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一诺摸了摸自己的圆寸:“我新交了个小男孩儿,下月初生日,想去惊雷包个场。” “免单。”宣兆把震个不停的手机递过去,“只需要透露位置,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萧一诺打了个响指,又对宣兆抛了个媚眼,接起电话,“谁啊?骚扰电话打个没完了还,烦不烦啊?” “言哥,接了。” 听筒里传出萧一诺的声音,岑柏言面沉如水,锋利如箭的眉头紧紧锁着,一把夺过电话问:“宣兆呢?他手机怎么在你这里。” 瘸子不回他的消息,不接他的电话,却和那个剃板寸的傻|逼待在一块儿?! “师兄还在实验室,”萧一诺说,“找我师兄什么事儿,和我说一样的。” 岑柏言目光深沉,紧绷的唇角显然是在压抑着火气,他一言不发地挂断电话,三两下套上大衣,匆匆跑出更衣室,急促的脚步带起泥点,溅在扬起的外套下摆。 “柏言!你干嘛去啊?”陈威冲着他的背影大喊,“不说一块儿去海底捞吗,你去哪儿啊,追媳妇儿呢?哎!岑柏言!” 岑柏言在体育馆门边扫了辆共享单车,伞都不撑,两脚一蹬就冲了出去。 “老子再不追,媳妇儿就没了!”他头也不回地大喊一声。 “.”陈威搓了搓耳朵,岑柏言说什么,他没听错吧? 什么媳妇儿?媳什么妇儿? 岑柏言什么时候他妈的有了个媳妇儿啊?! 这场冬雨缠缠绵绵了半个多月,少有完全放晴的时候。 雨势有转小的样子,宣兆站在实验楼外厅,望着校园里的朦胧雨雾,侧脸轮廓清晰且冰冷,插在大衣口袋里的右手手指有规律地敲打着衣兜,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两所学校很近,只隔了一条街,以岑柏言的脚程,二十分钟就能赶过来。 不,也许会更快。 “师兄,”萧一诺还是很好奇,半真半假地说,“你真喜欢那个叫岑柏言的啊?你对他这么费心,为了追他什么戏都演,你这样我可要吃醋了喔。” 宣兆左手撑着拐棍,往另一边跨了半步,并不想搭理萧一诺。 “你看看你看看,你连和我说句话都烦,”萧一诺撇嘴,“我要去当群演剧组还得给我管饭呢,我现在怎么着也是主要演员吧,你就给我这待遇?” “给你全场免单一晚上,还不够么?”宣兆声音冷漠。 “师兄,我以前对冰山美人没兴趣,要早知道你这么有意思,”萧一诺嬉皮笑脸地凑近,一只手不规矩地揽上宣兆的腰,“我肯定对你死缠烂打啊,怎么可能俩星期不到就放弃了。” 宣兆并不习惯和旁人有身体接触,眉心轻拧:“松手。” 萧一诺反而更用力地扣住宣兆的腰,掌心略微施力,把宣兆整个拉到了自己怀里,宣兆眼底一沉,萧一诺垂头在他耳边“嘘”了一声,旁光瞥见一个大步奔来的高大身影,悄声说:“师兄,你的小男朋友来了。” 宣兆闻声垂眸。 从岑柏言的角度看过去,宣兆被萧一诺搂在怀里,侧脸在雨雾背后显得格外苍白。 他心头那股火“呼”地熊熊燃烧起来,独占欲在此刻汹涌着奔向顶点,他潜意识里已经把宣兆划归在了他的领域中,别人多看一下他都觉得是在觊觎他的宝物。 岑柏言压抑着身体里涌动着的愤怒和冲动,大步上前,一把拽住宣兆的手—— “柏言?” 宣兆看见是他,难以置信地低呼。 “很意外?”岑柏言嗓音沙哑,死死盯着面前消失了整整八天的人,凶狠地说,“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躲着我?还是说——” 他话音一顿,看向萧一诺,眼睛里是毫不遮掩的戾气:“这就是你找到的男朋友?” 萧一诺毫不畏惧地回视岑柏言,笑着说:“借你吉言了,我迟早要追到师兄。” “别胡说。”宣兆呼了一口气,拄拐的手微微颤抖,表情和语气却还是一贯的沉静,淡淡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岑柏言恨死了他这副游刃有余又事不关己的样子,就好像一把钝刀在他胸膛里反复搓磨,已经把他磨得血肉模糊了,宣兆还要笑着问他怎么回事。 他眼也不错地盯着宣兆,想从他漆黑的瞳孔里看出些端倪——你不是喜欢我吗,你不是对我深陷不可自拔吗,我就站在你面前了啊。 然而,宣兆深潭一般的眼眸始终无波无澜,如同一汪死水。岑柏言眼里的温度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他近乎粗暴地拽过宣兆的手,抬脚就走。 “哎,”萧一诺抬臂拦下他,“你带我师兄去哪儿?” “小诺,不关你的事。”宣兆低声说,“你回去。” 岑柏言心头火气更盛,小诺?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关心小诺? “关你屁事。”岑柏言冷眼看向萧一诺。 他眼窝比一般人更加深邃,眉骨挺拔,嘴唇薄削,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尤为冰冷锋利。 即便是萧一诺也因为这个眼神产生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此刻的岑柏言就像是一只护食的猎豹,好像但凡他敢多看宣兆一眼,就要被豹子撕碎。 萧一诺心中微动,宣兆到底是怎么惹来这个人的? 宣兆适时抬眸,给了萧一诺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他适可而止。 萧一诺眉心轻轻一动,摊开双手,掌心向上:“行,我听师兄的。” 岑柏言拉着宣兆,大步流星地往大学城的方向走。 宣兆步伐不稳,拐棍跟不上岑柏言的速度,几乎是右腿拖着左腿前进,左膝盖骨因为如此暴力的对待,传来针扎铁烙般的疼痛感。 岑柏言一言不发,攥着宣兆胳膊的手背上青筋突起;宣兆也咬着牙一声不吭,两个人在用这种方式进行无声的对抗,好像谁先开口谁就败下阵来。 逼仄狭窄的巷子里坑坑洼洼,一脚踩下去就溅起一捧水花,宣兆的帆布鞋里早就湿透了,踉踉跄跄地被岑柏言拽着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那栋烂尾楼,在楼梯上留下四个湿漉漉的凌乱鞋印。 三楼的路灯没有人修,视线陷入黑暗后,其余感官就变得格外敏锐。 两个人急促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岑柏言低声说:“开门。” 宣兆背靠着墙,低着头喘息着,沉默不言。 “开门。”岑柏言又说了一遍,语气强硬。 宣兆嘴唇微微颤抖,半响才轻轻问道:“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岑柏言指尖深深陷进掌心,讥讽地问:“怎么?你真打算这辈子不见我?” “是这么打算的。”宣兆缓缓抬起头,暗沉的楼道勾勒出他冰冷的剪影。 对门的男人把垃圾堆在了墙角,咸腥气味在鼻端久久不散,岑柏言咬着牙,由于过度吸烟而发炎的喉咙里涌起难以忍耐的血气。 无声地僵持了良久,宣兆紧绷的肩膀线条终于轻轻一松:“进来拿把伞吧。” 他拿出钥匙,转身去开门,还没有插入锁孔,金属钥匙坠地的清脆响音在楼道里荡出回声。 叮——叮——叮—— 宣兆被岑柏言在身后一推,整个人撞上了房门,紧接着耳边传来粗重灼热的呼吸声,两只铁钳般有力的手臂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岑柏言随之覆了上来,将他牢牢拥进了怀里。 宣兆还来不及挣扎,岑柏言突然垂头咬住了他的耳垂—— 是真的咬,岑柏言像是急于宣泄某种压抑的情绪,将宣兆冰凉的、沾着雨水的耳垂咬在嘴里。 宣兆低呼一声:“岑柏言你疯了!” 他反手要去推岑柏言,手掌却反而被岑柏言抓住了。 岑柏言从身后叼着他的耳垂,一只手强势地扣着宣兆的腰,另一只手五指穿过宣兆的指缝,把宣兆的手心结结实实地按在了门上。 宣兆完全被困在了岑柏言火热的胸膛和冰冷的门之间,他呼吸愈发急促,重重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柏言,你先松开我,我们好好谈谈。” “谈什么?”岑柏言松开了宣兆的耳垂,嗓音低沉暗哑,“谈你要怎么赶我走,怎么不接我的电话不回我的消息,打算怎么这辈子都不再和我联系?” 宣兆浑身一颤,在禁锢中艰难地偏了偏头:“你先.先松开我。” 封闭的楼道里一丝天光也透不进来,两个人靠的这么近了,岑柏言才能看见宣兆现在是什么样子。 他乌黑的发丝沾着水汽,脸上毫无血色,只有耳廓那一圈是红的,耳垂更是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上面还残留着他浅浅的牙印。 “宣兆,你他妈少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岑柏言的身体往前一压,与此同时扣在宣兆腰间的手臂回拉,宣兆整个人都仿佛要陷进他的身体里一般,两个人严丝合缝地紧贴了在一起。 “你想对我一见钟情就一见钟情,想喜欢我就喜欢我,想把我赶走就把我赶走,”岑柏言的喉咙里像被揉进了一把粗粝的沙,由于过于激动而眼圈发红,“你以为你是谁?” 隔着衣料,宣兆能感受到岑柏言剧烈的心跳,他咬了咬毫无血色的下唇,无力地闭上双眼:“柏言,我不知道我喜欢你会让你这么难受,我很抱歉。” “你已经有男朋友了,是谁?”岑柏言把宣兆摁在门上。 宣兆闭口不言。 “是那个叫卓非凡的师兄?还是你疼爱的小诺师弟?还是别的什么人?学校里的?酒吧里的?”岑柏言却不打算就此罢休,他几乎就要被汹涌热烈的情感压垮了,心火越旺就越是口不择言,“宣兆,你不是喜欢我吗,这么快就另有新欢了?你的喜欢到底值多少分量,还是就和那个日记本一样,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处理掉的垃圾?” “没有,”宣兆终于听不下去了,秀致的眉头紧紧皱起,出声打断岑柏言,“没有,我没有男朋友。” 岑柏言重重呼出一口气。 宣兆额头抵着门,胸膛剧烈起伏:“可以了吗,满意了吗?” 岑柏言微微一顿。 “岑柏言,”宣兆第一次出现了一种类似于“凶狠”的情绪,他像是一只被逼迫到了绝境走投无路的困兽,低吼出来的每个字都无比凌厉,“你大可以去找你的女朋友,去谈你的恋爱,我不就是要我承认我非你不可吗?对,是这样,我喜欢你,我躲着你也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是变|态,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喜欢你,岑柏言,我这么说你满意了吗?” 身后陷入了一片沉寂,除了粗重的呼吸声,什么也没有。 宣兆自暴自弃地闭上双眼,紧紧咬着后槽牙,两颊紧绷,十根指尖细细地颤抖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箍在他腰上的那只手松开了,岑柏言火热的手掌缓缓向上,经过宣兆起伏的胸膛、纤细的脖颈,最后掐住了宣兆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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