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总,已经按您的要求订好饭菜了。”副驾驶座的严特助打破沉默。 阮钰颔首,没有收回目光,只是眯眼盯着某个虚空的点,像在发呆,也像在沉思。 时间回溯到半小时前,处理完手头的工作,阮钰想起待在家里的情人,继而想起昨晚被大雨耽搁的私房菜,还有稽雁行煮的晚饭。 阮钰的表情有了温度,他其实是有一点点享受……投喂稽雁行的感觉。 想到这里,让干脆给严特助下达命令,让他把私房菜定好,七点左右送到家里,今晚接着投喂年轻情人。 发完消息,阮钰扣了扣桌面,门外也刚好响起敲门声。 “进。”阮钰说。 走进来的是严特助,两人沟通完工作,严特助依然站在办公桌前,没有要走的意思。 “还有什么事?”想到一种可能性,阮钰拧起眉头,“景书记那边出岔子了?” 严特助先回了句,阮总,那边一切正常,接着缓缓开口道:“小王说上门家政没进去。” 他刚刚迟疑,不过是在纠结这种小事是否要汇报给阮钰。 至于小王,他是阮钰的生活助理之一,请家政在小王的工作范畴内,通常流程是,他联系家政,带家政上门,再送走家政,家政上门的频率也很稳定,这些事自然不需要阮钰操心,但—— 今天顶头大老板的助理竟然联系他,说明天让家政上门,但不用他跟着,因为“阮总家里有人。” “没进去?”阮钰拧起的眉头没有松下来,他换了个坐姿,食指放在嘴唇上方,眼神飘向桌面,严特助悄悄打量了一眼老板,这是阮钰心情变差的征兆。 严特助自诩阮钰用得最顺手的助理,但共事五年之久,他依然摸不透阮钰的情绪,好在阮钰很少情绪外露,但他也曾撞见过老板动怒的模样,不会嘶吼不会怒斥,但一定会有人遭殃。 “你先出去。”严特助悄悄松了口气,退出了办公室。 家政没进去说明家里没有人,家里没有人说明稽雁行不在,他为什么不在,去哪了,竟然没和他说一声。 【去哪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阮钰发出这样一条消息,他理所当然地觉得稽雁行应当和他汇报动态,却没意识到自己异常的掌控欲。 想要了解稽雁行的动态,最好是稽雁行主动告知,不需要太详细,但一定要具体。 看到稽雁行的回复时,阮钰刚坐上回家的车,他划开屏幕,未读消息飘着一【您有什么事吗?】,是稽雁行问的。 阮钰又皱起了眉头,脸色冷下来,什么叫“他有什么事吗”?就算他真的有事,稽雁行以为自己能帮他做点什么吗,以及......他必须要有事才能把稽雁行“请”过来吗。 阮钰觉得不悦,甚至隐隐生出怒意,在这两种情绪的趋势下,他产生了给稽雁行打电话的冲动,直接问他“你为什么会觉得,我需要有事才能找你?” 但阮钰没有,他忍住了打电话的冲动,压下不悦,再硬生生地憋回怒火,他的时间和精力都很宝贵,情绪更是昂贵,而稽雁行…… 而稽雁行虽然合他的胃口,但终究只是保质期三个月的情人,他没有道理被一个情人影响情绪。 可当稽雁行又问阮钰“今晚想吃什么”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回了消息,并希望稽雁行可以聪明一回,主动来他的房子报道。 车停在别墅的小花园外,小花园亮着几盏灯,但别墅漆黑一片,如同阮钰骤然聚起乌云的心情。 稽雁行相当不上道,竟然没有回来,阮钰阴沉着一张脸,像画本里吃人的美艳妖怪,他走下车,走过花园,推开大门,按下开门,别墅瞬间灯火通明,但阮钰的心情愈发差劲。 在回家的路上,严特助突然想起老板下车时冰冷的脸色,又想起下午开会时老板一闪而过的笑,这很罕见——谁能在短短数小时内颠覆阮钰的情绪。 但现在是下班时间了,难得不用加班,又何必再折磨自己,严特助只是暗暗祈祷,让阮钰心情变差的人要么尽快哄好阮钰,要么……尽快消失。 阮钰坐在书房读文件,过了一会,文件被他反扣在桌面上,他的工作效率一向很高,但今晚却始终静不下心。 准确来说,今天一整天,他的效率都不算高。 又过了一会,阮钰点开聊天软件,划了几下屏幕,屏幕显示出一个单独的分组,这个分组里有阮钰曾经的床伴,也有些人正等待爬上他的床。 阮钰的手指停在某个二十岁模特的头像上,模特的头像是只鸟,毛茸茸的褐色小鸟,就选他吧,阮钰给模特发了定位,让人今晚过来。 模特回得很快,表示自己会尽快赶到,还会带点东西过去,模特的语气受宠若惊又诚惶诚恐,像得到了什么恩赐。 五分钟后,门铃响了,模特不可能会这么快到,那应该是……他还知道回来。 尽管不想承认,但阮钰又不得不承认,阴转多云再转晴,他心头的乌云奇异般地消散了,阮钰慢悠悠地走向门口,压下翘起的嘴角,换上不在意的神情,这才打开大门。 作者有话说: 人会在几种情况下做出自己无法理解的举动,阮总这是属于…… 这俩人,互相猜对方的想法,还都能猜错。
第27章 芥蒂 来的人是送餐员。 送餐员把精致的菜肴从保温箱中取出来,整齐地摆放在桌面上,阮钰面无表情站在一旁,当第三道菜被摆上桌时,阮钰转身离开。 前两道是他点的松茸汤和红烩牛肉,第三道是稽雁行点的。 送餐员走后,阮钰随口吃了点,又舀了半碗汤,没喝完便撂下了碗筷,目光沉沉地凝视着绣球花。 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他竟然还在芥蒂稽雁行不告而别的事,可稽雁行算什么东西,也值得他介怀。 阮钰想把自己这点芥蒂掐断,但他的大脑说,不,我要把这件事搞个明白。 不知名的情绪像棵在阴暗处生长的植物,越压制,越肆虐。 按下关机键,电脑熄灭,黑色屏幕反射出阮钰的脸,他盯着屏幕中的自己,双眼用力的眯起来,下一秒,阮钰猛地合上电脑。 没过多久,门铃再次响了,这次来的是小模特,阮钰打开门,看了眼走进来小模特,随后移开视线,扭头往朝楼梯口走。 模特腰刚弯下一半,“阮总晚上好”还没说出口,阮钰就已经和他拉开了半米的距离,见状,模特只能抬起腰,迈开腿跟上去,他一边走一边悄悄打量这栋房子,暗暗咋舌,到处都写满了两个字,“有钱”。 超乎他认知的有钱,他掂了掂奢牌包里的玩具,想道,他今晚一定要让阮钰满意,天知道他收到阮钰消息时有多惊讶,又有多惊喜。 他还以为阮钰已经把他删了呢。 等终于跟上阮钰时,他开始夹着声音自我介绍:“阮总您晚上好,我叫易昔,是个模特,我——” 易昔顿住了,因为阮钰突然停下脚步,转头打量他,阮钰的眼神像噬人的深渊,只消一眼,就让他脊背发凉,易昔慌忙低下头,不敢再同阮钰对视。 不像,只有头像是只鸟,眼前的年轻人浮躁又浅显,眼底的欲望一览无遗,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和……相似的地方。 阮钰再次收回眼神,走上红木台阶,淡淡地说了句:“不用自我介绍,我不感兴趣。” 易昔瞬间噤若寒蝉,他放慢脚步,不再亦步亦趋地跟在阮钰身后。 他不喜欢跟在深渊后面。 片刻后,他没那么害怕了,这些位高权重的富豪,习惯把自己摆在高位,在做之前很难沟通,连好脸色都吝啬,但只要做爽了,讨到好处并不难。 簌簌的水声在耳边响起,阮钰正在卧室洗澡,来之前易昔已做过准备,他把老花挎包放在离床很远的椅子上,刚刚的经历告诉他,阮钰不会喜欢他带来的东西。 门被推开,易昔抬眼望去,阮钰围着浴巾走出来,水珠顺着结实的肌肉往下流,皮肤泛着冷光,他的表情同样冷淡。 阮钰把擦头的毛巾往桌上一扔,吩咐道:“去洗澡,洗干净点。” 易昔愣了愣,又很快摆出甜笑,回答道:“阮总,来之前我已经准备过了。” “再去洗一遍。”阮钰瞥了眼易昔,目光像道冷箭,把易昔嘴角的笑都给掰折了,但这还没完,因为阮钰又补充了一句:“去隔壁的浴室洗。” 他的洁癖再次发作了,或者说他的洁癖从来没消失过,不喜欢床伴用自己的卧室,更不喜欢不干净的东西上自己的床。 在阮钰看不见的地方,易昔咬咬牙,表情狰狞了片刻,他就没遇到过事那么多的金主,床上事多还能算个情趣,但上床之前—— 算了,他再不满,也只能在心底嘀咕两句,毕竟阮钰一句话就能让他混不下去。 易昔的不满忽然消散了,因为他的手机屏幕亮起,上面飘着一条到账信息,是阮钰刚刚转过来的六位数。 “阮总。”易昔把嗓音放软,听起来像尝了口变质的蜂蜜,“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易昔慢慢地爬上床,拉下自己的衣衫,再解开阮钰的浴袍,“扑通扑通”,他觉得自己心跳加速了。 长得好看,身材也好,下面的分量——易昔把尚未苏醒的握住,沉甸甸的,在他约过的有钱人里,阮钰无疑是最顶尖的那档。 易昔贴近阮钰,在阮钰的脸颊落下一个吻,他的眼神往下飘,自然就没注意到阮钰蓦然皱起的眉头。 等他试图去同阮钰接一个吻时,阮钰却伸手挡住他的脸,力道很大,几乎要把易昔推倒,捂得也很严实。 易昔开始呼吸困难,他听见脾气很怪的金主冷声说:“别做多余的事。” “别这么凶嘛。”易昔眨眨眼,努力挤出眼泪,想要惹得几分怜爱再换一个嘴对嘴的吻,但他一抬头,就对上了阮钰寒冰似的目光,目光里是毫不作掩的不耐烦。 嘴边的媚笑瞬间僵住,易昔收起小心思,诚惶诚恐地服务起阮钰来,他偶尔抬起头看一眼阮钰,却发现阮钰视线飘向窗外,竟然在走神。 良久,阮钰的眼神凝在易昔的发旋处,无动于衷地看着他卖力的动作,刚刚易昔试图亲他的时候,他竟然想起了—— 和青梅酒一样酸甜的吻,带着雨后的清润,混着草木的香味。 阮钰的眼神暗了暗,他几乎是有些怀念那个吻了,甚至想再体验一遍,他想,或许他只是怀念亲吻的感觉。 可易昔的嘴唇扑上来时,他又觉得逾越和厌恶。 有垛干草砌在他心里,有个身影模糊的人举着火把,火把的星子溅上去,点燃干草,烧得他口干舌燥。 如果此刻身下的人是稽雁行……不对,他没道理这么想,火被阮钰强制浇灭,但熄灭后的烟重重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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