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雁行沉默了,客厅像被抽走了空气,一点声音都听不见,良久,他说不用了,但到底没提分手的事。 反正阮钰不会同意,他说也是徒劳,不如行动起来。 出国之前,阮钰叮嘱稽雁行要常联系,有事要和他说,还说有时间会去看稽雁行,说到最后,本来“嗯嗯啊啊”含糊点头的稽雁行一惊,连忙摇头道:“不用专程来看我,你工作忙,我大概也会很忙,我去那边不仅要学习,我经纪人还帮我接了个电影的配角,得看剧本。” 阮钰眯了眯眼,片刻后,说,行。 但稽雁行撒了谎,根本不算配角,只是刷个脸。 又聊了几分钟,稽雁行把手从阮钰的手中抽出来,转身登上阮钰的私人飞机,螺旋桨飞速旋转,强烈的失重感席卷而来,舷窗外高楼大厦缩小成模型,地面的阮钰也成了无法辨别的一个点。 稽雁行拉下遮光板,呼出两个字,再见。 在英国的学习生活和稽雁行想象得不太一样,很忙,要学剧本分析和表演,要练嗓音和台词,还要完成课后作业。 好在夏彤给他联系的角色没什么存在感,稽雁行花了三天就拍完了所有的戏份,要说最大的收获,可能是和国际知名演员的合照,还出现在了对方的ins里。 离开剧组后,稽雁行边往路边走边翻看手机,不意外地看见了阮钰发来的消息,阮钰问他是不是太忙了,让他多多休息,不要太累。 太忙——阮钰之所以会这么问,不过因为稽雁行回他消息的时间越来越长,字数越来越少,视频更变成了奢侈品,经常只有两三分钟。 稽雁行咬咬下唇,只回了一个字,好,然后发了条朋友圈,定位伦敦,配上五张图,文案是【忙碌且充实。】 他想,阮钰看到这条朋友圈就会明白,他没有在骗人,不是故意冷落阮钰,而是真的很忙。 第一个点赞的居然是樊星洲,几乎是稽雁行刚发完他就点了赞,屏幕顶部弹出聊天框,樊星洲发来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也在伦敦?!】 稽雁行一怔,微微蹙眉,什么叫“也”?点进聊天框,和樊星洲的上一次聊天已是很久之前,久到稽雁行快把樊星洲遗忘。 看着最新的消息,记忆里的橙色短发又鲜亮起来。 还没等稽雁行回复,樊星洲又发来一条【我也在伦敦啊啊啊!】 稽雁行动动手指,回【来旅游吗?】 【不是,来读个MBA,好无聊喔~每天都好无聊!】 【读书挺好的。】 稽雁行不准备再聊了,樊星洲却没停【你来英国干什么呀?】 【学习。】 【啊?你也来读书吗,你在哪个学校啊,你不拍戏啦?】 【学校的交换项目,过段时间就回去。】 【好哦,那我能不能…】 樊星洲的话断得莫名其妙,即使稽雁行不想回,还是忍不住好奇【什么?】 【能不能去找你玩啊?!我们好久没见了呜呜呜,我出国前想找你玩来着,但被勒令在家学语言,现在终于自由了!】 稽雁行不觉得和樊星洲有多熟,也不想熟起来,所以只回了【再说吧。】 合上手机,眼不见心不烦。 阮钰也好,樊星洲也罢,本质是同一类人,从出生就拥有了一切,也不珍惜一切。 在伦敦待满一个月后,稽雁行领教了随时随地落下的雨水,也见识到了英国佬的开放。 “嘿,稽,我想你需要一把伞。”身后递过来一把透明雨伞,稽雁行接过伞道了声谢,来者不善,但他没本事和伦敦的大雨作对。 身旁多出一个高大的男人,栗色卷发,五官深邃,相当英俊,是稽雁行的校友,据说他家里从政,还有王室血统,很神秘。 最近这个男人正身体力行地追求稽雁行,说是追求,稽雁行觉得这家伙只是想和自己身体交流。 雨打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发出苍白的啪嗒声,稽雁行走在雨雾里,五官被晕染成水墨,尤利西斯一偏头,看得出了神。 他见过很多中国人,但像稽这么……漂亮的,还是头一个。 尤利西斯滚了滚喉结,往稽雁行身边靠了靠,仿佛一对亲密的伴侣,“稽,你明天有时间吗?” “明天吗?没有。” 美人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但尤利西斯不气馁,绿色的眼珠像头狼,“好的,我理解,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赏脸我一天的时光。” “尤利西斯,我想我说得很清楚了。”稽雁行加快脚步,试图摆脱这场雨,也摆脱尤利西斯,“你的伞我会还给你,两个月后我就会离开伦敦。” “两个月?你还会回来吗?” “我不清楚。”稽雁行没有意识到,他的回答给了尤利西斯新的希望,“也许会,也许不会,以后的事,谁说得准。” “你说的对,未来充满无限可能,我学的是拍电影,之后有机会我想去中国取材。”尤利西斯苍白的面孔生动起来,宛若被神祇赋予生命的雕塑,“稽,你给了我许多灵感,或许你是我命定的缪斯。” “缪斯?” “对,缪斯。” 作者有话说: 匿名:桃花运太旺,能不能换成事业运,在线等,挺急的。 等阮钰过来的时候…… 说起来今天身体很不舒服,可能有读者和我一样,记得多喝水!!!
第86章 迷路 稽雁行拒绝尤利西斯的借口,是一场话剧。 同样的借口,他也用在了阮钰身上,阮钰昨晚问他“明天有没有时间”,说是要来欧洲出差,顺道来看望他。 阮钰对他说,‘我们很久没见了,想见一见你。’ 稽雁行很为难地道歉,解释‘实在不巧,我明天刚好有事,下次再见吧。’ 但他实际庆幸,躲过了一次和阮钰的见面。 话剧很精彩,主演是稽雁行喜欢的一位英国演员,这位演员近年行程极忙,很少出演话剧,好巧不巧,时隔许久的演出被稽雁行碰上了,稽雁行看得入迷,把阮钰的事抛诸脑后。 看完话剧后,稽雁行跟着攒动的人流走到路口,又跟着导航找车站,走了半小时后,看着四下无人的马路,稽雁行陷入了迷茫。 这是哪?他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可他明明是跟着导航走的。 ——陌生的异国城市像座迷雾森林,纵使打开向导,也有迷路的可能,建筑像树木,层层叠叠。 对导航失去了信任,正好不远处走来一个白发老爷爷,稽雁行快步走上去,用不太标准的口语问路,对方很热情地给他指路,稽雁行小鸡啄米般地点头道谢,循着对方指的方向走了十几分钟,却发现自己离正确的道路更远了点。 长叹一口气,稽雁行再度点开导航,可手机电量所剩不多,他又没带移动电源,万一走到一半没电了,就真没辙了。 无奈,他划拉手机屏幕,点进和樊星洲的聊天框,拨通了语音通话。 老天好像要和稽雁行作对,直到通话自动取消,都无人接听。 有了!稽雁行双眼一亮,他大可以打一辆出租车,直接报学校的名字。 可这条路极其偏僻,十分钟过去,居然没有一辆车通过,至于打车软件……他好像不太会用这边的打车软件,就在稽雁行纠结要不要碰运气找找有车的路口时,手机震了几下,他低头一看,是樊星洲回拨的通话。 “刚刚没听见,雁行你找我有事嘛?”樊星洲那边很嘈杂,有舞曲声也有人声,但声音越来越小,应该是樊星洲在往外走,“我怕你忙,都没敢约你出来玩。” “有事,那个——。”稽雁行顿了顿,脸上浮现出窘迫,成年人,有手机,会英语,但在伦敦迷了路,还不得不向不熟悉的朋友求助,“我手机快没电了,所以得尽快回去,但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回去。” “啊?你迷路了吗?” “……对。” “你拍张照片或者视频给我,我看看你在那。” “行,麻烦稍等。” 视频发过去之后,樊星洲额了几声,而后噗嗤一乐道:“你这周围没有标志性的建筑啥的,我也不太能认出来啊,这样,你把位置发给我。” 稽雁行把位置发了过去,然后问:“能麻烦你给我叫辆出租车吗?我自己——” 没等稽雁行说完,樊星洲忽然出声,惊喜道:“等等,你离我不远诶!十来公里吧,我现在开车过去,半小时就能到,你找个位置坐着,我去接你。” “啊?不不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你怎么回去?” “你……麻烦你帮我叫辆车。” “你这位置挺偏的,叫车可能要等很久,而且中午可能会下暴雨,你带伞了吗,周围有遮挡物吗,只要下雨就会降温,你穿得够厚吗?万一一直没打到车,就在雨中瑟瑟发抖地干等呗?” 樊星洲的语气贱嗖嗖的,稽雁行没忍住抽了两下眉头,到底没想出反驳的话,毕竟说的是实话。 退一步说,樊星洲来接他,麻烦的是樊星洲,他该感谢才是,而且……稽雁行瞥了眼红色的手机电量,手机真的要没电了,他没理由拒绝樊星洲了。 片刻后,稽雁行抿抿唇:“谢谢,那麻烦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挂断通话没多久,手机自动关机,稽雁行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忽然,黑色越野车出现在稽雁行的视野中,稽雁行眼睛亮了亮,嘴角扬起笑,手臂挥舞起来,生怕车主看不见自己。 越野车开过了他,继续往前,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扬起的尘土也落回地面。 不是樊星洲,稽雁行有两分失望,冷风吹过,他揉揉被冻红的笔尖,又开始茫无目的的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红色跑车从遥远的路口驶来,仿佛一轮东升的红日。 希望,红色代表希望,稽雁行的心中燃起希望的火苗,再次挥动起来的手臂如同风中飘舞的旗帜。 跑车车速愈来愈慢,最后停在稽雁行身旁,车门翅膀般向上打开,驾驶座的樊星洲身穿皮衣,戴着墨镜,依旧一头橙发,但变长了点。 稽雁行抬眼看过去时,樊星洲刚好转头,注意稽雁行面无表情的脸,稽雁行先是一愣,随即露出礼貌的笑,说了好久不见,又说了句谢谢,麻烦你了。 透过墨镜,樊星洲毫无顾忌地打量着稽雁行,数月不见,稽雁行身上最吸引他的东西依然没变,不过,有些东西似乎变了,他看起来—— 初见时稽雁行是只怯懦的鸟,无时无刻不躲在阮钰的身后,生怕他们这群人吃了他似的,如今这只鸟羽翼渐丰,每一片羽毛都点缀着星光。 “好久不见啊,大明星。”樊星洲摘下墨镜,笑容在脸上绽开,下巴一抬,接着道,“天开始阴了,估计等会要下雨,喏,上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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