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其实已经不喜欢棒棒糖了, 更不用再提喜欢什么口味了, 但床头柜上放着一盘糖,我下意识地摸起了它。 ——我不再爱糖,因为糖代表了不健康。 但在这一堆我不爱的各类品种的糖果中, 我不那么讨厌的,或许就是偏爱的。 而齐康还记得我喜欢吃糖的时候最偏爱的种类和口味。 我继续舔我的棒棒糖, 心情却不知不觉地好了很多, 过了一会儿, 我“嗯”了一声,算作是回应他了。 齐康卷着被子,向我的方向挪动了一小块, 他说:“聊聊?” “聊什么?”实话实说, 因为现在心情很好, 我不太想和他聊聊,也不想听到一些不太痛快的事。 “我和前一任就在这里住过一夜, 因为孩子闹,我是陪着孩子睡的,什么也没做过。” “你说这个做什么?”我摆出了一副不愿意听的模样。 “因为, 你好像很在意这一点,”齐康卷着被子, 又向我方向蹭近了一点,“可能是我会错了意, 但我不想让你因为没有发生的事而难过。” 我咬碎了已经所剩无几的棒棒糖,平静地对他说:“你的确会错了意。” 我以为齐康会感到尴尬或者生气,但他又盯着我看了几秒钟,问我:“我可以亲你么?” “为什么要亲?”这个问题问出口的时候,我有一点后悔,因为这的确是个没什么营养的、还有些愚蠢的问题。 “因为,我想亲亲你。” 他给了一个很朴实无华的理由,而我找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于是我说:“可以。” 他伸出了光裸的手,托着我的脑后,凑过来吻上了我的嘴唇——我原本以为这会是个浅尝辄止的吻,但他却亲得很用力也很深入,于是糊里糊涂地,白色的棉被被草率地堆积到了一边,我们赤诚相对,又滚在了一起。 这次结束之后,齐康的四肢都缠绕在我的身上,他的下巴枕在我的胸口,目光依旧注视着我。 我难得地有点不自在,问他:“不睡了?” 他吻了一下我的胸口,对我说:“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 “哦。”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句话。 “我并没有旧情难忘。” “与我无关。”我这句话的确是嘴硬,我心知肚明。 “我是你的太太,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他这句话说得很认真,我也相信他一定能言出必行。 但他并不知晓,我想要的,不止是一句“不会背叛你”。 我想要的太多,但又难以启齿。我怕我一旦说出口,就会用尽手段,叫它成真。 齐康跨坐在了我的身上,像小动物似的亲吻着我的脸颊和身体,他似乎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单纯地想让我变得愉悦。 我放纵了他的动作,大脑却在飞速运转,思考齐康这么做的缘由。 是为了安抚我么? 还是为了提条件前,先做一些铺垫? 我将他想得有一点点坏,但直到我陷入梦境,我所幻想的糟糕的情景,一件也没有发生。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也是我们约定去上坟的日子。 我这些年鲜少回到故乡,上坟的事,我远程交给了他人,一开始是雇佣村子里的人,后来手头宽裕了,就从县里找专业团队过去,全程录制视频给我。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我多年以来第一次亲自去给父母上坟。 我想先去“见”齐康的父母,然后再去“见”自己的,齐康却不同意,只说应该先去“见”我父母,又用了很多在我看来有些陈旧的习俗来劝说我。 我其实并不重视那些陈旧的习俗,但我愿意在这点小事上,遂了齐康的意。 于是我们就先去“见”了我父母。 村子里没有什么购买墓地的说法,很多年前风水先生指了一座荒山,那座荒山便成村民们共用的墓地。 我父母葬在山腰,我手头宽裕后,人虽然没有回去,但是有雇佣人为他们重修了墓碑。 我带了几样祭品给他们,然后看着墓碑上属于他们的头像,实话实说,并没有多少悲伤的情绪。 齐康和我不同,他规规矩矩地跪在坟前,磕了好几个头,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嫁给我的事,夸了我很久,最后许诺会和我好好过日子。 我一开始听得漫不经心,但随着他的话语,渐渐也有些“入了戏”,恍惚间竟然觉得,对这墓碑说说话,我那过于善良的父母当真能听到似的。 我抬起手,用指尖拂去了我父母墓碑上的灰尘,想了想,只说了一句话:“我现在过得很好,以后会过得更好。” 我没有和我父母“说”任何有关齐康的事,因为时至今日,我依旧不认为,我和齐康一定会永远在一起。 我经历过“淡忘”齐康的过程,我曾沉迷于灯红酒绿,我一个人这么多年过得也还算不错,离开齐康并不可怕、也并非毫无可能。 再深的执念总会有消散的一天,再烈的情感总会有变淡的一天,更何况,我与齐康之间,远远称不上心意相通、两情相悦。 我又凭什么会认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又有什么必要在父母面前许下虚假的承诺。 我父母的坟墓在山腰,齐康父母的坟墓在略向下的位置,地段不算好,墓碑也有些破旧。 但墓碑前却已经放了几样贡品,地面还有尚未消散的酒香和燃尽的烟头。 有人祭奠过他们了。 是谁祭奠过他们了? 我有了一个并不想承认的猜测,又转过头去看齐康。 齐康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弯下腰,将前一个人的祭品摞起来推到一边,把我们带来的祭品摆在坟前。 他依旧是跪在了松软的土地上,一边烧纸,一边念念有词。 他说他过得还不错,刚刚考完了试,又说了离婚再婚的事,只是将离婚的缘由含糊了过去。 他说得有些认真,但我着实不想跪拜任何人,想了想,便在坟前鞠了一躬。 齐康扭过头,看向了我。 我猜他是想让我也说些什么,但这话他又说不出口。 我其实不太懂祭祀的流程,犹豫片刻,便拿起了一叠纸钱,扔进了火堆里,然后对着齐康父母的头像说了唯一的一句话:“我会照顾好他,二老不必担心。” ——我的确会照顾好齐康,无论我们最终会在一起,还是会选择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2-19 17:32:55~2023-02-20 22:32: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不想洗内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itay、鲸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鲸鱼 133瓶;小叶子的梦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上过了坟, 我和齐康一起从山间小路向下走,这一路倒是碰到了不少齐康的熟人,齐康一般会看一眼我的脸色, 发现我没有攀谈的欲望后, 就上前热情地打个招呼, 聊上几句。 对方一般会问上一句“上山做什么”, 齐康也不扭捏,直接回答,上山去给两家的父母上坟, 紧接着又会介绍我,介绍词是“这是我结了婚的丈夫, 以前机械厂车间的许主任您还记得不?那是他爸爸。” 村民有的是真的不认识我了, 有的隐隐约约认识我, 但又不太愿意或者不太敢和我攀谈,于是便会看看我,回忆一会儿, 然后说:“哦, 我记得的, 许主任是个好人,孩子也有出息, 齐康啊,你有福气的。“ 一般这种对话不需要我多说些什么,我只用“你好“、“谢谢您还记得我爸爸”这两句, 便可以退居“二线”,旁观齐康交际。 齐康的表现也远远出乎我的意料, 我原本以为他是木讷的、不善言辞的,但回到宁县之后, 他的话变得很多,对于人情世故,也比我想象得更擅长一点。 想来也是,他毕竟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了,年少时学习成绩也不差,那时候也是乐观开朗的,总不会一直闷不做声、不与人交际的。 然而,在平城的时候,他却总是安静的,我曾询问过管家,得到了答案是“太太很安静,非必要不会和家里的工作人员说话”。 我是二月份带他去的平城,将近四个月的时间,他依旧无法在我们的家中,像在宁县一般“从容自在”。 我将心中的不快强行压了下去——我不想表现得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虽然我的确是这么个性子。 等到我们终于走到了山脚下,和我的司机及助理会和的时候,我的情绪已经恢复了正常,转过头问齐康:“有没有想去吃的餐馆?“ 齐康摇了摇头,说:“招待所包午饭,回去吃吧。“ “好。” 车辆在乡下的土路上行驶,因为来回的村民和孩子有很多,司机谨慎地开得很慢,也因为车子开得慢,有不少村民可以停下脚步围观我们,也有调皮的孩子试图凑到车前,好在被同伴或者家人及时制止了。 实话实说,我不太喜欢这样的场景,正如我不太喜欢这样的村子,也不太喜欢这个村子里的人。 某种意义上来讲,我称得上是一个“忘本”的人,虽然我捐了一大笔钱用于村子修路,也打算再捐一笔钱帮助村里的孩童上学——但那仅仅是因为怜悯,并不是因为喜欢。 我和这个村子格格不入,我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多逗留的意愿。 因此,当齐康在我的身边絮絮叨叨地说着村子里的八卦,如数家珍地介绍着窗外的孩子的时候,我并不觉得愉悦,我只觉得吵闹。 我闭上了双眼,权当自己在闭目养神,齐康也适时地停止了话语,他变得很安静,车内也很安静,一时之间我们只能听到清浅的呼吸声。 我在这一瞬间,意识到自己的确不算是个好人,甚至不算是个好相处的人,最重要的是,我并不打算改变。 -- 用过了午饭,我花了几个小时处理工作,然后和齐康正式谈将我们的父母迁坟的打算。 齐康试图转移话题,但没有成功。 他看起来很想拒绝这个提议,但在离开平成前他已经答应过了,因此也没办法拒绝。 我用伊卡艾的指甲刀修剪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这几天找人算个日子,必要的仪式我们直接走完,然后再回平城。“ “总要和家里其他亲戚朋友商量一下吧?“齐康满脸都是不赞同,”迁坟是件大事,我们慢慢来不行么?“ “朋友管不了我的事,至于我的亲戚,都是些巴不得我早死的货色,“我停顿了一瞬,盯着齐康的眼睛说,”你认为,你那些亲戚,值得你去同他们商量么?“ 齐康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他说:“我怕惊扰了爸妈的亡魂。“
88 首页 上一页 24 25 26 27 28 2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