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静香给她擦了擦眼泪,对万千山娇嗔道:“你呀,就是宠着她。” 夫妻两人相视一笑,看着属实恩爱又美满。 岑情回到房间,趁着脸上泪痕没干,往鼻尖和眼皮上拍了点腮红,她很满意自己现在楚楚可怜的样子,录了段视频发给卓非凡:“我都这样了,你还要去看那个什么雕塑展,你就不能来陪陪我吗?你再不来,我以后都不会理你了!” 隔壁房间,岑柏言冲了个澡,裸着上身,边拿毛巾擦头发,边给宣兆打过去视频电话。 这栋房子里每个人都心怀鬼胎,岑柏言每一秒钟都过的很疲惫,只有看见宣兆的脸、听见宣兆的声音,他才能觉得舒坦点儿。 “你衣服呢?”宣兆接通视频,第一眼就瞧见大片结实的胸肌,他耳根一烫,“穿好再说话。” 岑柏言那张英俊硬朗得过分的脸出现在了镜头里,乌黑的发梢滴着水,痞笑着说:“害什么臊啊,又不是没见过,你还躺上边睡过觉呢,这才几天啊就忘了。” 宣兆红着脸,义正言辞地斥责:“恬不知耻,脸大如盆,呸呸呸。” 岑柏言愉悦地大笑出声,一整天的燥郁和压抑统统一扫而空,他仰躺在床上,注视着屏幕上宣兆白皙秀致的脸颊:“你今天都干嘛了,想我没?” 宣兆平静地回答:“吃饭睡觉喂狗,看书散步打游戏,这些占用了百分之十的时间。” 岑柏言问:“还有百分之九十呢?” 宣兆歪了歪头,又轻轻眨了一下眼:“都用来想你了。” “操!”岑柏言仿佛心口中了一箭,在大床上滚了两圈,看着宣兆的脸,只觉得心痒难耐,浑身又热又胀,意有所指地说,“小宣老师,我要受不了了,要炸了。” “受不了了,就忍着,”宣兆轻笑出声,指尖点了点岑柏言嘴角,恶劣地逗弄他,“小朋友。” 这段时间宣兆当然也没有闲着,他一一拜访了外公当年的生意伙伴,牵关系联系伤了万氏的几个核心人物。 万千山被海外调查和王太保搞出来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疏忽了对公司的管制,宣兆韬光养晦了这么久,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 宣谕这次发病的源头找到了,隔壁病房的人在花园落下了一份报纸,上面有篇关于万千山的专访,宣谕看到了这篇报道,当即就精神恍惚,睡了一觉醒来后就发作了。 她这次比之前都要严重,时而对着空气做出撕咬的动作,诅咒万千山和那个女人不得好死;时而崩溃地哭嚎,说爸我对不起你,我害死了你,害了小兆一辈子,我生不如死. 宣兆每天都会去疗养院,站在门口静静看着宣谕,却不敢进去。 为了防止她自残,宣谕双手被缠上了软布条,她双眼通红,仿佛下一秒眼里就要流出鲜血。 这天龚叔陪他过来,诊疗室里传出宣谕痛苦的哭喊,注射镇静剂后她有了片刻的清醒,对医生说别再治我了,求求你们让我去死,我活着的每秒钟都是受罪,我想死。 宣兆的表情没有丝毫波澜,眼框却迅速泛起了薄红。 龚叔轻叹了一口气,背过身去,抬手抹了抹双眼。 宣谕在药物作用下睡了过去,宣兆进去看了她,给她理顺汗湿的头发,怜惜地抚摸她的鬓角。 “叔,你说我又为什么活着。”出了疗养院,宣兆低声说。 龚叔紧张地皱眉:“少爷,你——” “我的外公死了,我的爸爸不爱我,我的妈妈不想再活下去了,我自己又是个残废,”宣兆认真地发问,“那我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龚叔生怕他做出什么傻事,宣兆笑着摆摆手:“你放心,那家人还没死,我怎么能先死呢?” 他是为了仇恨活着的,他的外公、他的母亲、他的腿,他要他们一一偿还。 宣兆面色温和,眼底却是深入骨髓的寒冷。 手机突然一震,屏幕显示发来消息的是“柏言”。 龚叔看见宣兆身形明显一顿,眼里的坚冰一寸寸地碎裂,一直波澜不惊的神情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变化。 而后,他脸上浮现出一种可以称得上是悲哀的表情,垂眸说:“叔,我难受,好像有把刀子在剜我的肉,我复健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疼过。” 龚叔在心中叹气,他一开始就知道,少爷是在养虎为患,迟早有天这把火会烧到他自己身上。 “他是好孩子。”龚叔说。 宣兆在这个冬天第一次感觉到了难以忍耐的寒冷,他拄拐的左手微微颤抖,右手捂住了脸颊,良久,才低声说:“可我不是。” 我也想做一个好孩子,我也想去爱一个好孩子,可是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叔,你有糖吗?”宣兆突然问。 龚叔万分诧异,少爷是从来不碰甜的东西的。 宣兆说:“前边有小超市,我去买个奶糖。” 岑柏言以为宣兆喜欢甜食,随身带着各种口味的糖果,时不时就往宣兆嘴里塞一颗。 由简入奢易,人一旦被宠爱着,很快就会諵風獨家沉溺于这种甜蜜当中。 宣兆十多年的习惯,被岑柏言短短半年就改变了,就如同宣兆这个人,也在岑柏言面前一点点地土崩瓦解。 正月十三开学报道,岑柏言是正月十二回的海港。 一出高铁站,他第一眼就看见了前面公交站台来接他的宣兆,穿着他给买的白色羽绒服,脖子上围着灰色围巾,头发有些长了,微微盖住眉梢,嘴角勾出温和的笑容,见到岑柏言扬了扬手。 岑柏言心口瞬时涌起一阵暖流,大步朝宣兆跑了过去:“等多久了?冷不冷?” 宣兆摇头:“没多久,刚来,不冷。” 岑柏言见了宣兆就和上了发条似的,嘴角自动上扬,怎么也放不下来。 他两手捧着宣兆的脸颊:“脸蛋冻得和猴屁股似的,还说不冷?” 宣兆看了看周围,高铁站人山人海的,他不好意思地说:“都是人呐.” “那怎么了,”岑柏言哼了一声,“我摸摸我自个媳妇儿,他们管得着么?” “你这人——”宣兆又好气又好笑,“还要不要脸了?” 要不是顾及人多,小瘸子脸皮薄,岑柏言早把人搂怀里亲上三百回了。 今天高铁站大多是返校的大学生,大部分都没人接,拎着行李箱一个人回学校。岑柏言这么一比对,觉着自己真是命好,眉眼间尽是得意。 他拍了拍宣兆的脸:“今儿得零下了吧,叫你别来接别来接,你非要来,下回别来了知道没?” 他嘴上这么说,想炫耀的小心思简直溢于言表了,宣兆憋着笑,点头道:“好的。” “.”岑柏言一哽,“真不来啊?” 宣兆忍不住笑出声:“来,我要不来,某人多没面子啊。” “你玩儿我呢是吧!”岑柏言笑骂了一声,搂着宣兆的腰,“走,回家了。” 高铁站外,同样是今天返校的陈威看见这一幕,当即怔在了原地。 这才十来天没见到人,岑柏言表现得就好像半辈子没吃上肉的狼狗似的,一到家就迫不及待地把宣兆按在门板上胡亲乱啃。 宣兆连气都喘不上来,双腿发软,要不是岑柏言扣着他的腰,他甚至就要顺着墙面跌坐在地上。 这一刻的氛围过于奇妙,小屋里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这种安静又将他们压抑的喘息、唇齿交缠时的水声无限放大,岑柏言的吻顺着宣兆的下巴来到了脖颈,火热的唇舌在宣兆侧颈的位置吮|吸着。 宣兆仰起头,脖颈扬出一道流畅的优柔曲线,只在喉结的位置有一个明显的起伏。 他微眯着眼,眼睫颤动,接着呼吸突然一滞,眉心皱起,喉咙里泄出一声痛苦的轻吟—— 岑柏言正在咬他。 不是逗弄般的轻轻啃噬,而是真正用上了力气,犬齿齿尖划破薄薄的皮肤。 这个亲吻除了恋人间的亲密,还带上了些别的意味,岑柏言仿佛急于确认什么似的,要把他自己和宣兆用这种粗暴的方式融为一体。 岑柏言舍不得太用力,旋即用舌尖轻柔地舔舐宣兆破皮的地方,抬眼问:“痛不痛?” 宣兆摇头。 “傻乎乎的,”岑柏言搂紧宣兆,“弄疼你了吧。” “没有,不疼。”宣兆双手攀着岑柏言肩膀,轻声说。 “要是没有你,”岑柏言说,“我就无家可归了。” 宣兆怔了怔,少顷,他踮起脚亲吻岑柏言的额头:“我也是。” 岑柏言像是一只小狮子,在草原上英俊、潇洒又恣意,小动物们都拥戴他、崇拜他,当他终于把自己柔软的肚皮毫无保留地袒露在宣兆面前,把自己的软肋亲手交到宣兆手里,宣兆本以为自己会欣喜得意,然而当这一刻真的来临,宣兆却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左边肋骨的位置传来隐痛,宣兆在岑柏言细密的亲吻中恍惚地想,交出软肋的到底是谁? 开学之后,时间过得很快。 建筑系这学期的课变得多了起来,课表几乎每天都是满的。相比之下,宣兆就好得多,他一周只有两节课,大部分时间都在实验室和图书馆。 宣兆长这么大没什么喜欢的,如果说还有什么是他自己真心想要做的事情,那大概就是中医,草药味能让他变得平静。 他有天晚上做梦,梦到很久很久以后,他开了个不大的医馆,岑柏言是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下班后他们回家做饭,周末去看一场电影或者音乐会。 后来梦已经醒了,宣兆却迟迟不愿意睁眼,他像一个荒谬的空想家,只敢在梦里偷偷摸摸地幻想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宣兆继续给陈威补英语,一周两次,某次陈威上完课,发现校园卡落在了咖啡馆,回去拿的路上绕小路,在小树林里撞见了正在接吻的岑柏言和宣兆,当即吓得摔了个狗吃屎。 这件事儿算是瞒不住了,岑柏言连着请陈威吃了一星期夜宵才把人哄好,陈威痛心疾首:“你他妈竟然脱单了,我在你心里还是不是最重要的了!” 岑柏言:“.从来也没是过啊。” “操|你大爷啊岑柏言!”陈威给了岑柏言一拳。 “是是是,是最重要的哥们儿,行了吧?”岑柏言接下陈威的拳头。 陈威颇为傲娇地撇头:“这还差不多,我小宣老师是个好人,你得对人家好点儿,知道没?” 岑柏言笑:“那还用你说?” 他现在和新阳那边联系渐渐少了,说到底就不是一路人罢了,他打电话给岑静香也弄得双方都不开心。 岑柏言觉得这样也挺好,岑静香有她自己想要的,不管他认不认可,她开心就好。至于他自己,他也得过好他自个儿的日子,朋友和恋人都在身边,有为之努力的目标,真的再没有更美满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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