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馆地方不大,几张摆出来的餐桌旁都坐满了人。等不及的客人和医院里赶来的家属等在打包窗口前,从店内排到了店外。 照碌站到队尾,等到见到窗口里的店员了,他挑了菜单上最便宜的两碗面,付款前又把其中一碗改成了加肉加蛋的。
直到提着包装袋走出面馆,照碌才如释重负地把手机收了起来。他没想到买面的过程会这么顺利,而且花姜行光钱的感觉貌似还挺爽的。 那碗价格贵一点的面是他特地给姜行光挑的,一来是为了照顾病患,二来是给等会的道歉做准备。
正午一过,医院门口的人少了很多。照碌轻轻松松就提着两碗面回到了医院,他接下来只需要走回原来的位置就行。
慢着。 是往那走吗? 照碌犹豫不决地在门口徘徊,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来这里的了。 印象里,他跟姜行光进医院大厅后先是一直往前,再上楼左拐,右拐然后坐电梯到四楼,再......
为了尽快和姜行光汇合,照碌马不停蹄地走进了医院,沿着原来走过的路找到了姜行光看病时所在的科室。 顺着走廊一直走,推门进去就是熟悉的楼梯间。虽然照碌确信这就是自己和姜行光走过的路,他还是试探性地往下喊道:“姜行光?”
没有回音,也没有任何回应。 相似的情形让照碌联想起了出门前喊出口的那几声“姜行光”,他匆忙跑下楼梯,没在侧门外找到姜行光的身影。
正对面是一排随风摇曳着的紫色野花,左右都没见到人影。如果再远远地往医院门口望,那里只有几个人,看着都不太像姜行光。
照碌甚至怀疑自己找错了地方,他原地坐了下来,计划先缓口气再接着去别的地方找人。 他抬起脚,清理起了镶进拖鞋里的石子。眼睛往旁边一瞟,看见地上有一团被抹开的唾沫。 “谁这么没有礼貌。”
等会。 属于照碌的吐沫星子赫然留在地面上,与记忆当中的位置分毫不差。 这成了一个证据,证明姜行光确实不见了。 ----
第17章 逛商场
照碌思来想去,他觉得姜行光作为一个成年人应该不至于走丢。 那么姜行光就是有预谋地抛下了他。
姜行光该不会以为他会傻兮兮地去找人吧? 现在照碌守着姜行光的手机,手里还有两碗面,根本没必要自找麻烦。
照碌蹲在门口的台阶上,解开包装袋上的结,将其中一碗面端了出来。 他赶过来时比较着急,还能摸出面的余热,正好可以趁热吃面。
汤比面要暖和一些,照碌尝了一口面汤的味道,便端着碗把汤喝了下去。 放下碗后,照碌还有些意犹未尽,他端起另外一碗面,准备把这个袋子也解了。
“你怎么先吃上了?” 姜行光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摆着一副严肃的表情,颇有教训照碌的意味。
照碌讪讪地收回了搭在碗上的手,小声朝姜行光解释道∶“我还以为你真跑了......” “你要是不在了,第二碗面可不就归我了嘛。” 他抬高声音,理直气壮地回话。
姜行光接过照碌递来的面,一掀开盖子看到飘在面汤上的几片肉,用筷子全夹到了照碌的空碗里。
照碌眼疾手快,把肉一片片地拨回给了姜行光。 “这可是我特地买给你的。”
“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正说着,姜行光凑近了一些,侧过身子看向照碌。他摆着一副苦口婆心的神情,可对上照碌的眼睛,怎么也说不出本来想说的话。
“......我也就比你小几岁吧?” 照碌见姜行光避开了视线,以为对方是被自己说服了,有些得意忘形。 “大好人,你刚才到底去哪了?”
“你抬起头往前看,看见那边的花没有?” 姜行光从照碌那里得到了“喏”的肯定,他继续说道:“我对花粉过敏,从很久之前开始就有相关症状,刚才等得有些头疼,又不清楚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就去卫生间里休息了一会。”
花粉过敏? 照碌惊愕地望着姜行光,他不太相信对方的说辞。 “客厅里不是摆着两盆白花么?” 而且他给姜行光带回鲜花时也没见对方有多大反应。要是姜行光真花粉过敏,在见到照碌的那刻就该把花给丢了,哪还有后来帮着摆花盆的事情。
“那两盆百合花是装饰用的假花,”姜行光端起碗,用汤水润了润喉咙,“我对假花不会起反应,除非是像今天你送来的那几束真花。”
“你可别说了。” 照碌猛地一蹬腿,起身后急促地喘起了气。 如果没从姜行光那里得知真相,他不会想到是自己的“好意”妨害了姜行光。 “我以为你会喜欢那些花——可不是我想害你。”
姜行光轻描淡写地朝照碌说道:“我知道,我是挺喜欢的,而且过敏很久没有发作了,我本来以为不会发生意外。”
照碌心里的气突然消了,他抿了抿上嘴唇。 “那我回去后把那盆矢车菊扔了?”
“我说过让你来负责,要是想养花的话,等明年开花后你搬到屋外就行。” 姜行光目睹照碌坐回自己身边,清楚自己的安慰有了成效,不自禁抬起了眉梢。
照碌只顾着默默点头,突然听见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他伸手摸进口袋,尽可能地用手指挡住裂纹,将手机举到了两人中间。
聊天软件里一个昵称为【陈总】的人发来信息,慰问姜行光到没到医院、伤口处理好没有。
姜行光腾不出手,让照碌点开录音模式,口述了一遍给陈总的回复。 都是些客套话。
“他管得可真多。” 照碌推断出【陈总】是姜行光的顶头上司,替姜行光吐了苦水,下意识地要把手机收回口袋。
“你这是要做什么,不打算把手机还我了?” 姜行光叫住了照碌。
照碌忐忑不安地把手机放在了姜行光身边,磨蹭半天才挪开手指,将外壳上的裂纹展露了出来。
姜行光瞥了一眼手机,没说什么,继续吃着碗里的面条。 “这家面馆在医院门口应该开了有十来年,以前我出医院时经常去他们家吃碗面再走。”
照碌还以为姜行光会提起裂痕的事,直到听完这一串话话还紧张得不敢回应。
“总之辛苦你把面带回来了。” 放下剩了大半面汤的碗后,姜行光收拾起了包装袋,中途还不忘朝照碌道谢。
“接下来咱俩去哪?” 照碌从姜行光手里接过垃圾,并把它扔向了离得最近的垃圾桶。 歪了一点,不过塑料袋被风吹进了垃圾桶里,结果大差不差。
“得给你换身衣服了,我们就去离这里最近的商城,到时候你自己去服装店里挑。” 姜行光用手机搜索了一下地址,随后叫了辆出租车。
出医院时照碌牢牢跟在姜行光后边,走得虽慢但不至于走错路。走到能看见正门口时,他特地探头往那边望了一会,只是没看见什么人。 似乎就正午的时候门口会聚集起来一大群人,这令照碌有些纳闷。
姜行光不明白照碌的困惑,他坐进车内后拉了照碌一把,随后重重地关上了车门。
路上【陈总】又发来了讯息,以同样的提示音传进了照碌耳朵里。 他看着姜行光给陈总打了几行字,没看清楚聊天的具体内容。接连响起的提示音使得照碌犯起困意,他靠着后车座的软垫睡着了。
一醒来就到了商场门口,照碌打着瞌睡下了车。他透过落地窗看见商城二楼里站着不少人,再想到待会得跟这些人摩肩接踵,心中便打起了退堂鼓。 “要不改天,改天再来?”
“明天是周六,这里的人会更多。” 姜行光强硬地拉住了照碌的胳膊,刻不容缓地带着对方走向商场。 照碌本想反抗,又怕扯坏了姜行光手上的绷带,只能咧起嘴,蛮不情愿地陪姜行光朝前走。
大白天里商场也亮着灯,不同风格的招牌被浅黄色的灯光一照,呈现出了千变万化的效果。 照碌以前没来过这种地方,他试图将广告牌和店铺里卖的东西一一对应,结果视线全落在了琳琅满目的商品上。
一进服装店就有导购迎上来,她向俩人推荐起了店里的新款服饰。 照碌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想要怎么样的衣服,索性就让姜行光替他挑。
只要姜行光或者导购拎起来的衣服看上去不错,照碌就会点头。在如此重复了三遍后,姜行光蹙着眉头宣布他剥夺了照碌的决定权。
后来姜行光挑了两套能搭配的上衣和长裤,和前面三件衣服一并交给了导购。
“你穿衣服的尺码是多少?” 姜行光向照碌问到。
照碌默不作声地脱下了外套,正将手搭在衣摆处,却被姜行光拦下了。 “先别——麻烦您带他去量下尺寸。” 导购答应了姜行光的请求,她从柜台抽屉里取出皮尺,面带笑容地领着照碌走进了单独的试衣间。
照碌站在试衣间当中,正对面是一面镜子。他能看见导购正用皮尺围住自己的某一部分,读完数后又换到下一个地方。
“先生,抬一下胳膊好吗?” 导购抽出了压在照碌胳膊底下的皮尺,将它卷起收好,这意味着测量已经结束了。
“能不能顺便帮我量量身高?” 照碌看向导购。
“大概一七九厘米。” 导购始终保持着微笑,她推开了更衣间的门,将照碌单独留在了这里。
可能导购没量准,照碌应该有一米八一了。 姜行光好像比他要高一些,但高得不算多,顶多也就一米八四五的样子。 实诚点讲,照碌觉得姜行光有一米八七。
隔着一扇门,照碌看不见姜行光和导购在外面的动向。他只知道面前的门攸地被人推开了,而一只修长的缠着绷带的手把新衣服扔进了更衣间。 犹如恐怖片的前奏。
照碌嗤笑姜行光这时候还要避嫌,一边换起了刚挑的衣服。 长袖T恤看着厚实,穿到照碌身上刚刚好,甚至都不需要怎么调整领口。裤子稍微短了一些,正好衬托出照碌腿长,看着还不错。
见到姜行光时对方手上已经提起了一大袋衣服,照碌在他面前显摆了一会,又想到衣服是姜行光付的款,站直后认认真真地说道:“这钱你也得记下来,我以后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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