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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官刺激

时间:2023-11-09 04:00:10  状态:完结  作者:风檐夜雨声

  “纪少慈给的,是你最讨厌的纪少慈给的,知道吗?”展禹宁望着空无一物的天,靠在墓前说:“你说天底下怎么那么多巧合的数字呢?这儿一个位置要三十万,你当时手术也要三十万。”

  三十万,他人生出错的转折点——这笔现在看起来不算得什么的钱,对当时十八岁的展禹宁来说简直是一笔不可能的天文数字。为了已经为透析和药物掏空积蓄的家庭能凑够这笔钱,他甚至愚不可及地跑去把自己卖了,结果到头来被金主骗身又骗心,纪少慈也和他分了手。

  他是傻逼,那个好得和圣母一样的初恋也是傻逼,分手了竟还给他备了一笔钱——准备让他摆脱过去,和他重新开始的钱。

  说到底,展禹宁还是更傻逼一点,因为他错过了那个这辈子仅有一次的好运。

  多少年后回想,这是不是命运钦点的降维打击。

  他在那之后不断透支自己,就是觉得对不住纪少慈,所以拼了命也要把那笔钱先攒齐还给纪少慈。只是没想到李珊洁突然死了,纪少慈也不愿原谅他一点,一直以来支撑的理由悉数崩塌,他失魂落魄地想要一点点爱,却到头来发现没人愿意施舍他分毫。绝望下展禹宁去生死边缘晃了一遭,直到看到妹妹在他面前哭成泪人,霎时间心口松动崩溃,他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个胆小鬼。

  渴求爱又自私,需要依靠别人才能活下去的胆小鬼。

  他擦掉妹妹的眼泪,攥着那些淌进掌心的意义选择了逃避,选择了重新开始,将自己犯过的错和解不开的错,全都留在了墓园。

  这辈子到底在折磨谁呢?展禹宁说不清。

  风是透明的河流,坠落的雪是冰凉的流星,满天风雪,真漂亮。咸湿滚热的泪离开眼眶后迅速冷却。展禹宁捂着冻皴的脸,简陋而局促地蹲在一片茫茫里,痴傻傻地将结冰的自己埋起来。

  走吧,对着一个墓碑撒什么疯呢?展禹宁呵了一口没温度的气,肿胀的指缝间是当时疯狂渴求握住什么的感觉,他将手塞进口袋想:

  希望谢云暄不会有需要他的时候。

  墓园很大,坡下还修了以供停留的休息区和灵堂,这边也承办殡葬吊唁业务。展禹宁下去时发现底下站了很多人,低低切切的声音嘈杂而细密,就像是无数中伤人的流言蜚语,暗含的高高在上和冷漠疏离令人毛骨悚然。

  展禹宁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人群的缝隙后,却见的是歪倒散开的花圈,掀翻的桌子,砸坏的相框,和一地破碎的冷冷发光的玻璃尖。

  尖锐的碎裂白痕后的照片看不清,只瞥间大概是个柔和漂亮的女人,模样很年轻。

  这样的的美丽为什么会遭到这样非人的折磨呢?

  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站在门口,看样子不像是来吊唁的,他们不允许任何人进去,一个个无言地杵着,天然形成了一道严肃又诡异的屏障,像是动物园里围起园区的栅栏;而外头站着一个个戴着花的来客,他们凝固在园区前,不走近也不离开,就只是远远地作壁上观。礼堂里只有一个男人,披着深灰色的风衣,背对着所有人岿然不动。

  展禹宁原本只是路过的看客之一,他没有凑热闹的习惯,多情又无情地多投了一眼罢了。只是太过巧合,这一眼——他的瞳孔微微张大。

  是他看错了吗...是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在找出了幻觉吗?

  “谢...”

  话没了下文,像是黏在喉咙里黏糊不清,因为倏尔人群都转过身来看向他,目光窥探而审视,好像他犯了什么错,又好像他是什么蹩脚而不合时宜的存在。

  他们仿佛在用视线逼退展禹宁,直到他后退一步,泯然于人堆里,才不再有直指的利刃。

  展禹宁忽然想起了谢云暄站在法庭上被审判的那一刻,霎时间耳朵嗡嗡,原本的窃窃私语一下子如放大了般撞进他的耳膜,震耳欲聋起来。每一个字的余音都铺天盖地织成了一张叫人无处遁形的网,牢牢地框住灵堂里的青年。

  “...到底怎么搞成这样?”

  “那是小三的儿子,这会三儿死了,正主示威呢。”

  “人都...有点不像话吧?”

  “哪能呢,咎由自取。那三儿一直到死前都闹着要逼正牌夫人让位,说白了还是为了钱,他也拿了不少。”

  压低的声音继续说道:“男的好像还打算把他接回去呢...”

  展禹宁猛然回头寻找声音的方向,所见却是曾在学校开学典礼曾见过的校长,另一个瘦高的男人附在他的耳旁,不停地说着。

  当着人家灵堂前说这种...

  人群里一阵异动。展禹宁重新看向灵堂,原来是谢云暄抱着坛子转过身来了,他骨折的手臂仍旧挂着吊脖,黑色的毛衣紧紧箍在身上,遮得密不透风,和平日里如出一辙的装扮,神色却如将息的天光,一路滚落暗淡下去。

  展禹宁一直觉得他难测又强势,未曾见过他有一刻狼狈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突然觉得那些统统失去了威慑力。到底是自以为是地窥探了他的过去,恍然升起了报复的快意觉得不过如此,还是出于一个大人对孩子的怜悯,高高在上地看破了那些逞强的小把戏?

  电光石火间他们的眼神交汇又偏擦而过,谢云暄的眼睛隔过重重风雪撞进他眼里,像是被囚住的困兽,恓惶而奄奄一息。

  他看到了展禹宁,看到了在交叠人群背后,立定旁观的展禹宁,神情未动,目光如同游鱼摆尾般一扫而过,只留下打转的涟漪。

  展禹宁打了一个哆嗦:不是,不是那些。

  只是因为他也被困住了。

  他们一张一短两个身影恰似钟表的两个指针,此刻指针回拨,情节倒转到相似的时刻,展禹宁在人群外看的不是别人,也是他自己。

  他怎么就没有发现呢?他无数次隔着教室的窗户往里回望他消逝的学生时代,他这辈子最幸福的,唯一一段拥有爱而不自知的时间。谢云暄就像他年少的缩影,曾被学生簇拥着,却也在最后一无所有。

  ...需要我。展禹宁想这是不得不成为逾越雷池的正当理由。

  “老东西管得真多啊,烦死人了。”好似一股神奇的魔力,牵动着展禹宁张口打断校长和男人的低语,冷声道:“活到这岁数了还不会先管好自己的嘴皮子?为老不尊别太恶心了。”

  低温沸腾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去,每个人都盯着口出狂言的展禹宁。

  “让开、让一让。”展禹宁不由自主地向前,迫切地挤开自己面前的阻碍,不顾一切地推搡着,好像有什么必须的理由。

  他被拦在距离自己一步之遥的地方,而谢云暄只像个局外人一样置身事外旁观。展禹宁抓住他垂在身侧的衣袖,用从未用过的轻明语气喊道:

  “...关越。”

  很久没有人这么喊过他了。他的老师什么时候这么有眼力见了?还是又从谁的多嘴里知道了什么?谢云暄听到他说:

  “和我回去吧。”

  “......”

  谢云暄目光幽幽犹如盏盏鬼火,他像一块捂不热的石头,冷冰冰地反问道:

  “我为什么要和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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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用*风是透明的河流,雨是冰凉的流星,只有我最简陋,最局促/李娟 遥远的向日葵地

  ——————

  感谢大家的观阅和支持,真的非常感谢。


第38章

  ===

  出现今天这种局面,谢云暄不是没想过。

  想来能养出谢昀晞的家庭,没有一个人可以将自己清清白白地摘出去,更别提是和他有直系关系的母亲周纫兰。周纫兰向来手段狠毒,只是被蒙骗多年,来不及报复谢云暄就叫他坐牢躲了过去,而出狱后又由于他和谢伯生之间生效的协议暂时搁置。但成也关楚败也关楚,原本用保一个人的命作为条件的协议本可以彼此牵制,但条件本人突然死了,便什么都不作数了。

  关楚的存在是周纫兰的耻辱,为了回报这种丢份,她要给谢云暄一个万众瞩目的狼狈舞台,还要给他一群忠心耿耿的观众,给予她一场糟糕的葬礼和让谢云暄难堪,一石二鸟不费力气。

  但她忘了,面子只是她在乎的,而对谢云暄来说,这是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在灵堂站的那几分钟,谢云暄骤然想到,自己是否有必要亲自拿这坛骨灰。摔碎的相框里定格着女人的年轻模样,岁月好像没有给她留下一点做过母亲的痕迹。想来好像除了病情后期,无可避免有些憔悴外,她一直都是这副模样没变过。漂亮但残忍,像小孩子冷不丁冒出的纯粹恶意。

  曾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如今就被这么大的坛子装了去,谢云暄突然觉得有些虚无。他理性知道,坛子只是自己手指捂热的,但还是会突然觉得,就好像她还有体温似的。

  他被自己多情的感性逗笑。

  在母亲被捣毁的葬礼上,他没有一点该有的感伤怀念,就像一面坚不可摧的高墙,一个无法撼动的死物。

  谢云暄想从闹剧中退场,他踩着一地的碎碴子转过身去,冷眼旁观的人那么多,倒也不是稀奇事。只是他的目光划了一圈,突然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人。

  展禹宁。

  霎时间他感到的不是情感上的安慰,脑子里全是无聊的计较,计较展禹宁是如何才能出现在这里,计较他是不是来看笑话的,计较他又知道了什么没用的事情。

  在那空档口,展禹宁挤过重重人群走到他的面前,谢云暄也一点点看清他的表情——正因为他吃尽了看人不准的苦头,虚伪与真心他轻易就能分辨得出来。那双眼里灼热的焦急和压倒性的关心如同火星般燎原,却克制地压在了紧蹙的眉下,小心翼翼地接近他。

  那做不得假,除非他的老师是个演技高超的演员。

  谢云暄从里面品出一点乐意:不然怎么说那都是无聊的计较呢?他的老师就是这种人啊,对方表现出一点可怜就忘了自己的处境,明明连自己都顾不上,还要心软退却想着要去照顾别人。

  “你和我回去吧。”

  傻透了。

  只是差一步而已,谢云暄却不肯让他轻松一点。紧紧攥住的手指将他的衣服拉皱,谢云暄一下子被拉离那些计较,向下拉回到了司机问他去哪的那天,寻求一个去处的那天,一个想法不着痕迹地溜过:

  你能为我做到什么地步呢?

  谢云暄睥睨着拉着他的展禹宁,故意高高在上地恶劣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回去?”

  给我一个理由吧,我为什么要和你走,你为什么又要让我和你走。

  展禹宁看着那块碑上的生卒年月出了神。

  只有38岁...

  这种信息没理由能弄错。展禹宁想张口问,但那边谢云暄正盯着工作人员将骨灰坛放进碑下,一点多余的注意力都没想分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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