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到旁边的教堂里等我,外面冷。我待会儿回来找你。” “嗯。” 艾喻青走出几步,回头看见他还在原地看他。夜晚的风吹动温郁的头发,替他轻抚他的脸颊,他心里突然就有些紧张: “你快进去吧,外面冷。我一会儿就回来,等我。” 温郁没有说话,只是对他笑笑。 艾喻青突然就想要他一个保证:“等我,你答应我。今天还没结束。” 温郁失笑,像是对方提了一个多么可爱的要求,接着顿了一下,咽下苦涩,道: “我等你,快去吧。” * “大朴,他走远了吗。” 周围的车流声掩盖了艾喻青的脚步,温郁再也没法从人群中辨认出他了。 大朴低叫了一声。 “那我们……”温郁拽了拽大朴的绳子,手居然微微发抖,“我们走吧。” 脚步从来没有这么沉重过。他像陷入沼泽,在里面狼狈挣扎。 他还是要走,赶上今晚的火车,随便那哪一辆,随便哪一站,只要能从过去中逃开。 寒风突然就变得凛冽了,围巾被吹得翻飞。艾喻青一走,他的身体迅速失温,表情和心脏也渐渐冷却。 脚不自觉地在地上拖着,大朴在前面快步走,温郁居然被他拉得有些踉跄。 “走慢点,别走这么快。” 大朴应了一声,慢了下来。温郁心里又有些紧张,好像身后被什么人追着: “还是快点吧。” 就这样走到了地铁站,坐上地铁到了火车站。他买的最近的一班车还有半小时才出发,他找了个无人角落,缩在那里,焦急等待。 但他也说不清自己在等什么。也许他在等检票的通知,等着逃离这里,逃到一个绝对无人认识他的地方,逃离不堪回首的过去。他仔细听着周围的脚步声,嘈杂无章的声音中,没有一个人是走向他的。 当艾喻青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是愤怒多一点,还是庆幸多一点。 他被艾喻青抵在角落里,男人滚烫危险的喘息喷洒在他脸侧,将他的耳朵和脖子烫得通红。攥着温郁胳膊的手像铁箍的一样,力气大的根本甩不开。 “不是答应了,要等我的么。” 艾喻青低沉着声音,听不出是愤怒,还是悲伤。 温郁无话可说。 “Moonshine也会食言吗。” “别提那个名字!” 他突然怒了,挣扎着,想甩开艾喻青的桎梏,却被他锁在小小的角落里,被他的气息封锁。 “放开我!我要离开!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了!我花了这么大力气,都快跑到北极了,还能遇到你,这怎么可能??你说你来出差,可你连他们国家的语言都不会,来这里出差做什么??” 他拼命挣扎,一根根去掰艾喻青的手指。艾喻青只是沉默,任由他撕扯,力气丝毫不减。 “你知不知道我之前怀孕了,我在你那里住的时候,谁也没接触,却还是怀孕了。后来我去你家找你,我想让你帮我,可是你根本没出现,出现的是艾柏山!”温郁把心中的疑问全都抛了出来,“你能解释吗,这都是为什么?孩子是谁的?你真的叫喻青吗??” 艾喻青这才知道,温郁在最需要他的时候,曾经去找过他。而他那时候居然不在,还让艾柏山将他带走了。 他的缺席,使温郁从一个地狱,跳入了另一个地狱。 “对不起,对不起,我……”艾喻青将他紧紧抱进怀里,心疼和自责像刀一样捅进了他的心脏,这件事会成为他一辈子的后悔,“我会把所有的事解释给你听,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 “我不需要了!我不在乎了,你是对我好也好,想害我也罢,都无所谓。我现在只想离开,我不想想起过去的任何事,别让过去的任何人出现在我面前了!行不行?” 检票的广播响了,催促着人们离开。温郁拼命拍打艾喻青,甚至一口咬上了他裸露的肩颈。他没收着劲儿,把最近所有的痛苦、挣扎、软弱、动摇,全都发泄在他身上,很快就感觉到了腥热的液体。 艾喻青抄着膝窝直接将他抱起,腹部顶在温郁的双腿间。温郁吓了一跳,下意识扶住艾喻青的肩膀。 这样的姿势,艾喻青可以直视温郁的眼睛。 “你干什么!放开我!” 温郁能感觉到对方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的眼睛,他下意识地躲闪着。 “看着我,别躲。”艾喻青沉声道,温郁能感受到男人此刻的危险,“那你早上为什么不撵我走呢。” 温郁顿住了。 “为什么?想离开,为什么还要答应我一起吃饭,为什么答应要陪我?只要你说一句,喻青,你滚开,我不想再见到你,我就马上滚,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艾喻青的声音让温郁半边身子发麻,他软在男人怀里,睁大眼睛,睫毛都在颤抖。 “为什么?你说啊,为什么?” 一滴眼泪沿着温郁的脸颊滑落。 艾喻青轻轻吻在他的眼角。 “你说你再也不愿意我牵你的手,再也不想要我抱着你,不要我照顾你,想你。你说吧,我等着,只要你一句话,我就永远消失……” 他沿着泪痕,慢慢向下轻吻,说出了最致命的威胁,也是最露骨的表白: “我就再也不爱你了。”
第55章 五十二、地牢 一句话就能让温郁的防线全面崩溃,他仓皇搂住艾喻青的脖子,死死地抱着,像害怕被再次抛弃的猫,讨好地亲吻他的脖子、耳朵,密密麻麻的落在对方滚烫的皮肤上,眼泪汹涌而出: “别,别不爱我,求你,别离开我,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 声音惶然,甚至惊恐。 过于强烈的反应让艾喻青心疼地要命,他到底是有多缺爱,才会怕成这样?他抱着温郁,轻拍他的后背,就像在哄一个小孩子:“好好,我不走,不哭了。” 温郁仍是大哭,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着艾喻青,生怕他走。艾喻青把他放下来,温郁勾着他的脖子不愿下去,艾喻青哄着:“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我不会不爱你的,别哭了……” 然后低头吻住温郁的嘴唇,两人在人流如织的车站里,情动地深吻。 ……然而这些都只存在于温郁片刻的想象。 现实中,他只是愣住,呆呆地,眼睛都忘了眨。 车站里闹哄哄的,人们急匆匆地在大厅里穿梭,各自奔向自己的前程。角落里是另一个真空的世界,他们只能听到对方的喘息,和猛烈的心跳。 艾喻青说完“再也不爱你了”的一瞬间,温郁的世界光怪陆离,无数幻想中的场景在他脑海中飞速掠过,哭泣的,恳求的,想尽一切办法,求艾喻青别不爱他。然后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拥有这个人,索取他的怀抱和温柔。 他渴望爱渴望得要命,可真当有人爱他了,他又不信、也不敢了。 艾喻青看着对方呆滞的眼睛,为不知所措的温郁,找了一点后退的余地: “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把一切都解释给你听。然后你再决定……要不要走。” 广播里播报着停止检票的消息。温郁在对方灼灼的目光下,慢慢点了点头。 艾喻青带着他去了一个温暖的咖啡厅。温郁错半个肩膀的位置,寸步不离地跟着艾喻青,一路上安安静静的,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之前都需要艾喻青牵着他的手,这次,变成温郁紧紧攥着艾的手指,不敢丝毫放松。 这般惊恐的样子,只叫艾喻青心疼得难受,后悔自己不该吓唬他。 但此刻,他有更需要担心纠结的事。 他给温郁点了一杯热可可,让他捧在手心里。 外面雪又下了起来,在暖黄的灯光下纷扬。 远方的教堂钟摆响了九下,每一下都震在艾喻青心里。他害怕他坦白一切之后,温郁选择对他彻底失去信任。他不自觉地攥紧拳头,几乎在用不舍的眼睛盯着温郁。 在最后的钟声归于沉寂之后,艾喻青缓缓开了口。 “我其实姓艾,真名是艾喻青。艾柏山……是我的小叔。” * NIC大楼地下,阴暗潮湿的私刑牢房。 艾柏山低着头,坐在椅子上,双手被反绑。平日整洁的头发有些凌乱了,遮掩着他的神色。 牢房外传来军靴踏在地上的声响,艾柏山听见了,耳朵微动,但没有抬头。 基米尔站到他面前。 “我再问一次,温郁被你藏在哪了。” 低沉的声音在地下牢房里回荡,显得更加阴郁危险。 艾柏山挑挑嘴角:“首长大人真是高位坐久了,什么都不怕了。对我动私刑,想过后果么。” 基米尔直接打开了一个开关,嘶嘶的电流声响起,艾柏山猛地扬起脖子,青筋根根暴起,冷汗沿着喉结滴落,浑身肌肉紧绷,伴随着抽搐。 他身下的竟然是电椅。 即便这样,他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这阵电流结束,他仰靠在椅背上,压抑地喘息。 “你不说也没关系,你现在自身难保,我不信你还能有余力帮他遮掩踪迹。我就是把全世界翻过来,也要找到他。” 艾柏山苦笑了一下,突然低声道: “真的很疼啊 ……” 基米尔皱眉,刚要说什么,艾柏山接下来的话,让他陡然攥紧了拳:“这么疼的电刑,你居然用在他身上。而我居然,当时也看得很开心。” “现在这些,是我活该受的。” 他抬起头,定定地看向基米尔,这才发现,这个男人的状态并不比他这个囚犯好什么,灰蓝的眼睛里充满了疲惫的血丝,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如今也能让人一眼看出他的憔悴和焦躁。艾柏山道:“你不会忘了吧,让我提醒提醒你,你曾经将电极片贴在温郁最脆弱的部位,对他实施了几个小时的性虐,还生生把他弄到流产。” 他每说一句话,基米尔的手就攥紧一分。 “他的尖叫哭喊,入过你的梦吗。” 基米尔痛苦地闭上眼。 哪里需要艾柏山提醒,自从温郁再也不要他了,以前他对温郁做的种种,如今都成了梦魇,反噬了自己。他现在几乎无法入眠,即便过于劳累睡着了,也会梦到温郁泣血的面容,痛苦的哭叫,他看见他赤裸着,陷在男人堆里,被所有人侵犯。他的身体被肏得耸动,肮脏的精液涂满全身,勉强从侵犯中转过头来,看向基米尔,苦笑着对他说: “这让我还怎么爱你啊。” 他想去救他,疯了一样拿着枪将所有人射杀,血流成河,他抱住躺在血泊中的温郁,求他再看自己一眼。温郁躺在他怀里,奄奄一息,接着笑了一下,说:最该死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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