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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念问她：“你和裴断到底是什么关系？” 陈久久边补妆边说：“就是朋友啊，我和他在A国留学的时候认识的，他那时候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我废了很大劲才让他知道我，就是可惜做不成情侣。不过当朋友也不错。” 关绪问：“为什么？因为他有女朋友？” 陈久久动作顿了顿，转过头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盯了他一会，直到把关绪盯得转头，才说：“你不知道？” 关绪愣了一下，缄默了一阵，说：“我知道。” 陈久久依旧用很深的目光看着关绪，良久，她把粉饼一合，扔进包里，把包提到肩上，站起身：“我觉得你知道的和我知道的不是一件事情，不过，我不想掺和进你俩的事情。我走啦。” 她潇洒地一摆手，风风火火地就走了。 然而她的话却像颗隐秘的种子，深深扎根于关绪心底，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 有什么事是只有他不知道，其他人都知道的吗？ 在那之后又过了几天清闲日子，Zora没有催他们工作，向念接了几个约拍的单子整天忙得找不着北，谭尚竹在准备研究生毕业论文，关绪独自沦为无业游民，白天窝在家里打游戏看电影画画，晚上去酒吧敲架子鼓。 一周后，关绪被喊到公司里。 “什么？！”关绪面如菜色，张口结舌道，“直……直播？！” 谭尚竹十分淡定：“你为什么这么惊讶？合同上不是写了吗，你没看过吗？” 关绪摇摇头：“哪种直播？是那种动次打次、喊一二三上链接那种啊？” “不至于，放心吧。”向念嗤笑道，“说不定就穿短裙，跳个擦边舞。” 关绪呆滞了一会，嘴唇颤抖，小声询问：“……解约金多少？” 谭尚竹一巴掌拍在向念背上，安抚关绪道：“别听她瞎说，合同上没写怎么播，你就坐在那看看手机，和粉丝们聊聊天就行，咱们也不是专业搞直播的。” 但是……这个也不简单啊…… 看见关绪万念俱灰的表情，谭尚竹坐到他身边，捏捏他的肩劝道：“一般的网红直播都是写在合同里的，是必须项目，有的公司还要求天天直播呢，北星给出的条件已经很好了，一周直播一次，很仁义了，是不是？” 关绪窝在工作间柔软的沙发里，眉眼低垂，丰润的唇闷闷不乐地揉成一团，看上去像是个被父母没收了手机，独自生闷气的高中生。 但是，再不乐意关绪也得尊重公司，尊重白纸黑字写下的合同，在谭尚竹简单地给他做了个清爽的造型后，关绪首次点开了直播按钮。 关于这次直播，他们早发过预告。关绪有一个工作微博账号，之前一直是谭尚竹在帮他运营，关绪几乎没有登过，来到北星以后就是小虎在负责。 小虎搬了个大大的补光灯到关绪面前，让关绪本就紧张的心情更加紧张了，端坐在那手都不知道往哪摆。 由于早早发了预告，直播间一开，就有不少粉丝涌了进来，公屏上热闹地滚动，有尖叫的，有喊老公的，还有喊宝贝的。 关绪正襟危坐，整个人都呆了。他其实和摄像头已经很熟悉了，也不是没拍过视频，但是拍视频和与粉丝隔着一道屏幕实时交流终归不同。 谭尚竹在镜头背后冲他拼命使眼色，让他说点话。 关绪也没管屏幕，看着谭尚竹道：“说什么？” 谭尚竹说：“自我介绍啊。” 关绪哦了一声，转而面对镜头，酝酿半晌，视死如归地张了张嘴，又闭上，来回数次，还是没能说出口，整个人已经快被烧成粉红色。 他呼出一口气，一把抓住坐在旁边看他笑话的向念的衣角，麻木道：“要不你跟我一起入镜吧，我一个人紧张。” 向念扒拉回自己衣服：“我不，你自己加油。” 关绪扫了一眼屋内冷眼旁观的三人，叹了口气，继续端坐着和手机大眼瞪小眼。 在这时，小虎的电话响了，他跑到角落接通，低声说了几句话，忽然跑到关绪身边，附在他耳边道：“小关，你如果不想直播可以不播，公司可以给你这个特权。” 关绪一愣，问道：“谁给你打的电话？Zora姐？” 小虎摇摇头。 关绪脑中闪现一个猜测，顿了顿，小声问道：“不会……是裴总吧？” 小虎显然不懂得他们之间的复杂关系，只诚实地点了点头。 关绪蓦地沉默下来，第一反应是他竟然还看我直播！ 第二反应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关绪心乱如麻，也顾不得直播，自顾自地陷入沉思。 久到谭尚竹终于忍不住要出声提醒，关绪忽然回过神来，对小虎说：“算了，合同里都写了，我没有资格搞特殊。” 直播持续了半个小时，谭尚竹看他实在尴尬，大发慈悲叫停了直播，对粉丝说这是第一次，就出来露个面，下次出来先好好培训培训。 粉丝一边哈哈哈地嘲笑，一边呜呜呜地挽留，但也放他走了。 向念拿着手机看直播数据，惊喜道：“哦呦，直播数据还不错哟，第一次直播竟然都有两千多个人。” 谭尚竹安抚关绪道：“我们这才是第一次，以后播久了，就不会这么紧张了。” 关绪扣上卫衣帽子，闷闷不乐道：“我不想有下次了。” 谭尚竹好笑道：“那你刚刚还拒绝？” 关绪没回答，只把摇粒绒外套的拉链拉到顶上，盖住自己的下半张脸。 一出工作间，一位眼生的女同事从几人面前路过，突然转头冲关绪笑了一下：“直播很可爱！” 于是关绪自闭了。 他自闭持续很久，走出工作间后碰到人就低着头，怕被人认出来，后来上了电梯更是直接脸对着电梯一角，罚站似的。 “叮。” 电梯上行一层，门应声而开，有人走了进来，关绪听见向念懒洋洋地叫了声：“呦，裴总。” 关绪罚站的背影瞬间僵成冰雕。 他听见裴断很短促地笑了声：“向念，不要跟我打诨。” “好的，裴总。” 谭尚竹道：“裴断，你也下班了？” 关绪没动，心说她们什么时候背着我跟裴断处好关系的？ 裴断嗯了一声：“刚刚直播数据不错？” 向念嗤笑一声：“你可快别说了吧，你看这位还在这儿自闭呢。” 关绪听见布料摩擦的轻响，似乎是裴断回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把自己翻了个面，倚在墙上，依旧低着头。 “直播挺好的。”裴断突然开口道，“很可爱，也很真诚，观众有时候也喜欢不熟练的人。” 关绪低着头没吭声，意识到他在安慰自己，心情莫名其妙地好了一些。 走出电梯，裴断将车钥匙递给保安，让保安把车开过来，偏头对谭尚竹笑道：“我送你们。” 谭尚竹也不客气：“行啊，谢谢裴……总？” 裴断对她刻意的调侃莞尔一笑，忽地回头朝走在最后的关绪看去。关绪一直在偷偷观察他们，于是猝不及防地就和裴断对视上了，关绪愣了几秒，猛得移开视线，心跳如擂鼓。 谁知裴断却慢下脚步，落到他身侧，微微低下头，用他一贯的温柔嗓音轻声说：“我送你回去？” -
第5章 舌钉 关绪垂着眼，冷淡地回道：“好。” “不愿意？” “……没有。” 裴断低头看了他几秒，温声道：“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叫司机……” 关绪打断：“我没说我不愿意！” “那为什么不看我？” “……”关绪挣扎了一会，猛得抬头和裴断对视。 这是他见面以来第一次这么近地看裴断，他眉眼似乎没变，又好像变了很多，和记忆中的人一样，骨相锋利又强势，气质却内敛温柔，像悬在天边遥远而温凉的弯月，可褪去了少年人的青涩，眼前人又有点陌生。 关绪立马转开头：“为什么要看？” 余光里，裴断目视前方，语气平静：“因为我想看你，可你一直不拿正脸对我。” 关绪梗了一下，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裴断的语气似乎还有些……委屈。 他讷讷回道：“那……那，那我以后多拿正脸看你。” 裴断转过头：“只能以后，不能现在么？” “……可以。”关绪转过头，和裴断对上视线，没想到裴断真的认认真真地看起他来。 关绪被他审视一般的目光灼烧着，后知后觉地发觉，这是什么奇葩要求！我还答应他！ 然而话已经说出口，他再反悔就显得他好像很自卑，于是他只能忍着转头的欲望任裴断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谭尚竹和向念站在不远处识趣地没有催促，默默地偷窥他们。 北星公司的老总和新员工站在门口面面相觑，属实有点奇怪，关绪忍了忍，刚要开口打断，裴断突然笑了。 裴断轻声说：“你还真是……” 真是什么？ 没等关绪问出口，一辆黑色宾利缓缓停在大门前，带着白手套的保安从驾驶座下来，将车钥匙递给裴断。 裴断接过车钥匙，转头对关绪温柔一笑：“上车吧？” 关绪垂下眼睛，正要往后座走去，就见谭尚竹和向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了进去，“砰”一声关上车门。 关绪：“……” 他听见裴断轻轻笑了一声，悠哉游哉抬脚走向驾驶座，关绪咬咬牙，破罐子破摔钻进副驾。 谭尚竹家和关绪家不在同一个方向，好在都不算很远，裴断导了个航，先送稍近的谭尚竹和向念回去，路上她们和裴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谭尚竹问道。 裴断边开车边回道：“两个月前。” “在国外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回国了？” 裴断淡淡道：“想回就回了。” “公司不管了？”向念在后座支着脑袋懒懒道，“叔叔竟然也同意你回来。” “公司还没有到离开我就活不下去的程度。”裴断淡笑道，单手转动方向盘，“他管不了我。” 关绪撑着下巴只是望着窗外发呆，一只手扣着安全带，安静地听他们对话。 后来他们又问起裴断在国外的工作，裴断说他在国外就只是玩玩股票基金、投资企业，赚了些小钱。 但是他们三个心里都清楚，裴断的“小钱”和大众认知里的“小钱”肯定不是一个概念。 很快送到目的地，关绪冲她们挥挥手，车内热闹褪去，拉上车窗，转头见裴断静静地看着他，积雪在他身后泛着盈白的蓝。 关绪靠在椅背上，同样静静地和他对视，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过了很久，裴断收回视线，修长的手指在屏上点触几下，若无其事问道：“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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