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碌把纸片翻了个面,读出了姜行光留给他的话。 “你来我家时穿的衣服我一直留着,如果真想走了,麻烦先打个电话过来,我开车把衣服送回给你。” “照碌。”
看来他被姜行光给威胁了。 照碌吁了一声,寻找起了路旁的空电话亭。 ----
第19章 电话亭内
城建工程移走了大多数电话亭,留下来的也有一部分因为故障沦为了装饰物。 照碌不知不觉走进了一片繁华的步行街,远远眺望见道路中央立着一座电话亭,他怀着尝试的念头坐了进去。
投入硬币,再照着字条按下字条的电话号码,漫长的等待过后,照碌听见话筒里沙沙的电波声转成了手机铃声。 姜行光似乎在忙,没有立刻接通电话。以至于铃声从开头响到结尾,又循环播放了一遍。
隔着电话亭的玻璃能瞧见漫步在步行街上的形形色色的人,照碌的手心沁出一层薄汗。他捏起另一枚硬币,手一滑,听见硬币落到了地上。
在照碌俯下身子摸寻那枚硬币时,几位少女站在电话亭外摆起了各具特征的姿势,中间那位把手往前一举,给她们拍了张合照。 几人正为新拍出来的打卡照片欢呼雀跃。有人忽然注意到照片当中的电话亭内有些东西,提醒身边的同伴一并转头看向了身后。
数双眼睛唰唰地对准了照碌,洋溢着怀疑、惊恐、鄙夷和恼怒。 照碌不安地抬起头,用目光同少女们对峙。直到目送着那些人嬉笑地走向步行街的另一头,他才站起身并稍稍松了口气。
伴随着一声清晰的提示音,最后一枚硬币没入了投币口。随之响起的电话铃声悠扬而漫长,又在旋律迭至高潮前戛然而止。
接通电话后,姜行光客气地问道:“您好,请问您是?”
“我、我是照碌。” 照碌一时有些结巴,口齿不清地喊起了对方的名字。 “找姜、姜行光。”
“照碌?” 姜行光呢喃了一遍这个名字,他随即反应过来,“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接你。”
照碌扫视四周。 “左边是肯*基,右边是麦*劳,我就在这两家店之间。” 一回顾起刚说出口的话,他先笑出了声。
姜行光没有理会照碌的笑声,有些死板地向照碌吩咐道:“你看看附近有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想明白了再跟我讲。”
照碌握着话筒,不停地往左右两边张望。看清一旁的路牌后,他把地名报给了姜行光。
“好的,我知道了。”姜行光马上作出回应,“照碌,麻烦你在电话亭附近等等,我过会就到。”
由于姜行光没有挂断电话,所以各种嘈杂的声响透过话筒传进了照碌的耳朵。 照碌判断出姜行光叫了一辆出租车并且正在往步行街这边赶,还想着继续听下去,却等到了通话时间结束的提示音。 一摸口袋,照碌发现他把姜行光给的钢镚全用完了,没办法再回拨过去。
虚掩上话筒后,照碌干咳两声,无奈地望向了电话亭外边。 步行街上仍然走着不少人,而且随着时间越来越晚,行人只多不少。唯一的好消息是没有其他人要进电话亭,因此照碌可以一直待在这里。
姜行光的身影在人群当中特别显眼,他直奔着电话亭跑了过来。一推开门,姜行光往前一扑,用胳膊环抱住照碌之余还嘴里念念有词道:“我找了你好久,没事就好......”
刚才在电话里还没发现,真见到姜行光时照碌突然察觉到对方的声音沙哑了不止一点。
“我还能遇上什么事?你可别咒我!” 照碌回瞪了姜行光一眼,挪开搭在腰间的胳膊,望见姜行光眼睑处微微发红,心里多了几分猜疑。 “你去干嘛了,那狗屁陈总真有事要找你?”
“你别这么说他,陈总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高兴的。” 姜行光生怕照碌误会了陈总,补充道:“你刚才打来电话的时候他就在旁边,我跟他请了假才能赶过来。”
“给他脸了?怎么还得对他感恩戴德是吧?” 照碌回话时有些冲。 他抽出口袋里的字条,递给了姜行光。 “还有,我让你写电话号码,你干嘛写了一堆废话。”
姜行光倏地俯下身子,向照碌做出了“嘘”的手势。 照碌闭紧牙冠,慌张地四处张望。后来见到有几个人观望着电话亭这头,他才明白自己和姜行光已经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我们出去再聊。” 姜行光拉着照碌的手出了电话亭。 俩人走走停停,找对步调后轻而易举地融入了来来往往的行人之中。
“你‘开’来的车呢?”照碌压低了声音问到。 “车停在步行街外面。”姜行光用手指着他走过来的方向。
进电话亭前照碌总在想法设法地避开人扎堆的地方,如今有姜行光陪着,照碌可以较为放松地往前踏步。 他顺道打量起了两旁的街景,不停啧啧称赞。 “那栋楼看着就气派,不知道是干嘛的。” “那边卖东西的地方围着蛮多人。”
姜行光领会了照碌的意思,他提议道:“现在我有空,需不需要带你在这附近逛逛?”
一想到免不了接触更多人,照碌打起了退堂鼓。 “不了,不了。”
姜行光眸子里闪过一丝丝遗憾,又很快恢复平静,仿若一切只是照碌的错觉。
步行街外依然是闹市区,路旁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 “这里停这么多车,那你说的车在哪呢?” 照碌觉得自己落入了一片汪洋,寻找车辆的举动无疑是在海底捞针。
“左边那排车,停在便利店门口那辆。” 姜行光指挥着照碌将目光投向正确的方位。
一辆的黑色轿车正停在那里,油漆刷得澄光瓦亮,十分显眼。 照碌试着将视线上移,他惊呼一声,朝姜行光质问道:“驾驶位上怎么坐着个人?”
“那就是陈总。” 姜行光低下头,点开聊天记录的录音,接着把手机抬到了照碌耳边。
【陈总】:“你要去接人?马上?可以,我批准了。” 【陈总】:“不过我给你当次司机,亲自载你过去,我非要看看是哪位大神傍上了我的得力干将。”
“你又想要去哪里?” 见照碌越走越远,姜行光加快步伐,追到照碌身边,向照碌说道:“我本来不想让陈总来的,但你也知道我很久没开车了。”
“你能别老提那陈总行吗?” 照碌生不起气来,他埋着头往前走,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即便以前没见过陈总,光听见陈总二字,照碌就有些心烦。
“他是我的上司,我是归他管的。” 姜行光还在不遗余力地证明着陈总到来的合理性。
“照字条上写的,我走,你把衣服还我。” 没从姜行光那里得到任何歉意,照碌不再勉强自己保持冷静。 “我想做的事情就是这样!”
见前面就要拐弯去另一条路,姜行光临时改变主意,拦下了照碌。 “那我带你回家,因你原来那身衣服还被我寄存在卧室里,我没有带来。”
照碌愣了片刻,一惊一乍地问道:“你(脏话)又在骗我。” 如果姜行光履行了写下来的约定,照碌完全可以拿上自己东西走人,只可惜对方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落入圈套,也是活该。
“我会让陈总开车回公司,然后叫辆出租车来把我们送回家,你觉得这样如何?” 姜行光此时的神情异常诚挚,声音里还夹杂着几分沙哑,跟电话亭那会见面时的音色差不多。
“前提是你得说真话。” 照碌狐疑不决地盯着姜行光,他的态度不像原来那般坚定了。 这确实是个极好的解决办法。要是姜行光真愿意这么做,照碌顺水推舟,也能少些烦躁的工夫。
回头望去,黑色轿车还停在原来的地方。陈总不一定能知晓俩人的谈话,说不定还躺在座椅上吹空调风呢。
姜行光拨通了陈总的号码,他将通话设置成了免提。 “陈总,我这边出了点状况,暂时可能接不到人了,您可以先回公司,我继续等等。”
“还在骗人。”照碌小声抱怨了一句。
【陈总】:“也不是不行,看来这位是真大神,非得要你亲自来请。” 黑色轿车驶离了原来的车位,向着远离姜行光和照碌的方向驶去。
“多有怠慢,请多包涵。” 姜行光神色不变,主动挂断了电话。
刚才腾出来的空车位停下了新驶进来的车辆,步行街外的这条车道一直很热闹。被姜行光约来的出租车没有开到照碌面前,而是停在了比较远的空位车上。 司机打电话通知了二人,也不容得商量,当起了甩手掌柜。
照碌还在为着姜行光的欺骗而保持沉默寡言,但随着走路的时间长了,忍不住开口骂道:“那司机为什么不把车开进来,真(脏话)不负责任!”
“嗤。” 姜行光随意地将手搭在照碌肩上,忽然笑了。再看向远方,那几辆停在道闸前面的小轿车格外醒目。 “这附近进出车辆是有限制的,如果里面停车位满了就不会允许外来车辆驶入,我们也就走了几分钟路,还不算太久。”
“几分钟那也很长了。” 照碌跟姜行光再次顶起了嘴。 ----
第20章 改变主意
出租车停在离车闸大约有二十来米的地方,车顶的显示屏不断滚动着“taxi”标识,一眼就能望见。
姜行光拉开车后座的门,准备让照碌先进去。这是他时常表现出的体贴和礼让,在照碌那边又是另外一种意味。 真虚伪。 照碌避开姜行光坐到了副驾驶位上,随着他关好车门,也从后视镜里看到姜行光上了车。
“副驾驶系上安全带。” 司机的声音很是粗犷,有点北方口音,说话时始终正视着前方。
照碌安分地将安全带系在了自己身上,他没跟司机聊天的打算,于是默不作声地看着前方。 车前窗的视野广阔,但照碌能看到的东西寥寥无几。 车辆、高楼、交替闪烁的转向灯......这些东西没什么新意,跟照碌过去看过的也没什么区别。
偶尔街上会跑过一只小猫或者小狗,它的身后可能跟着主人,可能也没跟着。遇到这样的情形,照碌总看得目不转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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