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临没抽回手,静静地望着他,只道:“你也很忙。” “是啊,唉……不过这一阵已经忙过了,开题报告上午定下来,接下来就轻松多了。”姜一源用指尖描摹着他掌心的纹路,又问,“我给你寄的葛花喝过吗?” “那是你寄的?”沈书临问。 半个月前,有一个包裹寄到公司,寄件人写的是商家店铺名称,里面装的是某种有着淡淡药材清香的干花。他没有网购过,也不知道是谁买的,便放在一边了。 “是啊。”姜一源挠了挠头,“我在网上看到说,葛花能解酒毒,醒脾养胃。你前段时间不是应酬多嘛,喝酒前喝一杯葛花泡的水,能好很多。我就直接在网上下单,地址填的你公司。” 沈书临说:“你没有告诉我。”他也不认识葛花,还以为是寄错的。 “好几次想着要提一句的,又忙忘了,见到你才想起来。”姜一源看着他,又抱怨,“好不容易咱俩都忙完了,你出来玩还不带我,哥,你太狠了吧。” 沈书临合拢掌心,握住对方捣乱的手指。姜一源曲起手指,继续在他手心撩拨。两人视线相交,掌中的动作却未停止,无声地调情。 “沈先生。”贵宾接待员的声音打破了空气中的暧昧,“您的航班还有二十分钟起飞,请随我去贵宾通道。” 沈书临略一点头,从容地松开手,姜一源却不放开,手指挤入他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 沈书临瞥了他一眼,不握紧也不松开,任由他握着,两人向登机口走去。贵宾接待员眼观鼻鼻观心地在前面带路。 头等舱只有他们两人,乘务长询问了需求,悄声退出,掩上了舱门。 “哥。”姜一源从兜里摸了半晌,摸出一把东西,塞到沈书临手心里,“送你。” 那是一把洁白的夜来香花瓣,有些零碎,一看就是从一条花枝上捋下来的。 “你家外面那条街长满了夜来香,这花又叫千里香,夜晚香味尤其浓郁。你每晚开车回去都经过,有没有注意到,有没有闻到?” 沈书临说:“是吗?” 姜一源笑了起来:“它晚上开得最好,也最香,迎接你回家。不过不能多闻,太腻了。” 沈书临想到茂盛的夜来香花枝后面,是一圈玉白栅栏,透过栅栏的缝隙,能看到他家的门廊,那盏玄关灯没有再亮过。 飞机起飞了,穿过对流层时有一些颠簸,很快进入了平流层。今天天气格外的好,舷窗外是澄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飞机平稳,宛如静止。 他们在一万米高的天空,此情此景太过浪漫。 姜一源转过头,盯着男人英俊的侧脸,舔了舔唇:“哥,你想不想……” “不想。”沈书临根本不用猜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打断了他。 姜一源不甘心地伸出腿,用膝盖蹭对方的膝盖:“咱俩都好久没一起睡觉了,我昨晚都梦到你了。你看,天气这么好……” 沈书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把你那些危险的想法收起来。” 姜一源撇了撇嘴,只好退而求其次:“那咱下飞机后是要先住一晚的吧?不能大晚上的就往山里跑吧?这样别说喝茶了,别被熊和蛇给吃了就算好的。” 他又继续软磨硬泡:“哥,太想你了真的,别折磨我啊。” 沈书临想到今天下午三点,对方打电话来,吼了一大通不文明的字眼,心里有了成算。他一笑:“好啊,那就住一晚。” 姜一源兴奋不已,拉着沈书临再三确认,被警告了两次后,终于闭上了嘴,只在心里暗喜。他手痒,时不时就要去撩拨沈书临一下,又被警告。 飞机落地已是七点多,两人简单吃过晚饭,便去了酒店。 姜一源迫不及待地去洗澡,裹着浴袍出来,又催沈书临快去洗。等人进了浴室,他打开书包,倒出一大堆五颜六色的桃子,哼着歌选出十来个,在枕头上一一摆开。 沈书临洗完澡出来,姜一源立刻喜笑颜开地让他来选:“你来排序,咱一个一个地用。” 沈书临走过去,单膝跪在床沿,低头看了看,无所谓地微笑了一下:“这样就挺好的。” 他的头发还没完全干,刚用毛巾擦过,湿漉而凌乱,一滴水滴了下来,刚好砸在姜一源的手背上。 姜一源嘶了一声,抬起头来,嘴唇从对方的下颌擦过。 两人洗澡用的是沈书临从家里带来的沐浴露,清新的海盐气味弥漫在鼻尖,彼此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两人吻了很久。 姜一源反反复复地说太想他了,沈书临眸光微动,心软了一瞬,但想到电话里那一堆不文明的脏字,他的心又冷硬了起来。 “阿源。”沈书临低沉喊他,“我说的话,你听不听?” “当然了,这不明知故问嘛。”姜一源望着他,满口跑马地表着忠心,甜言蜜语不要钱似的往外涌,“你说啥我都听,你的话就是圣旨,比我爹说话还管用。你让我上天,我绝不入地!你让我喝稀饭,我绝不吃干饭,哥……” 两人洗完澡出来都只穿着浴袍,亲吻时浴袍滑落了,姜一源伸手在枕头上抓了一个,迫不及待。 “不急。”沈书临说。 姜一源眼巴巴地望着他,松开了手。 沈书临微微笑了笑,点了根烟。他经验老道,就算一只手拿着烟,也很快撩拨得姜一源涨红了脸。然后他倾身拿过床头的烟灰缸,掸了掸烟灰,一点也不着急。 姜一源急死了,又去拿枕头上的东西。 沈书临用一根手指按住他的手腕,凝神望着他,又问:“那我说的话,你听进去了么?” “什么……”姜一源不知道他为什么抓着这个不放,目光却忍不住一直流连在他身上。沈书临平时西装板正,领带一丝不苟,整个人严肃端谨。只有在床上时,他会流露出几分痞气。 姜一源每次都会被这股隐藏的痞气迷死,对方的眼里满是戏谑和玩味,他简直更忍不住了,只好顺着话说:“哥……你说的哪句话我没听啊?或者……明天再说可以吗?” 沈书临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提醒他:“年前在C市的博艺画廊,你保证过,再也不说某一句话。” “嘶……”湿漉的头发上又滴落了一滴凉水,滴在姜一源的脖子上,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艰难地回想着,“画廊,再也不说?什么啊……” 姜一源哪里分得出思绪去想,只道:“哥,明天再说好不好?别折磨我,求你了。” “不好。”沈书临把烟头按灭在烟缸里,刚抽过烟的嗓子有些干涩,声音显得沙哑,“阿源,好好想想。” 姜一源欲哭无泪,抬眼望天,他灵光一闪:“哦,提上裤子就……” 他立刻认错:“哥,是我不对,我说错了。我下午那是太着急了,一时没忍住,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说了,好不好?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呗。哥!” 他又去抓枕头上的东西,沈书临再次用一根手指阻止了他。 “你上次也保证了。” 姜一源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嘛……哥,咱俩都半个月没见了,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大好的晚上,别纠缠这些小事……”他说着又想去靠近对方。 “小事?” 沈书临的面色倏地冷了冷,淡淡地看着他:“不止这个。我似乎说过,其他时候我管不了,但在我面前,我不想听到脏字。” 姜一源这下子知道自己是闯祸了,今晚的春宵泡汤了。他挠了挠头发,坐起身来,有点后悔又有点难过:“哥……” 沈书临等着他分辩。 “我就是……太着急了。”姜一源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什么来。他觉得没面子,又难堪,心也凉了下去。云南之行的兴奋淡了一大半。 正巧门铃声传来,姜一源搓了把脸,捡起地上的浴袍裹上,去开了门。 酒店服务员送来了一个小药盒。 姜一源也没心情看那是什么,往床头一扔,就想去冲个冷水澡。 沈书临叫住他,只道:“过来。” 姜一源顿了顿,走过去坐下。他心里烦躁,八分是生自己的气,两分是气沈书临不给面子,便只低着头不说话。 沈书临看了他一眼,说:“手伸出来。” 姜一源伸出左手,手心朝上。要打手心,那就打吧。 沈书临说:“右手。” 姜一源换了右手。 沈书临又说:“翻一面。” 姜一源终于抬头,气闷地看了他一眼,无声地控诉:打手背很疼的。但他听话地手背朝上。 然后他感觉手被握住,有什么清清凉凉的东西涂在了食指和中指的指节上。 他低下头看,食指和中指有一片淤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弄的。他皱眉想了想,好像是一拳砸在栅栏上给碰的。 沈书临没抬头,指尖在他骨节处揉按,把药膏揉进去,只问:“没发现?” 姜一源还真没发现。他眨了眨眼睛,原来对方不是要打他,而是给他涂药。 刚才的难堪瞬间被甜蜜取代了,他一下子开心起来,凑过去亲沈书临的下颌,自觉地认错:“哥,我真的知错了,是我不对。” 沈书临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是吗?” 姜一源立刻指天发誓:“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说脏话,更不会再说那句话。如果再说,天打……” “老天爷没空理这些事。”沈书临打断他。 姜一源想了想,又说:“再说,我就是狗,汪汪汪。” 沈书临嘴角轻轻勾起:“倒也不必。” “要的,不然怎么表达我悔改的决心?”姜一源看着涂完药的那只手,喜滋滋地凑上去,又开始甜言蜜语,“哥,这次是真的,以后你说啥我都听,你的话就是圣旨,你……”沈书临把药膏放回床头,嗤笑了一声:“今天,不行。” 姜一源瞬间蔫了:“哥,我都诚心悔过了。” 沈书临把枕头上那堆五颜六色的套子推到一边:“光说是没有用的。早点睡吧。” 姜一源知道今晚是不行了,只好叹了口气,上床睡觉。他把涂了药的那只手放在鼻尖嗅了嗅,有淡淡的药香。 今晚不是最好,但一点也不差。他想。
第二十三章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阳光暖融融的,这样的天气上山最好。 两人吃过早饭,从市里包了辆车去镇上。 清明前正是第一波春茶出产的时候,四海的茶客慕名而来,把云南都挤满了。都想争着品一品这一口上佳的春茶。七座商务车上,除了他们俩,还有另外两名茶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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