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静,静到阮钰能听见稽雁行的呼吸声,像一把羽毛刷子,轻柔地扫过他的耳垂,泛起酥麻的痒意。 阮钰无意识地揉了揉耳垂,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他倏地停住揉捏的动作,轻咳了一声,才道:“这么晚还在外面?” “不是,我回来拿东西。” “拿东西?大晚上的,你要拿去哪?” “……酒店。”稽雁行如实回答,“我最近住在酒店,有东西落这边了,我回来取一下。” 阮钰眉头蹙起,似是不悦,又似是不解,他开口,嗓音夹杂着夏夜的凉意:“你搬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为何,稽雁行“擅自”搬走的做法,让他感到莫名的不舒适,他甚少来这处房产,甚至不记得它的存在,但自从稽雁行住进这里后,“川临小区”就变成了一个彩色的符号。 这同样是……很新奇的体验。 阮钰忽略心底陌生的感觉,他眯起眼睛,偏头盯着稽雁行的侧脸,等他给出合理的“解释”。 稽雁行扭头,正正好和阮钰对上视线,他慌忙低下头,睫毛颤动,像晚风轻抚花蕊。 “不是,我没有搬走,还住在这。” 那点不悦被风吹走了,阮钰抬了抬下巴,示意稽雁行继续往下说。 “这里离影视城有点远,通勤不方便,最近拍戏任务比较重,所以我就……暂时住在影视城附近的酒店。” “也行。”阮钰点点头,他支肘想了数十秒,又道,“影视城在哪?我让严特助给你安排其他的住处。” 酒店不如他的房产舒服,他暂时还没腻,剩下两个月的时间里,让情人住得舒服一点,也算尽金主之谊,好聚好散。 两个月,60天,1440小时,总能玩腻的。 “不用了,我住酒店就行,挺方便的。”稽雁行拒绝得相当果断。 阮钰却说:“我觉得不方便。” 稽雁行僵住,他几乎是瞬间明白了阮钰的暗示。 最近阮钰带来的压迫感减轻不少,少到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情人”两个人从天而降,砸得他晕头转向。 稽雁行吐字有些艰难:“……我都可以,那就听您的安排。” 阮钰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稽雁行的“乖巧”并没有让他愉悦,他察觉到了稽雁行的僵硬。 ‘和我相处让你很难受吗?’曾经的疑问又浮现心头,甚至让他觉得烦躁。 “你究竟在别扭什么?”话说出口,阮钰自己也愣住了,他只想随口一问,话脱出口,却带上了真切的不悦。 稽雁行收起强挤出来的笑,双手局促地搭在膝盖上,他的视线被橙色充斥,橙色—— 他看过无数种橙色,日落、晚霞、雏菊和气泡水,唯独没有库里南的橙色。 如果对阮钰而言,不绝对臣服就是别扭,那么稽雁行也无话可说,他默默祈祷阮钰能够开启尊口,让他下车,“滚下去”也好,“出去”也罢,只要能离开这小小的橙色空间。 但阮钰没有。 他按下车窗,夜风挤进来,吹散几分躁意,阮钰吩咐严特助上车,又说,开去影视城附近的房子。 车平稳地行驶着,道路两边安静得出奇,一道无形的墙横在他们中间,没有人开口打破沉默。 直到阮钰的手心擦过稽雁行的手背,微凉的触感传来,伴着一句,“你的手怎么那么烫,不舒服吗?” 墙裂出无数条缝隙,沉默被敲碎,两个空间合二为一。 作者有话说: 我来也!早上八点爬起来看paper做了一天的ppt终于顺利挤出更新! 突然不亲切的阮总把状态不太好的雁子吓到了。 我在车后面追:前面的库里南停下来,稽雁行,你的U盘还没拿! (明天或许会有短小的更新
第21章 欠我一次 阮钰的手很凉。 碰上来的一瞬间,冰凉的触感从皮肤表面潜入身体,像把人逼进陡然降温二十度的十月,在大脑做出判断之前,稽雁行迅速收回手,打了个微不可察的冷颤。 但也可能像阮钰说的那样,是他的手太烫了。 难道他发烧了?稽雁行下意识地贴了贴额头,温度正常。 加群q1239227180 他放下手,不确定地说:“我不知道,可能因为一直在外面走,也可能是……您的手太凉了。” 在阮钰面前,稽雁行总是不确定,不管再简单的问题,他都没办法坚定地回答“是”或“否”。 不讨厌,但也不喜欢和阮钰待在一起,类似于小动物对猎手的恐惧,这是他唯一笃定的回答。 但阮钰不知道稽雁行的想法,他只觉得情人仿佛刚冒壳的幼鸟,一举一动都有趣极了,偶尔有点毛茸茸的画面感。 “有吗?”阮钰面上漫不经心,手却动了动,他曲起手指,带着薄茧的指腹扫过稽雁行的指节,随后抬手,轻轻盖住稽雁行的左手。 稽雁行想抽出手,没抽出去,他索性乖乖配合,任由阮钰把玩他的手——金主摸摸小情人的手,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片刻后,手背传来磨人的痒意,阮钰像弹钢琴一样,时不时地敲击他的手背,力度很轻,轻到像抚摸。 “好像是有点凉,但你的手确实烫,像团火。”阮钰说,在稽雁行看不见的角度,他弯了弯嘴角。 有种给小动物顺毛的感觉,虽然每一根毛都写着防备,但手感却相当柔软。 突然,阮钰毫无征兆地说:“我想起来了。” 稽雁行睁大眼睛,疑惑地“嗯”了一声,问:“您说什么?” “我喝醉那次,你告诉我我很快就睡着了。”阮钰的眼神落在两人叠交在一起的手,晦暗不明,“但我记性不错,想起来了。” 稽雁行的“脸”蓦地涨红,像颗熟透的番茄,他慌张地瞥了眼驾驶位的严特助,好在严特助两耳不闻后座事,一心只有开好车。 “您想起来啦。”稽雁行重复了一遍阮钰的话。 “嗯,但你告诉我什么都没发生,为什么要撒谎?” “我……”稽雁行大脑空空,根本想不出怎么应付阮钰,他觉得阮钰是个彻头彻尾的矛盾体,有时目空一切,有时却会关注微不足道的事,还要逼他给出回答。 半晌,稽雁行干笑一声,结巴道:“我、因为我、因为我觉得……” 对上阮钰探寻的目光,他顿了顿,一鼓作气道:“因为我觉得这点小事不算什么,没必要特地告诉您,毕竟您工作辛苦时间宝贵。” 又在撒谎。 但和上次一样,阮钰没有拆穿稽雁行,他盯着稽雁行红彤彤的耳朵看了一会,收回手,目光飘向车窗,悠悠开口道:“那今晚就试试,你觉得不算‘小事’的事。” 作茧自缚,稽雁行很想给自己一拳,这茧密密麻麻一层又一层,细看,每一根茧丝都写着四个大字,“早有预谋”。 但稽雁行忽然瞅见两根断掉的丝,那两根丝叫“U盘”和“早戏”。 “阮总,我可以回去拿下东西吗?我今晚就是回来取它的,趁着车还没开远……” “什么东西这么急着要?”阮钰没有立刻答应,但让严特助降了车速,“明早再拿不也一样?” “明早!”稽雁行作惊讶状,说了一大串话,“有一场戏导演不满意,要我明早补拍,刚刚还给我发消息标重点,差点就忘了,幸好被您的话提醒了。” “稽雁行,你觉得我很好骗吗?”阮钰的眼神和表情一起冷下来,他嗤笑一声,“怎么,我家有什么让你避之不及的邪祟?” “……没有。”稽雁行没什么底气,他当然不敢说,他避之不及的是阮钰,他拿出手机,点开和导演的聊天框,“没有骗您,真的要补戏,郁、一个影帝,和他的对手戏。” 见阮钰不接话,稽雁行接着道:“U盘,期末话剧的资料在里面,参加评选要提交资料。” “你要参加评选?” “不是,我搭档需要,资料提交的截止日期是明天中午。” 阮钰没应声,稽雁行僵坐在库里南柔软的车座上,腿开始发麻。 这次评选对搭档来说很重要,资料又全都在他这里,无论如何,他今晚都得回去拿到U盘,大不了…… 稽雁行说:“您先回去,给我发个地址,我拿完U盘赶过去,但我明天要起很早,可能会吵到您。” 阮钰的眉头皱起来,像是不满意稽雁行的提议,稽雁行低下头,无声地叹了口气,他似乎又扰了金主的兴致,阮钰现在还没有厌弃他,堪称奇迹。 稽雁行以为自己是什么,永动机还是陀螺,又把他当什么,手里扬着鞭子的黑心资本家? 每一句话都打好腹稿,每一个动作都很小心,这是旧情人们和阮钰惯有的相处模式,阮钰觉得理所当然,但—— “我以为是什么大事,你刚刚不是还很豪迈地说‘不算什么’吗?” “想拿就回去拿,我又没在你脖子上栓链子。” “今晚不用过来了,会打扰我休息。” 稽雁行愣了愣,领会阮钰的意思后,他说了句,谢谢阮总,正要开门下车,又听阮钰补了句:“但这算你欠我的。” “什……什么?” “欠我一次,本来你今晚应该回去,但你没有,当然欠我一次。”阮钰掀起眼皮,他的眼神向来平淡冷寂,像从未有人踏足的冻原,但稽雁行硬是窥见了阮钰压在眼底的不虞。 也是,稽雁行揣摩着阮钰的不虞,身为阮钰高价包养的情人,一个月来,他陪金主的时间却寥寥无几。 “好,我会补上,后天、后天下午,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我去找您。” 阮钰颔首,按下按钮,车门合上。 稽雁行站在路口等车,库里南渐行渐远,隐没在沉沉夜色中,稽雁行等的车到了。 打开车门,他想着刚刚发生的事,觉得阮钰和初见时不太一样,但又说不出具体的差别。 拿回U盘,在酒店外的马路下车,走了几步,稽雁行忽然站定脚步,缓缓回头,警惕地扫视了一圈身后。 身后灯火通明,晚归人行色匆匆,没有异常。 或许是没休息好出现幻觉了吧,稽雁行扭头,走进旋转门,踏入酒店,但心中却打着鼓,打得他心慌,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潜伏在夜色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的后背。 作者有话说: 太忙了,奉上短小一更 最近温度满三十减二十,读者朋友们注意保暖! 阮总,一个掌控欲很强的男人。 雁子,一个警觉性很高的男人。
第22章 亲我 “雁行,你是不是没休息好啊,眼神咋这么空,罗青都快和人打起来了,压抑呢!愤怒呢!狠劲呢!”贾明德手握成卷的剧本,时轻时重地敲打着桌面,“要把对峙的感觉演出来!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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