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的柴火噼里啪啦地灼烧着空气,也灼烧着稽雁行的心,许是室内温度太高,他的额角缓缓渗出汗珠,呼吸和大脑都变得沉重。 所以阮钰的意思是分手吗?原来这是他们最后的夜晚吗,既然阮钰要和别人结婚了,那他总不可能再和阮钰在一起吧,否则他算什么,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还是不知廉耻的男小三? 煎熬的不止稽雁行一人,阮钰右手抓着皮质沙发,手背绷起道道青筋,他状似平静,手却在微颤,等了半晌,依旧没等到稽雁行的回应,阮钰放柔了声音,牵住稽雁行的手,温声解释道:“要和我联姻的人叫莉莉安?道尔,道尔家族的继承人,道尔家族就是我的合作对象。” “莉莉安有心仪的对象,所以我们只是再单纯不过的合作关系,雁行,你不用想得太复杂。” “我们也不准备领结婚证,只是举行一场形式上的婚礼,这次联姻,一方面是加强对彼此的信任,另一方面是做给外界看,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阮氏和道尔。” “在这之后,除了生意上的,交流,我和莉莉安不会私下接触。” “还有就是……” …… 阮钰在说话吗?好像是的,耳道被鸣响声侵占,稽雁行听不分明阮钰的话,脑子也乱糟糟的,等四周终于安静下来时,他缓缓转头,和阮钰对上眼神。 weibo:青春与光呀 阮钰的眼中,竟然带着两分讨好。 “我明白了。”稽雁行愣了一下,他的声音怎么突然这么难听,像从破旧风箱里发出来的,狼狈又难堪“你们必须要结婚吗?” 阮钰凝眸,纠正稽雁行:“不是结婚,走个形式。” “祁良你还有印象吗?他两年前也结婚了,结婚后他们各玩各的,互不影响,互不打扰。” “宝贝,这件事很简单,你把它想成一种高效的合作方法就好。” 稽雁行垂眸,不再看阮钰的眼睛,也没让阮钰看见他黯淡下去的眼神,“你先回答我,你是必须要联姻吗?” “目前是。” 稽雁行“啊”了一下,没再应声,沉默在诺大的客厅中扩散开来,阮钰解开两颗衬衫的扣子,试图缓解攀上心头的躁意,可效果甚微。 他预想过恋人的反应,愤怒抑或理解,唯独没想到稽雁行平静且沉默,仿佛浑然不在意,也仿佛身处局外。 半晌,稽雁行挪动身体,和阮钰拉开一小段距离,终于开了口:“我不是你,没办法做到把婚姻当交易,既然你是一定要结婚的,那我们……谢谢你这几个月的照顾,我明天、不是,我待会就去收拾行李,算了,我现在就去吧,我的东西也不多。” 说完,稽雁行从沙发上起身,但他还没迈开脚步,就被阮钰箍住了手腕,他僵硬地顿在原地,不转头,也无法往前。 “为什么要收拾行李?” “我们不是该分手了吗?” 阮钰呼吸一滞,脸色陡然变差,过了一会,他深呼吸几次,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分什么手,我们不分手。”阮钰也站起身,攥着稽雁行的手腕,绕到他身前,“是我没说清楚吗?好,我再解释一下,看似联姻,实质——” “不用了,阮钰,你不用再解释了。”稽雁行抬眼和阮钰对视,他整个人出奇地平静,像潭沉寂的水,“你要和别人结婚,我们难道不应该分手吗?和你结婚的那位女士,她——” “她知道你的存在。”阮钰夺过话头,声音微微发抖,尽力维持的冷静一点点地崩塌,恐慌笼罩心头,像团抹不开的乌云。 沉默震耳欲聋,阮钰隐约觉得,如果他不做点什么,可能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我们的事和莉莉安无关,她也不会管,如果你介意的话,过两天我们一起见她一面,让她和你解释清楚,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阮总和雁子之间的矛盾根深蒂固,以前这种矛盾被甜蜜的布遮盖不住,现在盖不住了 先发一章 晚上回去接着写
第83章 不在乎 离谱。 稽雁行想不明白,阮钰怎么能想出那么多荒谬的做法,联姻如此,让自己和他的联姻对象见面也是如此,阮钰考虑问题的出发点和他相差甚远。 看着近在咫尺的阮钰,稽雁行忽然意识到,他和阮钰的种种矛盾从未消失,只是暂且被遮掩了,突如其来的联姻把矛盾推到了表层。 有些问题,阮钰根本不可能明白,一如他们之间不可消弭的矛盾,无需深究,不必强求。 想清楚了,稽雁行反而不怎么无措了,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把挤在胸腔里的压抑一并呼出,仰起脸,对着阮钰认真道:“阮钰,我没在开玩笑,我们分手吧。” 阮钰的神情一点点崩塌,像沿着缝隙四分五裂的冰面,稽雁行却浑然不觉似的,自顾自说:“我不能理解你的做法,我也不会赖着你不放,你去联姻,去做你的生意,赚你的钱,祝你一切顺利,你别握着我的手了,疼,放开吧,我要去收拾行李,回我的出租屋了。” 这话像刀尖一样戳着阮钰的心,让他心疼不已,他没有松开稽雁行的手腕,但卸了两分力气。 “已经不早了,先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想这件事,好不好?”阮钰用上缓兵之计,无论如何,今晚都要把人留下来,他刚尝到恋爱的滋味,正是上头的时候,对稽雁行摸不够也亲不够,怎么舍得把小鸟放生。 养鸟人养到最后,把自己困在了笼中。 稽雁行看了眼墙上的钟表,语气坚定:“还不算晚,现在收拾还来得及,我的东西也不多。” “别这样。”阮钰语气带上请求,他生出无力感,如果真留不住,他又不可能把人锁起来,“我让严特助把合同发过来,包括我和莉莉安联姻的全过程,你看了我们好好讨论,然后再决定,先别说分手,好不好?” 稽雁行垂了垂眸,睫羽投下阴影,他在想要收拾哪些东西,还在庆幸没把出租房退掉,不至于搬离阮钰的别墅就没地方住。 他又瞥了瞥茶几上的橙色盒子,阮钰送的礼物要带走吗?不了,太昂贵了,阮钰给的东西,他一概承受不起。 “好,那就明天再说。” 阮钰先是一愣,像是没想到稽雁行这么好说话,而后他缓了口气,用力闭上双眼又睁开,像死里逃生的亡命徒。 “宝贝,谢谢你理解我。”阮钰轻轻吻上稽雁行的额头,稽雁行愿意“明天再说”,就说明事情有转机。 他要给稽雁行送很多礼物、代言和男主角,也要给稽雁行更多的陪伴和喜欢,当作弥补。 阮钰还在侥幸,他不知道的是,稽雁行已经下定分手的决心,他允诺阮钰“明天再说”,不过是想找个合适的时间——明天,下星期,或者《坪里村》拍完。 毕竟阮钰是《坪里村》的大投资商,在电影拍完之前,男主和投资商不能闹得太难看,希望……希望阮钰不要太早和莉莉安结婚,以免让他坐实“第三者”的名声。 “阮钰,你能晚点和莉莉安结婚吗,等一两个月?” 阮钰以为稽雁行要时间来消化,于是点点头,温声说,可以,依你。 这天晚上,稽雁行背对阮钰睡在床沿,床有两米,阮钰伸长手,堪堪碰到稽雁行的睡衣角。 无奈,阮钰往稽雁行的方向靠了靠,用力把他圈到怀里,轻声说:“睡在床边,掉下去了怎么办。” “不要离我那么远,最近总抱着你睡,不抱的话,我会不习惯。” 稽雁行把头埋进被子里,像只鸵鸟,阮钰的话不像假的,他听着依然会心跳加速,毕竟甜蜜的昨天和昨天的心动,也不是假的。 耳边响起阮钰哄睡般的低语,稽雁行缓缓阖上眼睛,在彻底入睡前,哄睡声混进杂音,是一句,“该结束了。” 看到阮钰和莉莉安约会报道,稽雁行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今早出门前,阮钰告诉他“要和莉莉安做一场戏”,让他别看新闻报道,都是假的。 假的。 稽雁行弯了弯唇,露出讥讽的笑,笑自己,也笑阮钰,这些天来,阮钰对他越来越好,温柔得几乎没一点脾气,稽雁行却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阮钰。 昨晚,阮钰问他要不要做的时候,他拒绝了,理由是很累,阮钰表示理解。 上个星期天收工得早,阮钰约他去吃晚饭,他就特意吃过晚饭才回去,还假装遗憾道“都吃过了才看见你的消息”。 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多,阮钰大概也察觉到了,他时常用探寻的眼光看稽雁行,等稽雁行看回去的时候,探寻又消失不见。 ——某种程度上,他们开始对彼此不坦诚。 放在桌面的手机震了两下,稽雁行低头一看,是阮钰发来的消息【我这边刚结束,待会去剧组看你。】 稽雁行动动手指,敲下一行【不用了,你去休息吧。】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阮钰相处,他们两人仿佛回到了庆功宴那晚。 【已经快到了。】 没过多久,阮钰到了剧组,剧组人多口杂,阮钰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和稽雁行太过亲密,但看上几眼说上几句话,会让阮钰安心些许。 阮钰正和稽雁行聊着天,尚光飞也在旁边,这时,安阳夏走了过来,轻飘飘道:“阮总,恭喜您。” 阮钰眉头一皱,没理会安阳夏。 反倒是尚光飞胡子一捋,乐呵道:“阳夏,你恭喜阮总什么,有什么好事啊?” “咦,尚导你没看见吗,今天的头条都是阮总和阮总的女朋友,恭喜阮总抱得佳人。” 安阳夏说完,尚光飞的笑僵在嘴角,像阮钰这样有权有势的人,最忌讳被人讨论私事,果不其然,尚光飞瞄了瞄当事人,只见阮钰面色阴沉难看,眉间山雨欲来。 坏事了!尚光飞胡子也不捋了,补道:“阳夏,待会是你的戏,你赶紧再去看看剧本。”还没待安阳夏走远,他又挤出满脸的笑,“阮总,安阳夏年轻不懂事,您别和他一般见识,雁行啊,我先去忙,你再陪阮总聊几句。” 尚光飞走后,化妆间只剩下稽雁行和阮钰,空气无声地流动,也无声地凝固,阮钰滚了滚喉结,揉了一下发僵的下颌,抬眼去看镜子里的稽雁行,怔住了。 只见稽雁行翻开剧本,拔出记号笔,旁若无人地研读起来,一时之间,房间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 “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问你什么?” “刚刚的事,我可以解释。” 稽雁行“哦”了一声,淡淡道:“你不用解释,我理解的。” 理解?阮钰沉默地盯着稽雁行,心情一点点地往下坠,半个月前他还在庆幸稽雁行的懂事和理解,半个月后他却倍感折磨,稽雁行几乎冷漠的平静刺痛了阮钰,让他不得不怀疑所谓的“理解”到底代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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