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誊没有释放信息素。 那陈誊为什么要跟他道歉? 答案在问题的下一秒就呼之欲出了。 因为陈誊嫌他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自以为是的家伙。 讨厌陈誊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陈誊对凌初年千回百转的心思毫不知情,他看见凌初年的一撮头发乱翘起来,人看起来呆呆的,被打扰睡觉的怒气不知不觉就消散了。 他抢过帽子,再次戴到凌初年头上,还往下压了一下,把凌初年的一双眼睛都遮住了。 他把凌初年推到了树荫底下,在凌初年开口骂人前松开了手,迅速拐进了小卖部。 一分钟后,陈誊拎着一个鼓囊囊的红色塑料袋出来了。 袋子里装着一瓶冰镇矿泉水,两块巧克力和两盒蛋糕。 “农夫山泉,德芙,脉动,差不多最高配置了。”陈誊塞给凌初年,看到凌初年的嘴皮子动了一下,立刻制止道,“不准挑。” 凌初年猜,下一句可能是,再挑,我就打你。 他斜了陈誊一眼,问:“多少钱?” 陈誊:“……” *** 下午的体育课安排在第一节。 当凌初年被晒得脸颊发烫脑袋发热时,他庆幸自己中午吃了一盒蛋糕饼干和一块巧克力,不然晕倒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甚至有些感激陈誊,不过这个念头刚冒尖就被他按下去了。 高中体育课要求不高,学生也懒得动,特别在炎热的夏天,老师担心学生中暑,做完热身运动后,绕球场跑了三圈,原地解散,自由活动。 男生组团上球场,女生则聚集在树荫底下。 凌初年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看台上。 “凌初年,要不要来打篮球?”杨忱喊着跑过来,朝凌初年招了招手。 “不去。” 杨忱神经大条,不会察言观色,看不出凌初年没有任何要加入他们的想法,只认为凌初年脸皮薄,不好意思。 他亮出一口白牙,热情道:“一起吧,大家都挺喜欢你的,而且誊哥也在。” 凌初年躲开了杨忱要来拉他的手,不屑道:“不需要。” 杨忱的手僵在半空,尴尬极了,过了一会儿,前言不搭后语地打趣了几句,默默收了回去。 大火炉碰上了硬板子。 正在划拳分队的陈誊远远看到互动的两人,杨忱明显碰了一鼻子灰。 他拍着球,不解地问:“杨忱为什么还要去招惹他?” 从早上到现在,去找凌初年聊天的人不少于五个,其中还包括几个外班的,无一不是惨败收场,因此继理(一)班来了个很漂亮的alpha后,凌初年脾气不好的事也在年级里传开了。 叶阔告诉他:“他磕你和凌初年的cp。” 陈誊:“……” 他其实不太明白,杨忱这种拥有小麦肤色,健硕肌肉,光看外表就刚直正气的男生,为什么会喜欢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为了声誉,他澄清道:“没这回事,我认识凌初年也就比你们早几个小时而已。” 叶阔也颇为无奈:“他觉得双a更刺激。” 陈誊决定打击得彻底些:“我喜欢omega。” 灰溜溜滚回队伍的杨忱乍一听到这么句话,差点猛男落泪了,人一下子就萎靡了,比霜打的茄子蔫得还惨,他磕的cp没到半天就be了,他还在筹份子钱呢! 叶阔安慰他:“总会用得上的。” 无论怎么样,都有一个人支持着他,那就是他的好兄弟。 杨忱感动到热泪盈眶,又恢复了生机,握拳怼了下叶阔的肩膀:“对,他们那么般配,迟早会在一起的。” 叶阔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他觉得自己可能等不到杨忱自个儿醒悟的那一天。 作为第一个在凌初年那里碰壁的人,江书书颇为同情地看着杨忱,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结实的小臂,刚想说两句宽慰的话,就被季未白揪去了看台。 即使在阴影中,凌初年还是觉得很热,整个人像是雪糕要融化了似的,他想回教室,但老师明令禁止不准私自回去,而且万一中途要集合,被抓到了会有惩罚的。 球场上的那群人已经分好了队伍。 老师当裁判,给他们发球。陈誊瞅准了空中的球,小腿肌肉发力弹跳抢到了它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对方篮筐冲去。 大家的筋骨还没活络开来,陈誊趁此势如破竹地避绕层层防守,篮球在他的手底下灵活自如,像是自己在前进和进攻。 陈誊一个三步扣篮,率先拿下两分,他撩起前额的碎发,眼中碎光闪动,奔跑着和队友互撞肩膀庆祝。 欢呼声在凌初年身后炸响,女生们隔着栏杆未他们加油呐喊,比树上蝉鸣还聒噪,比青天日光滚烫,热血沸腾。 球场上的少年恣意张扬,脚底生风,连汗水都在闪闪发亮,而陈誊无疑是其中最耀眼夺目的那个,黑色发带紧贴额头,身姿矫健,如同一头荒野猎豹,一个闪身便敏捷地掠去了球,衣摆随跳跃而掀起,露出薄薄的腹肌,紧致好看。 凌初年对这些一点都不陌生,他打篮球也很厉害,只收alpha的校队还破例让他当了主力,他带领队友们拿下过许多冠军,一次又一次地登上领奖台。 他的眸子黯淡下来,摊开手掌,纹路很浅,薄茧正在消退。 自从被排挤后,他就再也没碰过篮球了。
第08章 放学后,凌初年记得温澜云叮嘱,要和陈誊一起回家,于是他慢腾腾地收拾好书包,要走时,陈誊却被来问物理题的同学拦了下来。 凌初年嫌他们讨论太吵,背起书包,去门口等着。 陈誊快速解决了问题,主要他怕凌初年又使少爷性子,但凌初年沉迷于开心消消乐中,连他喊他都听不到。 凌初年看到一组四连的,正要移动小鸡的位置,一只手从天而降盖住了屏幕,来不及刹车的食指点在了手背上。 凌初年抬头看了陈誊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大力戳了下他的指骨。 陈誊吃痛地收回了手。 凌初年淡定地消除了那一排,在“unbelievable”的欢呼声中摁灭了手机屏幕,走了几步,身后没有动静,结果一回头就被弹了一下脑门。 他条件反射地捂住,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陈誊。 其实力道很轻,一点都不痛。 陈誊笑得顽劣:“扯平了。” “无聊。”凌初年放下手,白了陈誊一眼。 “等等。”陈誊拽住了凌初年垂在腿侧的书包带,把人拉了回来,俯身盯着他的额头看。 红了一块,虽然只有指甲盖大小,但凌初年肤色白,就显得特别碍眼。 凌初年的眼睛正对着陈誊的喉结,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那颗小痣。 “你是不是糯米糍做的?” 陈誊调侃他,充满磁性的嗓音像一把小钩子,勾得凌初年耳朵酥软,心窝发颤,尖尖的喉结上下移动,他的注意力全被小痣吸引了。 为什么会觉得有点性感呢? 很想摸一摸,或者……咬一口。 没得到回应,陈誊感叹道:“不得不承认……” “有话快说。”凌初年拧着眉,拼命甩掉脑子里令他羞耻到无地自容的想法。 “你真的好脆皮呀,碰一下就会碎。” “滚。”凌初年不会其他粗俗的骂语,翻来覆去就这么一个字,没有一点杀伤力,陈誊都听腻了,基本上左耳进右耳出,不过脑的。 凌初年骂了后还不解气,于是踩了陈誊一脚。 “啧,小气鬼。”陈誊擦着自己白鞋上的鞋印,硬是要为自己扳回一城,嘀嘀咕咕道,“跟个女孩子似的。” 还踩鞋。 幼稚。 一顿小打小闹,两人先去了单车棚推自行车,出了校门后,陈誊对凌初年说:“附近有个修理店,我去给自行车装个后座,你在这里等我,别乱走。” 说完,他骑着山地车没入了车流中。 凌初年对着他的背影吐槽:“瞎操心。” 他打开手机,继续没完成的游戏,陈誊回来时他刚好通完三关。 陈誊双手握着车把,单脚支地,稳稳停在凌初年面前。 “上来吧。” 凌初年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陈誊以为他的洁癖又间接性发作了,便说:“我用店里的抹布擦干净了。” 凌初年依旧微蹙着眉,他第一次坐自行车,对于坐姿很难抉择。 斜坐有点娘。 跨坐又太粗鲁。 他放弃了挣扎:“我还是走回去吧。” “开什么玩笑,我家离这里差不多三公里,能把你的腿走断了。而且,你认识路吗?丢了还得我来找,麻烦。” 虽然陈誊说的是实话,也很有道理,但凌初年觉得他在拐弯抹角地骂他事儿多。 凌初年想了想,说:“我可以坐公交。” 陈誊撑着车头,笑出了声,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可不认为尊贵的小少爷会坐公交,估计连站牌都看不懂。 “小少爷。”陈誊放缓了语气,同他商量道,“现在是放学高峰期,在这条路线上,光是高中就有四所,公交车挤不下你的。” 凌初年还在纠结。 “快点。”陈誊催促着,“天要黑了。” 谈判失败。 综合实际情况考虑,凌初年选择了认命,他咬咬牙,斜坐上去,手又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坐好没?” “好了。” 陈誊踩动脚踏,用力一蹬,车轮骨碌滚动起来。凌初年上半身惯性前冲,脑袋砸向陈誊的后背,消弭的雪松味突然蹿进了鼻子,他脸色一白,差点摔下去,惊慌间抓住了陈誊的衣摆,晃过神后,不太自然地松了手,无师自通地攥稳了后架。 校外的道路上,骑自行车的学生成群结队,他们弓起身目视前方,仿佛是赛道上蓄势待发的运动员,只待发号的枪声打响,飞扬冲向终点。 和风温柔拂过发梢,鼓动起他们的校服。 终点在未来,春晖万里,前程似海。 凌初年起初还有点害怕,但陈誊的车技很好,行进平稳,适应后他渐渐松弛了绷紧的身体,大着胆子探出半个脑袋,鼻尖的信息素也散去了许多。 陈誊偏了下头,瞥见凌初年额前的碎发被吹开,露出的额头洁白无暇,好心情地问:“舒服吗?” 迎风而行,花草清香缕缕,树影葱茏,凌初年半眯起眼睛,像一只被挠得心满意足的小猫,散漫又惬意地应了声。 过了一会儿,凌初年听见陈誊的声音随风滑过他的耳畔。 “抓稳了,要下坡了。” 车子飞驰而下,速度陡然增快,风疾疾掠过脸颊。 “睁开眼。”陈誊扬声。 于是,凌初年看见了最美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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