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落海的遇难者,抓不到一块可以倚靠的浮木。 郑好眼眶微热,无征兆的落下泪来。他悄悄去勾刘帆垂在沙发边缘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 “先盖个章,我单方面宣布,帆帆以后就是郑好的宝贝了。” “我的宝贝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欺负的。” 郑好轻声喃喃,他缺席了刘帆的从前,只恨天不由人,如今他既以走到刘帆身边,下定了决心要把刘帆放在心尖尖的位置上,那自然不再允许任何人再来伤他一分一毫。 “唔——” 也许是今早的闹剧太费神,刘帆这一觉睡得格外沉,他隐约感觉有人牵了他的手,手背有一瞬温热。 睡眠终究被打扰 ,刘帆渐渐转醒。 “帆哥醒了。” 郑好的泪痕未干,一开口声音竟染上了哭腔。 刘帆听在耳朵里觉得不对劲,他从没想过郑好会发出如此悲伤的声音。 “怎么了?是哭了吗?” 刘帆坐起身,循着声音找郑好 。 郑好也不躲,任凭刘帆的手抚上了自己泪痕未干的脸。 他触到郑好眼角的湿润,指尖一片冰凉。刘帆心疼起来。虽然刘帆只比郑好大三天,但被郑好一口一个帆哥叫着,除了自己那点儿隐秘的心思,心里也早把郑好当家里人罩着了。郑好从来不哭,甚至连不高兴的时候都很少,杨衡閭做了什么把自家孩子委屈成这样。 “送趟人怎么还哭了?杨衡閭给你委屈受了是不是?” 刘帆拿起手机就要找杨衡閭兴师问罪,被郑好拦住。 “帆哥,杨衡閭和我讲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刘帆身形一僵,把郑好吓成这样,那必不能是什么好事。 “帆哥,你痛不痛啊?” 郑好被刘帆拽上了沙发并排坐着,他盯着刘帆无神的眼,没忍住把心里话问出了口。 刘帆听得分明,郑好问的怕不是现在的刘帆,而是两年前的自己。 “不痛了,都过去了。你不要害怕,我也不需要同情,你也看到了,我现在一样过得很好。” 郑好服兵役的时候出任务,被子弹射穿左臂的时候都没掉过一滴眼泪,现在却是决了堤似的往外流。 “没有同情,只是心疼,你这么好。” 郑好的眼泪止不住,哭得越来越凶,刘帆却无可奈何的笑起来,他把郑好揽进了怀里,纵容他在自己的肩窝里无声的流泪。 刘帆也不知道该怎么哄,继而又觉得自己命好,居然还会有人为了他过去的那些苦厄心疼到哭泣。刘帆轻轻拍着郑好的背,等着怀里的人平复情绪。 “刘帆哪有什么好?” 刘帆笑着逗他。 “刘帆天下第一好!” 郑好还在小声抽泣,但这并不妨碍他认为他的宝贝天下第一好,不容置疑,就算置疑的人是刘帆本人,那也不行。 ---- 小郑:呜呜呜心疼老婆呜呜呜 小刘:唉,我们家小郑是个小哭包,就喜欢和我撒娇。要哄的。 小杨&老方:?你确定?
第19章 郑好哭够了,顶着俩兔子眼睛去给刘帆做饭。郑好在厨房里倒腾,刘帆坐在饭桌旁择青菜。 “今天打架打这么凶,转头就扑我怀里哭得稀里糊涂,你也够极端的。” 刘帆回想起郑好今天和方洲明干架那凶样儿,狮子似的,结果一转头在自己怀里哭,哼哼唧唧像只大金毛。真是矛盾极又可爱极,戳得刘帆心窝子都软了。 “打架那必须凶啊,我背后可是你,就他那拳脚没分寸的,他要敢碰你一点儿,胳膊都给他卸了。” 郑好端着糖醋小排出来,又把刘帆择好的空心菜放水槽里洗。 “今天没被姓方的下黑手吧?” “没有!我厉害着呢。” “他练过散打,我怕你这几年偷懒不练,生疏了。” 郑好拍了蒜,打算清炒空心菜,他闻言撇撇嘴,有些小委屈。 “你又知道了。” 郑好什么都瞒不住刘帆,刘帆的敏锐度和观察力连他这个退役了的侦察兵都要夸一句天赋异禀。刘帆虽然看不见,但眼睛好的人却不一定比刘帆看得清。 刘帆光听声音就知道郑好是不是高兴,兴奋或者委屈,郑好就算刻意隐瞒也瞒不过刘帆的通天法耳,在郑好情绪不佳的时候给他一把自制的陈皮丹,只要他过手的药材,放鼻子底下一嗅就能辫得丝毫不差,每回倒水都能精准的倒至七分满,握个手都能把年龄给你猜个大概……总之,太神了。 “我给你按摩的时候,摸到你左肩的疤了,第一次和你握手,全是茧,还有疤。” 郑好脱了围裙,菜都端到桌上,顺手给刘帆盛了饭。 “好吧,我确实当过兵,也退役好几年了。” 郑好像以前一样,握着刘帆的手带他确认菜的位置。 刘帆的手白皙漂亮,除了中指上常年握笔磨出来的一层薄茧,端的是指节匀称,细腻修长,拢在掌心里像一块细腻温凉的羊脂玉。 刘帆夹了一块鸡翅给郑好,郑好将碗递过去接。 “当兵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伤吧。” 刘帆的语气有些许担忧和怅然。 “也没啥,在广西边境挨过一枪子,就左肩膀那个,没事,现在一样生龙活虎。” 没事?又是“没事”。他一上手就摸得出来,郑好哪里受过伤,哪里骨折过,哪里磨损大,这一身的毛病,痛是肯定的,现在年轻硬扛不注意恢复,老了可就有罪受,这个人总是不爱惜自己身体,通宵抽烟喝酒吃了上顿没下顿,受伤了也不吭声,一问就是还好没事别担心,刘帆知道自己没立场管,但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伸出两指抵住郑好的右肋骨外三寸,指尖用劲,疼得郑好嗷嗷直叫。 “颈椎还痛吗?左肩韧带还会痛吗?跟腱和膝盖在受力的时候应该也不会发酸了吧。手腕的旧伤也该恢复完全了,今天你抱我上楼的时候都没有手抖,挺得劲儿啊你。但是你的胃确实差得可以。” 郑好愣住了,他因为伤病退役,身多少带点后遗症,这些在郑好眼里都算小事,他嫌麻烦,能忍则忍,也不在意,甚至已经习惯了和这些伤痛和谐共处。 “我帮你调养着,但如果你自己不上心,我做再多都是徒劳,明白吗?” 郑好恍然大悟,原来刘帆给自己做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大保健,而是具有针对性的康复理疗。 “知道了。” “那我问你痛不痛你要和我说实话,问你高不高兴,有没有受伤,都要说实话。” “明白了。” 郑好乖乖应着,像个被班主任教训的小学生 。 郑好又想哭了,刘帆的话把他的心烘得暖呼呼的,所有故作坚强在刘帆面前都成了累赘,他总是能轻而易举的识破所有伪装,然后轻轻的拥抱自己的难过,抚平旧伤。 刘帆叹了口气。干脆撂了筷子。 “郑好,你很了解我,但是我好像并不是特别了解你,这让我觉得,我这个朋友做得很不称职。” “如果你不愿意和我讲你过去的事情,我也不会问,只是我不希望你在我面前还隐藏自己的情绪和伤痛,我希望,我是值得你信赖的朋友,你明白吗?” 刘帆很少这么严肃的说这么长的一段话,郑好知道刘帆有些生气了,小心翼翼的去勾刘帆的小指,刘帆没有甩开,他便大胆的握上去。 郑好沉默不语,他在认真反省自己,他想追求刘帆,一味的追溯刘帆的过去,但是他自己却没有和刘帆交代过自己的过往,这确实很不公平。 “帆哥,我们先吃饭,吃完饭我慢慢和你说。” 如果刘帆想听,那么他一定会说,毫无保留的全盘托出。有关他的童年,军旅生涯,家庭背景,失眠的原因,他所经历的幸或不幸,他都会讲给他听。 ---- 小刘:你就没把我当朋友!你都不信任我! 小郑:我确实没把你当朋友。 小刘:你! 小郑:我把你当老婆(十分大胆) 小刘:(ᗒᗩᗕ)՞
第20章 (旧事) 郑好心不在焉的把碗擦干净放回原位,方才饭桌上,刘帆的话如醍醐灌顶,打通了郑好的任督二脉。他从小被教育,对待重要的人要绝对真诚。 费劲心思追求刘帆,却把这条守则忘记了。你瞒我瞒,如若没有百分百的真心,又怎么敢说那是爱呢? 刘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袋炒锅巴,一口一个嘎嘣脆。 “说吧。” 刘帆有分寸,他可以克制自己不去探究郑好的过去,但是郑好自觉自愿的讲给他听,这个深入了解自己暗恋对象的大好机会,刘帆才不会拒绝。 “第一个秘密,我是同性恋。” 嘎嘣—— 刘帆一口咬碎了酥脆的锅巴,用力过猛咬着了舌头。 郑好见刘帆仿佛遭雷劈似的定格在那里,脸色不由得白了几分,他小心翼翼的观察刘帆的脸色,生怕刘帆流露出一丝厌恶,他们可就连朋友都难做,但是说好了要坦诚,他就不会再瞒着刘帆一丝一毫。 两人相对而坐,默契又诡异的沉默。郑好紧张得把衣角绞得皱皱巴巴,一颗心像被推上了断头台,闸刀高悬于颅顶等待行刑官的判决。 刘帆沉默太久了,久到郑好想说出“啊哈哈,我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喜欢男人,我铁直”诸如此类丧尽天良的瞎话来逃避即将来临的判罚。 刘帆沉默良久,表面波澜不惊稳如老狗,心里已经把狂喜震惊和微微的失落经历了个遍。到最后,他只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啊,好巧,我也是。” 刘帆是学医的,他很早就对自己的性取向有了明确的认识,并向同样相信科学的爷爷坦白了。爷孙俩就此展开了一场充满科学理性和哲学思辨光辉的交流。 “性取向没那么重要,主要是,你爱他,他也爱你,就够了。” 这是老爷子的原话。 刘帆不知怎的,想到了,就脱口而出了。 郑好的眼睛倐地亮起来,浅棕色的瞳孔里蹿起两束闪着光的小火苗。有希望!大有希望! “下一个。” “第二个是我失眠其实不是因为工作压力。” 郑好挪挪蹭蹭,贴近刘帆,和他靠在一起。 他总喜欢把失眠归因于工作,虽然这也是一部分原因,但更多因为是他在广西边境经历的一场潜伏。 “由于这件事的某些方面组织上要求保密,所以我不能告诉你详细过程,我只能告诉你,敌方当着我的面对我的战友做了很残忍的事情,我逃出来,但是受伤了,流了好多血,我躺着土沟里,不知道等不等得到人来救。” 郑好不想回忆那次行动,他奉命潜入毒贩的老巢,把疑似暴露,处境危险的“白棋”换出来。但没料到,己方出了叛徒,他们的行动完全陷于被动,孤立无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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