿我的衬衫还挺好看。” 时星看向陆宇寒,他哥一如既往的衬衫西裤,合身灰色的长袖衬衫被挽成七分袖,明明他们穿着一个牌子的衣服,一个尺码的衣服,却穿出了完全不同的感觉。 现在已经不再是饭点了,日料店里没什么人,寿喜锅味道还可以,往常时星都会开启很多话题和陆宇寒畅聊,但今天他话出奇的少。 少到陆宇寒很不习惯,在时星吃完最后一块豆腐后,他说道:“不是说了吗,心事不用憋在心里,你可以和我说的。” 时星放下筷子,挤了个看着并不愉快的笑:“吃好了,哥,陪我去电影院看电影吧。” “看电影?现在已经挺晚了。”陆宇寒皱了皱眉,时星缺乏休息,他不想再让他在外面撑着了,“想看的话回去看吧好吗?” 时星摇了摇头,拿出手机就开始选购电影票,很快挑中一部:“据说这部爱情电影很感人,我买九点二十的场次吧,我们从这儿走过去刚好。” “好吧。” 走去电影院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夏日的晚风拂面没有了燥热,而是带着温度的柔和。 陆宇寒搂着时星的肩膀慢慢的走,偶尔还捏捏他的耳垂,从他这个角度能顺着没有扣紧的宽松的衬衫领口,看见白皙的胸前还留着没有消褪的,暗红色的,上次留下的吻痕。 陆宇寒庆幸这段路不长,那些吻痕实在看得他心猿意马,搂着他肩膀的手劲都不受控的变大。 时星当然不知道他哥在想什么,安静的取票,验票,顺着指示箭头来到电影厅,在倒数第二排的中间坐下。 直到开头的广告结束,电影正式开始,影厅里都只有他们两个。 爱情电影么,总归就是这个套路。 男女主在青春相遇,然后坠入爱河,接着在某一次出现矛盾,女主一气之下大半夜的冒着大雨出门,却在上天桥楼梯的时候踩到水塘打滑摔了下去。 女主死于非命,男主悔恨不已,煽情的语句和画面相辅相成,再配上节奏不超过五十的抒情歌曲。 陆宇寒对这个电影毫无兴趣,他也不觉得时星会喜欢这种题材,按他的了解来说,时星应该宁愿在家看《蓝色星球》才对,怎么会选一部这样的电影。 等电影结尾跳字幕出来时,陆宇寒转头看向时星,那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 时星在流泪,无声的流泪,也没有任何动作,只能借着微弱的亮光看见他脸上连成一片的水痕,以及被打湿的衬衫领。 陆宇寒看着他哭,自己的心脏仿佛也被人狠狠攥紧了,难受得不行。 于是他捧住了时星的脸颊,用手指抹掉泪痕,轻声道:“宝贝,怎么哭了?” 时星眨了眨眼,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往下掉,他不敢和陆宇寒对视,只能盯着他的鼻尖看,深吸了口气后说道:“没事,就是结局太感人了,我没控制住。” 陆宇寒凑上前抱住了他,嘴唇似乎是无意的划过他的后颈:“我可算知道你为什么要来看电影,还特地选一部这样的电影了。” 时星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眼泪又将他哥的衣服给沾湿了:“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陆宇寒一下下的抚着他的背:“其实你不用看电影的,你直接在我怀里哭也可以,我不会笑你。” 时星将他微微的推开些,自己擦擦眼泪,露出笑容来:“真的没事了,快回去吧,这两天我都没时间洗澡,想赶紧回去冲澡了。” “唉。”陆宇寒只觉得他的笑刺眼,“那走吧。” 回程的路上时星就一直这么看着窗外发呆,车载音乐放着轻缓的爵士,他也没有跟平时那样哼两句,当然也没有再落泪,只是—— 只是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 迈着沉沉的步伐回家,拖着沉沉的身体洗澡换衣服,用着沉沉的语气和陆宇寒说话:“我洗好先回房间了,你也赶紧洗澡休息吧。” 然后继续沉沉的往房间走,反手就将房门关上。 时星这样的状态怎么可能让陆宇寒放心,所以他很快洗漱好,然后去厨房温了杯热牛奶给时星端过去,即便已经过十二点,但他猜时星肯定还没睡下。 陆宇寒抬手敲了敲房门:“宝贝,喝个牛奶吧,可以助眠。” 良久,时星的声音才隔着木门传出:“直接进来吧。” 陆宇寒开门走了进去,果然,时星还没睡,而是坐在书桌前开着笔记本电脑用Word在打字。 陆宇寒把牛奶放在电脑旁,揉了揉他的短发,问道:“还不睡啊,在弄什么呢?” 时星不紧不慢的敲着键盘回道:“我在罗列将来要做些什么。” “嗯?我看看呢。“陆宇寒低着头凑了过去,果然排版是清单的模样,时星已经列了不少。 “和唐应景一起去沪城的沉浸式音乐剧;和沈楷排一首重奏;给金教授过一次难忘的生日;在大剧院举办一场专场请同学们来看;和朋友们去阿尔卑斯山滑雪……” 陆宇寒觉得不对劲,又把那未完成的清单看了两遍,没忍住问道:“为什么陪你做这些事的都不是我呢?我在哪儿呢?” 时星的手离开键盘,却依旧目视显示屏,也跟着重复了遍:“你在哪儿呢?” 陆宇寒:“嗯?” 有水滴掉在了键盘上,一滴接着一滴顺着沟壑汇成河流。 时星的声音很轻也很颤抖,他说:“你已经离开了呀……” ---- 来晚了不好意思,才回酒店!今天虐一些不要紧,今天是虐的最后一次了!
第34章 34、抚慰 时星看电影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想通了,想得明明白白,如果他哥某天真的离开了的话,他一定不会和李清韵一样这样潦草无望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想起尼采的一句话“所谓高贵的灵魂,即对自己怀有敬畏之心”。 时星一定会继续活下去的,生命没有了最重要的人是失去了归属感和对未来的期许感,但他会强迫自己带着两个人的生命总和继续活下去。 所以时星才会用笔记本电脑一桩桩的敲下那些愿望清单。 他以为他看穿了,他会平静的面对。 可当他听见陆宇寒温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时星发现真的很难释然,一想到陆宇寒有一天可能会倒在对家的枪支弹药下,他就已经开始期待明天不要到来了。 时星猛的将电脑合上,抬起头朝他哥笑:“哥,要不要和我做爱?” 陆宇寒还愣着,听到这话,表情又绷不住心疼起来,陆宇寒已经完全猜透时星的反常行为到底源于何事,终于明白自己受伤的是给他带来了多深的阴影。 他甚至已经把自己带入李清韵的角色,情节重演了整遍。 陆宇寒轻轻抚摸着他的眼角说道:“宝贝,别害怕,哥不会就这样离开的,只要你在一天,就舍不得一天。” 时星喜欢陆宇寒指尖的温度,下意识的往他手掌的位置贴了贴,他攥紧了睡衣衣摆又说:“我们做爱吧,就像上次那样好不好?” 就像上次那样拥抱着他,占有着他,由内而外的填满他,连汗水都会随着动作滴落到另一个人的身上,既有强烈的快感又会有隐约的疼痛感。 这能让时星清楚的意识到他哥真切的存在着。 陆宇寒还是没应声,同样时星也不打算给他有答复的机会。 他直接伸手勾住陆宇寒的脖颈,抬头吻上了他的嘴唇,力气不小,因此连唇角都被咬破了,鲜血混着津液在两个人的口腔里搅和,淡淡的血腥味是引诱野兽的最好工具。 也是打破陆宇寒心理防线的最佳途径。 陆宇寒一把托住时星的后脑勺,反客为主,边狠狠地吻他边搂着他摔进旁边柔软的席梦思床里。 光咬嘴唇还不够,他还要咬鼻尖,还要咬耳垂。 他最沉迷于柔软的耳垂,稍微呼口气就会蔓延一片粉,这要是咬两口直接红如霜叶。 陆宇寒还分了神去想,音乐生的耳朵构造是不是和平常人都不一样? 不然为什么时星随便听个按门铃的“叮咚”,他都能知道是大三度? 他们扯着彼此的衣物,随意的丢到地上,干净赤裸的像是还不知道什么是欲望的夏娃和亚当。 但他们都心知肚明,他们不是,他们偷吃了禁果,已经知道什么叫恣肆的性欲。 陆宇寒被时星吻上的那一刻就硬了,但是他们毫无防备的滚在一起导致没有任何辅助工具。 他正要起身去外面拿,就被时星按住手腕:“我床头柜里有护手霜,将就着用吧。” 陆宇寒拉开床头柜,果然看见一只名牌护手霜,他挑挑眉笑了,这似乎是去年时星生日时,他们班某个女孩子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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