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宣兆刚想和岑柏言说些什么,岑柏言丝毫不给他机会,把他放在床上转身就走。 “.”宣兆看着打开复又合上的房门,莫名觉得有几分空落落的。 没过两分钟,岑柏言又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一条还在冒着热气的毛巾。 宣兆愣愣地看着岑柏言。 岑柏言依旧是面无表情,在宣兆面前蹲下,撩起他的长裤,把热毛巾敷在他的左膝,同时十指轻柔地在小腿肚上的经络轻轻揉按着。 他按捏的动作不熟练,甚至可以说非常生疏,但神情却万分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极其珍贵的宝物。 身体里那个空空落落的地方瞬间就被填满了,宣兆双手撑在身侧,垂眸看着岑柏言:“谢谢,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这句话是真心的。 宣兆想,他是个自私又虚伪的人,像他这种人,注定不会有人爱他陪伴他,岑柏言知道真相后会离开他,起初一定会仇恨他,然后在漫长时光里有了自己的生活,而后渐渐地忘记他。 但宣兆觉得就足够了,拥有岑柏言这一刻的真心已经够了,足够支撑他度过之后五十七年里每一个阴冷的雨天。 岑柏言动作一滞。 宣兆捏了捏岑柏言的耳尖:“不生气,好不好?” 岑柏言没有说话,宣兆继续拽他的耳朵:“好不好?我给你学小狗吧。” 他把手掌立起来放到耳朵边,轻轻地“汪”了一声。 又是这一套,岑柏言心想,每次都是这一套。 但操|蛋就操|蛋在,不管多少次,岑柏言偏偏就吃宣兆这一套。 岑柏言在心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宣兆:“你还要我怎么样?折腾我你就开心了是不是?” “不是的,我.” 宣兆话没说完就被岑柏言打断:“别和我扯什么‘不想让你担心’那套屁话。” “以后我听你的话,”宣兆俯身抱住岑柏言,“腿疼了也会告诉你的。” 没办法了,岑柏言拿他丁点儿办法都没有,任命地把宣兆搂在怀里:“别瞎吃药了,知道吗?” 宣兆乖顺地点头:“好。” 他一点都不想和岑柏言吵架,宣兆像一个病入膏肓的绝症患者,因为知道时日无多,所以每一秒他都不舍得浪费。 宣兆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他应该冷眼旁观,他应该理智审慎,他应该完全剥离出自己的情感,但是就这一次可以吗? ——我可以吗? 他在心里无声地、卑微地祈问,他平生就这么一次懦弱和放纵,没有时间了,就这一次。 岑柏言怎么舍得真的和宣兆生气,他深吸了一口气,闻到宣兆身上熟悉安心的草药味,无奈地想不着急。 他们有的是时间,他可以慢慢来。 他会找到宣兆的心结,一点点地解开,然后陪宣兆去看他的妈妈,陪宣兆去拜访他尊敬的长辈,认识宣兆的同学们,真正地融进宣兆的生活。 岑柏言想,反正我和他多的是时间。 几天后,海港大学开始了学年评优工作,岑柏言上学期绩点在专业排第一,所有老师都很爱重他,辅导员直接帮他报了校级三好生的评选。 所有人都觉得岑柏言这个奖项是十拿九稳的,然而就在公示期间,一封举报信被送到了党|委邮箱,并且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在学校操场的公示廊上看到了被粘在上面的文章和照片。 文章上写着岑柏言是一个同|性|恋,并且时常出入酒吧,在校外和人同居,举止放荡。 个人取向本是无可指摘,但他申请了校优秀学生,这种作风混乱的人怎么能成为全校学生的榜样? 照片的角度是偷拍的,两个男人走在一条暗巷里,昏黄路灯下,他们十指紧扣。其中一个男人偏头看向另一个,偷拍者正好捕捉到了这一幕,岑柏言的英俊侧脸清晰地出现在了照片上。 这下子校园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 这周末一定破镜,爆更也要破镜! 海景房落地窗会有,大家低调哈,预计本周六,届时微博见 @生姜太郎吃生姜
第66章 算计 “操!要让老子知道是谁干的,老子弄死他!” 陈威踹门进了寝室,把从公告栏上撕下来的照片和举报信狠狠砸在桌上。 正在复习的杨烁吓得一个寒噤。 岑柏言在陈威身后进了屋,杨烁瞟了他一眼,岑柏言脸色淡淡的,好像一点儿也不着急。 陈威大发雷霆,恨不能把举报人的祖宗三代都骂一遍。岑柏言哭笑不得地说:“行了行了,大中午的,你小点儿声。” 陈威骂骂咧咧,根本没听见岑柏言说什么,岑柏言头疼地揉了揉耳朵,在陈威抽屉里翻了一通,找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上火,垂头深深吸了一口,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你他妈还有心情抽烟!”陈威一脸恨铁不成钢,“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我急什么,”岑柏言耸了耸肩膀,“我又不是太监。” “.去你妈的!”陈威骂他,“抽抽抽,我恨不得抽死你!” “你小宣老师不喜欢我抽烟,”岑柏言拉开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可憋死我了。” “你就是欠管教,小宣老师就该好好管管你。”陈威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火气也消了点儿,拖过椅子坐到岑柏言身边,也给自己点了根烟。 “像你这种孤家寡人还是好,没人管着,不像我,”岑柏言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每天晚上打游戏最多到十一点半,就被催着上床睡觉。” 杨烁翻书的手指微微一顿。 陈威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家伙是在炫耀,骂道:“别在你爸爸面前秀!” 岑柏言轻笑出声。 “你说实话,这事儿你是怎么想的?”陈威问,“现在全校都知道你、你.” 陈威有些难以启齿,岑柏言很自然地接上话:“喜欢男人是吧?知道就知道呗,我无所谓。” “虽说这年头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陈威担忧道,“但对你有什么影响你想没想过?我听张春磊说现在系里在重新评估你那个评优资格,基本上就是没了。” 张春磊是建筑系组织部副部长,系里的消息他总是最先知道的。 岑柏言轻蔑地一笑:“我在乎那个?” 陈威急得直挠头:“哎哟我的大少爷,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人话呢!你这不在乎那不在乎,那你在乎什么?” 岑柏言掐灭了烟屁股,眸色渐深。 这个藏在背后偷拍的人观察了他们多久?又是怀着什么目的出来举报? 岑柏言不在乎那些奖项,但他在乎宣兆正被不怀好意的人窥伺着,他在乎举报人在信中字里行间都在暗示宣兆是个在声色场所从事不正当职业的下等人。 暗处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岑柏言呼了一口气,杨烁埋头在书中,忽然说:“柏言,要不然你写个保证书,澄清一下,院领导一定会相信你的。” 陈威说得不错,同性之间的爱情在这个社会并不少见,并且已经广受理解。但大多人还停留在叶公好龙的阶段,他们毫无保留的在社交网络上声援同性群体,但当这类人真实地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仍然会受到他们异样的眼光,成为他们的谈资。 不用说别人,就连岑柏言自己,在遇见宣兆之前,对这类人都是存在偏见的。 整个下午,岑柏言被辅导员叫到了学院行政楼,关在一间小办公室里。 院领导的话术大差不差,首先表示尊重岑柏言的个人取向,先晓之以情,接着动之以理:“这个毕竟不是咱们主流价值观认可的,你是咱们学院的头号好苗子,重点培养对象,将来不管是进科研机构,还是进国|家机关,那都很有希望。你现在这样,在背景审查方面是一定会受影响的。你也知道,大部分企事业单位对这种事情都很敏感。” 也有拿岑柏言过去的经历说事儿的:“老师知道你之前谈过女朋友,你其实是正常的,只是暂时迷失了。你之前谈的是女生,现在谈了男的,现在外面都有传你私生活混乱的,你是优等生,对你影响很坏。” 最后,院领导们给岑柏言的解决方案是:“你写个悔过书,搬回寝室来住,不和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往来,老师们都很相信你,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岑柏言被轮番谈了四次话,一口水都没喝,最后嘴唇干裂,倦色肉眼可见,但他的回答从始至终都是一样的。 “老师,我的男朋友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请你们尊重他。其次,我谈没谈过恋爱是我的事,我没劈腿没骗财没骗色,撑死了算个早恋的不良少年,绝对说不上什么私生活混乱;还有,我没有什么可以悔过的,我没做错任何事,我只是很正常、很认真在恋爱,仅此而已。” 岑柏言晚上七点多才从办公室出来,他晚自习也不想上了,骑着自行车就回家,宣兆刚把排骨汤端上桌,听见开门声,笑着说:“回来了?” 岑柏言把车钥匙扔到冰箱上,走过去拥住宣兆:“你怎么这么早,今天不是要给陈威补课吗?” “陈威状态不好,我就让他提前回去休息了,”宣兆说,“你知道他怎么了吗?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事儿,下午体育课跑累了,”岑柏言吸了吸鼻子,“陈威没和你说什么吧?” 宣兆回想了想:“有的,说你今天中午回寝室午休,抽了好几根烟。” “.这个王八蛋!”岑柏言暗暗骂了一嘴,辩解道,“你别听他瞎几把说,就一根。” 宣兆凑近岑柏言领口嗅了嗅,狐疑道:“一根?” 岑柏言讪笑两声:“两根,真的就两根。” 宣兆抿了抿嘴唇,看着岑柏言不说话。 “生气了?这就生气了?”岑柏言捏了捏宣兆的脸颊,“不抽了不抽了,以后真不抽了。” 宣兆笑出了声:“懒得理你,吃饭。” “得嘞小祖宗,我洗个手盛饭,你坐着甭动了。”岑柏言撩起袖子。 宣兆表现得非常自然,他就像没有看见岑柏言脸上明晃晃的疲惫和眼底藏不住的倦怠。 直到在餐桌边坐下,宣兆的神色才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 陈威是个藏不住话的,宣兆不过三两句话,就把事情原委给套了出来。 那些照片里有不少是在惊雷后巷拍的,都是岑柏言去酒吧后门接他的场景,调出的监控记录清清楚楚地记录下了那个藏在阴影里的人。 上一次见到那个人,还和只受惊的小白兔似的,没想到小白兔胆子肥了。 如果单单只是算计他也就罢了,算计到岑柏言头上。 宣兆眼底戾气一闪而过,指尖轻轻敲在桌上,发出“啪”一声响。 算计岑柏言,他怎么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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