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说!”陈威又羞又愤,“你拿我当跳板接近柏言,我还没和你算账!” 宣兆双手撑在背后,上半身后仰,抬头看着夜空。 “你算吧,”宣兆说,“打我两拳也可以,我这样的也还不了手。” 他这脸比纸还白,憔悴虚弱的都没个人形了,打他两拳说不定他真就嗝屁了。 陈威愤愤磨了磨牙,最终悻悻地说:“算了,我坐公交都给老弱病残让座呢,不能因为你坏了我这四有青年的名声。” 更主要的是,陈威打心底里觉得宣兆不是个坏人,他骗了柏言不假,但他帮了严明母子,也帮了柏言不少。 大概这就是书里说的,人是极其复杂的动物,陈威想到这里,不禁叹了一口气:“你以后做个好人吧。” 宣兆“哧”一声笑了出来。 陈威拿脚尖踢了踢宣兆小腿:“你真要送柏言他妹蹲局子啊?” 宣兆瞥了他一眼:“这也是他让你问的?” “那倒不是,”陈威撇了撇嘴,“是我自己想知道,你也怪狠心的,不至于吧?” “我乐意。”宣兆说。 “什么?”陈威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宣兆对陈威挑了挑眉:“我说——我乐意。” “神经病,和你没得聊!”陈威翻了个白眼,抬脚就走。 “你转告他,”宣兆说,“拘留十天而已。” 陈威哼了一声:“知道了,你还有什么话没有,我替你一块儿传达了。” “没有了,”宣兆的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谢谢。” 陈威一个寒噤:“矫情兮兮的,我走了,拜拜。” 陈威离开后,宣兆依旧久久维持着那个仰望夜空的姿势,今晚没有月亮,也看不见星星,谁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宣兆想起了他和岑柏言坐摩天轮那次,天空离他那么近,几乎抬手就能抓到漂浮的云朵。 而此刻,夜空却离他很远,远到宣兆觉得,他这一辈子,再也看不见那天那样澄静的天空。 清明节这天,宣谕主动提出要去祭拜宣博远。 宣兆担心她的身体和精神状况,宣谕却安慰他说:“小兆,我没事,医生也说我可以适当出去走走。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有去看看你外公,今年年份很好,你要毕业了,宣氏也有了好成绩,我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宣兆拗不过宣谕,带了护工随行,一道去了墓园。 天上飘着小雨,宣兆一手拄拐,另一手为宣谕打伞。 宣谕早些年卧病在床,肌肉出现了萎缩的症状,走不快,母子二人相互搀扶着,缓慢地走上长长的石阶。 到了宣博远的墓碑前,宣兆讶异地发现,碑前已经放了一束花。 白色菊花安安静静地卧在老者碑前,花瓣被雨水沾湿,附带的卡片上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写。 宣兆询问了管理员,管理员表示他也不知道送花的人是谁,是个外卖员送过来的,只说放在一位叫“宣博远”的墓前。 “好,”宣兆眼睫微颤,“谢谢。” 这束没有署名的花是谁送的,宣兆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答案。 “要不我给您打电话去外卖小哥那确认一下?”管理员殷勤地问,“他说不准能知道。” “不用了,我已经知道了。”宣兆礼貌地说。 不用再确认什么了,他和那个送花人之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他们就像那张空白卡片,什么也不用往上写,也不需要落款,像这样空白着就够了。 宣谕在墓前默默垂泪,宣兆在一边陪伴着。到了中午,他担心宣谕的身体支撑不了这么久,于是便搀扶着宣谕下了石阶。 墓园管理很严格,加上清明人多,没有事先登记过绝不能上山,因此随行的司机和护士都在山下等着。 宣兆扶着宣谕坐上了车,轿车缓缓驶离园区,平稳地上了马路。 宣谕有些疲倦,靠在宣兆肩头休息,忽然“嘶”一声响—— 司机猛一个急刹车,宣谕尖叫一声,身体由于惯性狠狠前倾,宣兆立即护住妈妈的头。 “谁啊!不要命了!”司机怒斥。 宣兆眉头紧皱,抬头一看,瞳孔骤然紧缩—— 拦在车前的人不是别人,是岑静香! --- 100章啦!
第101章 拦路 宣兆看到拦着车的人是谁,瞬间脸色陡变,沉声吩咐司机:“让龚叔调人过来,然后报|警。” “是,东家。”司机点头。 “小兆,”宣谕惊魂未定,“怎么了吗?” 她对坐车至今仍有很深的恐惧感,此刻双眼紧闭,肩膀颤抖,不敢抬起头。 “没事,前面的车出了点小事故,马上就好。”宣兆温声安慰着母亲,看向岑静香的眼神却鹰隼般犀利。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宣谕焦急地问道,刚要抬起头看看儿子的情况,宣兆却用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的头按回了自己的怀里,低声说:“我没事,没有受伤,你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 他一只手揽着宣谕的肩膀,另一只手护着宣谕的头,通过后视镜给司机使了个眼色,司机看懂了他的意思,将车载音乐的声音调大。 岑静香显然是有备而来,身后跟着五个肌肉遒劲的男人,个个来者不善。 宣兆取出眼罩,戴在宣谕的眼睛上,在她耳边小声说:“你在车里睡一会儿,我下去看看。” 宣谕脸色苍白,紧紧攥着宣兆手臂不放:“真的没事?” “妈,真的没事。”宣兆拍了拍宣谕的手背,嘱咐司机和护工在车里照看好宣谕,自己开门下了车。 岑静香在车外好整以暇地等着,见宣兆下来,颔首道:“小兆,好巧啊。” “好巧,”宣兆笑着说,“岑阿姨阵仗这么大,是有什么指教吗?” “哪里的话,”岑静香捂着嘴一笑,“今天清明么不是,我想着也来看看你外公,毕竟当年我也出席了他的葬礼,做晚辈的这么多年也没来探望,实在不敬啊。” “也是,”宣兆微微欠身,彬彬有礼地说,“我外公从没见过您,不知道您长什么样,您去他墓前见见也好,让他认认脸,让他知道知道别总纠缠我父亲一个人,时不时也去看看您。” “你——”岑静香咬牙切齿,“宣兆,你可真是伶牙俐齿。” “过奖,”宣兆无意再和岑静香纠缠,缓缓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冷冷道,“可以请您的人让让吗?” 岑静香冷哼一声:“你把小情害成这样,她到现在都不敢去学校,这笔帐我还没和你算。” “哦?”宣兆眉梢一挑,“您想怎么算?” “这片墓园可是风水宝地啊,你外公的那个位置是最好的,我听说你们家当年买了一排三个位置,不过只有你外公用上了。”岑静香冷笑着说,“这样吧,你把你外公旁边的那个位置卖给阿姨,我打算把柏言爸爸的坟迁进来,就埋在你外公身边。” “可以的,阿姨,”宣兆说,“我再派人去小岐镇把您岑家的祖坟刨了,让您一家人都迁进来,怎么样?” 岑静香一噎,她在宣兆这里就从没讨过好。不过没关系,宣兆本来就不是她此行的目的,她打探到宣谕近来情况有所好转,于是便猜测她今年会不会来给宣博远上坟。 之前她透过车前盖玻璃看得很清楚,宣兆身边还坐着一个女人,肯定是宣谕那个贱人! “你妈妈今天也来了吧?我和她打个招呼。” 岑静香笑盈盈地说道,伸手就去拉车门把手。 宣兆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彻底收起了表面上的儒雅和礼节,双眼如同淬冰的利箭,直直射向岑静香:“阿姨,适可而止。” “你害小情留下案底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适可而止?”岑静香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继而音量陡然增大,“宣小姐,你在车里吧?你知不知道你儿子背着你勾|引男人,你就是这么教育他的?” “够了!”宣兆一把推开岑静香,“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马上让开。” 岑静香见宣兆眼中终于流露出了一丝慌乱,得意地理了理鬓角的头发,步步逼近宣兆,拔高声调冷笑着说:“怎么?你妈还不知道你勾|引男人的事情?” 突然“啪”一声响,车门开了,宣兆猛然回过头,宣谕竟然从车里走了下来。 “妈?”宣兆眉头紧皱,立即站到宣谕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的视线。 “妈妈没事的。”宣谕对宣兆笑了笑,“你乖,站到妈妈后面。” 宣兆低声说:“你快进去。” 随后下来的司机和护士旋即万分焦急:“太太,快进车里吧.” 宣谕却岿然不动。 宣兆一直把她保护得很好,实际上,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岑静香。 她这个做母亲的太失责了,怎么能一直躲在儿子身后呢? “你乖乖的。”宣谕摸了摸儿子的脸颊。 接着,她走到岑静香面前,微笑着问:“是岑女士吧?” 岑静香面容阴冷:“宣太太?或者,我叫你姐姐比较——” “啪”一声脆响! 宣谕扬手,狠狠给了岑静香一耳光。 岑静香捂着脸,一时间竟然被宣谕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场震慑住了,喘息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儿子做什么、怎么做轮不到你多嘴,”宣谕神情冷肃,掷地有声地说,“勾|引男人不是你的拿手绝活吗,你身上穿的衣服、戴的首饰哪样不是花的我宣家的钱,要是再敢对我儿子不尊敬,我现在就把你扒光!” --- 今天时间太赶,字数少了点,明天补上肥肥的一章~
第102章 重逢 这一巴掌,不仅是岑静香,就连宣兆也怔住了。 宣谕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她一直是文雅温柔的,从来没有对谁生过气、红过脸。车祸后她的精神状况出现了问题,严重的时候就连听见“岑”这个字都会产生自残倾向。 宣兆甚至暗暗埋怨过宣谕的懦弱,他也会想象如果妈妈见到那个女人会是什么表现呢,会像保护幼崽的老鹰那样,坚定不移地挡在宣兆身前吗? “应该不会吧,妈妈肯定会吓得浑身颤抖、失声尖叫的。”——曾经的小宣兆在心里是这样想的,还因此有了小小的失落。 那时候宣兆十岁,有天他看了一篇寓言故事,讲的是护犊的母羊为了小羊羔和饿狼搏斗,于是宣兆去问宣谕,问如果有坏人找上门来了,妈妈你会怎么办? 宣谕紧紧抱住他:“小兆,妈妈不会让你受欺负的,死也不会。” 其实宣兆真的是个容易满足的孩子,他心里的小小失落瞬间便一扫而空,他承担的再多也没关系,有妈妈这一句话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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