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指望,”孔离山问,“冷吗?” 程幸怀穿得多,每一件都够暖和,他看了眼孔离山身上的棉服,像是洗多了有点跑棉,总之不会太保暖。 “我不冷。”程幸怀说道。 孔离山一进门就看到元元操纵着一辆玩具车兴奋地在堂屋里乱跑,墙最边上放着一个行李箱,两边还堆着米和油,还有些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的袋子。 但看的出来都没有打开,只有这个玩具被拆了出来。 “哥哥你看!这是这个哥哥送给我的!”元元将玩具车开到孔离山脚边,亮闪闪的眼睛里满是欢喜。 “喜欢就好,这是送给你的新年礼物。”程幸怀俯着身子,双手撑着膝盖朝元元笑。 “玩吧,我带这个哥哥去洗个澡,”孔离山穿过堂屋进到一个房间里,他翻找出几件程幸怀没见过的衣服,“拿着,等会儿穿。” 他能见过才奇怪,俩人连四季都没能一起过完,冬天买过的厚衣服又都被孔离山丢在那个家里。 不过程幸怀都替他带来了,那个行李箱里除了孔离山的衣服,就只有程幸怀的内裤。 “谢谢,在哪儿洗?”程幸怀接过衣服问。 屋外有个小房子,在后面的田地里。 孔离山提着两个热水瓶,肩膀上搭着条毛巾,“好几天没太阳,太阳能没有什么热水,就在这个屋里凑合洗。” 孔离山刚准备转身,程幸怀走了出来,“这门不能锁啊?” “你说呢,”孔离山双手揣在口袋里,“这么冷的天,这么远的地儿,也没人会来偷看你洗澡,” 他停顿一下笑笑,又说:“要么,就去房里,我坐在那儿看着你洗。” 程幸怀看了眼前面的小单间房子,他拉开门又走进去,“我就在这里洗,” 他看了一眼屋顶的木头梁,扯了扯那扇总是关不紧露个缝的木门,突然反悔道:“去房里,你看我洗。” 孔离山走到他面前:“好啊。” 程幸怀还没迈步子,眼前那扇门“啪”地被关上,连带着上栓子的声音。 手比脑子先动起来,他拽了两下门上的绳子,本来漏缝的门现在纹丝不动,“你给我锁上有什么用,别人不也能进来吗!” 孔离山头也不回地回答他:“别喊了,洗澡!” 房里虽小,五脏俱全。 沐浴露洗发水都有,是孔离山常用的那种。房顶漏风,越洗越冷。 本来就有点感冒,洗完这个澡后就开始头疼,不应该洗头的。 程幸怀扯着嗓子喊孔离山,门外就是没人应。 他不喊了,反正孔离山总会来吧,外面那人却来句:“怎么不喊了。” 是孔离山的声音。 “你就在外面还不理我,快点把门开开。”程幸怀又拽了拽门,以此表达自己想出去的急切心情。 “再喊一声。”孔离山说。 “山哥,哥,孔哥,开门。”程幸怀说得和报菜名一样顺。 “全名。”孔离山强调,语气好似带着笑。 “孔离山,开门吧,”程幸怀停下拽门的动作轻声道,“对不起,山哥。” 门外的人就和走了一样没有了声音,程幸怀试探着扯了两下门上的绳子。 “推。”孔离山不笑了,声音有些闷。 “推?”程幸怀总算是松了绳子,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孔离山早就给他把门打开了,是他自己一直拽着绳子不放。 程幸怀出来还不忘问一句:“这根绳子是干吗的?” “墙上有颗钉子,”孔离山也不怕打击他,“挂上,门就锁了。” 一双黑色雨靴被丢到他脚边,“穿上,你鞋也得刷了。” 程幸怀老实穿上,有雨靴也好,走路不用犹豫,只管下脚。 走出这一大片萝卜地,孔离山带他走到院子右边屋里的一张桌前坐下,这里是厨房也是餐厅,一张老方桌放在中间,旁边就是土灶。 桌上则放着一碗冒热气的面,孔离山坐在他对面吃橘子,程幸怀默默低头吃着面。 这一口,想好久了。 桌上刻了字,四个方向一边一个。 元元,小山,妈妈,爸爸。 他就坐在“小山”那个位置。 一碗面吃完,孔离山掰开半个橘子放他手边,“中午再做饭吃。” “都听你的。”程幸怀说。 “我?”孔离山拿走还剩两口汤的碗,“可别听我的,” 他打开水龙头又问程幸怀:“饱了吗?” “饱了。”程幸怀朝嘴里塞瓣橘子,挺甜的。 孔离山问:“过来待几天?” “不清楚。”程幸怀来得急,后续的问题压根没想过。 孔离山回头看他,“回去和你家里道个歉,年还得过。” “你看我直播了?”程幸怀“蹭”地站起来,“那你也看到我发的消息了吧,怎么一条都不回?” “为什么要回?”孔离山转过身子,手撑在背后灶台上,轻笑中带着不屑。 程幸怀答得毫无底气:“不为什么。” “哥哥!”元元跑进来抓着孔离山衣角把他朝外拽。 程幸怀隐约听着元元说“妈妈又说不舒服”什么的。 他没跟着一起去,出了厨房端着放脏衣服的盆准备去洗衣服,找来找去也就厨房和院里有两个水龙头,在那里洗衣服位置不大。 宽敞的地方倒是有一个大水缸,但不确定里面的水是拿来做什么的,他只好端着盆站在那里等孔离山出来。 孔离山没让他等太久,在他打了第三个喷嚏时及时出现,“洗衣服?” “不知道去哪儿洗。”程幸怀说。 孔离山提起袋洗衣粉在前面带路,程幸怀在后面像只缩脖子鸡。 围巾脏了,身上这件衣服是低领的,实在冻得慌,他也不好意思说“我箱子里都是你没拿的衣服,暖和又时尚”,找抽吗不是。 低头看了眼自己这一身穿着,低领灰色棉服,黑色棉裤,一双胶雨靴,程幸怀缩着脖子笑。 孔离山没注意到后面这人的动作,如果这是深夜那肯定挺瘆的慌。 走到一处溪水边孔离山才停下,“就在这里洗,”他还从旁边台阶处拿出一个棒槌,“给。” 程幸怀哪干过这事,全自动洗衣机成了全手动大棒槌,力气又不敢太大,怕给衣服造个洞,孔离山站在台阶上抱着胳膊俯视他。 经过他“不懈”的努力,衣服终究还是没能洗干净,鞋子也只洗掉个泥,刷子都快给网面刷破了。 棒槌不好使,程幸怀选择用手干搓,都快搓秃噜皮了,泥巴印才差不多消失。 衣服挂在院子墙边的一根绳上,水明明已经拧干,挂上没过多久又开始滴水。屋里是水泥地,本来干着的地面湿了一块,滴落的水朝前蔓延游走,最终还是渗进泥里。 程幸怀看着自己刚进来踩出的泥巴鞋印,“家门口怎么没修?” 孔离山用食指摩擦着大拇指,“缺这个。” 元元从对面的房里探出头招手,“哥哥,来这里玩。” “叫我还是他?”孔离山指了指程幸怀。 “叫送我玩具的哥哥,”元元问程幸怀,“你叫什么?” “叫我小程哥哥吧。” 程幸怀笑着站起身,孔离山坐在原处说:“就在那屋里玩,等会儿就在那个屋里吃饭。” “我来帮忙。”程幸怀说。 “帮忙?”孔离山觉得稀奇,“第一次听到这话,有点惊讶。” 程幸怀觉着整个人火烧一样,“以后都会帮你的。” “以后的事,今天没必要说,”孔离山一下下翘着椅子,椅脚敲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老实待着吧,陪元元玩。” “好,”程幸怀走到门口搭上元元肩膀将他往里推,“走吧,咱们玩去。” 这间屋里生着柴火,六边形的烤火炉外面摆着一圈橘子,几根粗柴中间被烧成了炭,元元熟练地用火钳夹起来放在一边,将木头朝中间堆。 “小心。”程幸怀提醒道,火实在太大,摔进去的后果不敢想。 “没事,每年冬天都是这样的,”元元拿火钳夹起一个橘子放在旁边的凳子上,“烤过的橘子很好吃!小程哥哥试试看!” 橘子有点烫手,剥开外面的皮后还冒着热气,入口是热的,中间带着些凉。 “好吃,”程幸怀跨坐着,头靠在椅背上,热气烘得他有些发晕,“元元,你哥怎么突然回来了?” “妈妈摔伤,动不了,”元元像个小大人一样叹口气,拿着火钳在火盆里戳了两下,“本来妈妈没想让他回来,是我自作主张找老师借手机给他打电话,我一个人在家有点害怕……” 怪不得到现在都没看到孔离山的妈妈,程幸怀表示理解地点点头,盯着顶上挂着的腊肠腊肉出神,迷迷糊糊听着谁在旁边坐着说话。 太累了,眼睛睁开都费劲,暖和的环境只让他觉得更困,想好好睡一觉。 叫醒他的是元元,桌子已经被搬到了这个屋里,菜也摆好了,程幸怀睡得头昏脑涨,坐在桌前还有点犯迷糊,孔离山盛了碗饭放他面前,看他那样子又说:“吃完回房睡。” 孔离山炒菜味道重,给元元吃的菜口味则较淡,“阿姨吃了吗?”程幸怀拿起筷子问。 “我给她端去屋里了,”孔离山看了元元一眼,“你给他说的?” “他问我就说咯,”元元瞥了一眼孔离山,“你没给小程哥哥说吗?” “吃饭,哪来这么多话。”孔离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提来的牛奶,是程幸怀买来的那箱,他拆开拿出两盒放在元元和程幸怀手边。 “留着元元喝。”程幸怀说。 元元插上吸管喝了一口说道:“哥哥会给我再买的,倒是小程哥哥,你脸色真的好差。” 虽说这屋里是暖和,但他的脸红得离谱,连眉心眉尾都带着红,孔离山闻言伸手去探对方人的体温。 他得出结论,“你快熟了。” “熟了?”程幸怀碰了碰自己的脸,“是有点烫,估计屋里太热。” 只当是太热而头晕的程幸怀吃完一碗饭后还盛了半碗,元元插了瓶牛奶放他手边,喝完一半后便出了房间准备透透气。 他没烤过这种火,以为这一切都是正常反应,蹲在门口台阶上捂着脸晃,实在是太晕了。 头晕眼花,想吐……想吐。 是什么东西砸落的声音。 孔离山出来就看见程幸怀从地上艰难爬起,一手按头一手朝后摆,“不用管我,你房间在哪儿,我自己回去。” ----
第51章 热菜 程幸怀到床上的过程有些混乱,他和他的倔强互相拉扯,元元围着他两头跑,一会儿拽裤子,一会儿扯衣服。 孔离山抓着他右边胳膊,刚抓上又被甩下去,他嘴里还说着要去给阿姨问好之类的话,强装着一切都好的样子站在阿姨床头寒暄两句,最后被硬拉着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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