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蛋将手机架在三脚架上对着程幸怀和孔离山,他坐在一旁。 只见程幸怀的口罩上多了个口子,他正拿着筷子往那条缝里喂着菜。 皮蛋都看呆了,孔离山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那是一种带着探究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智障。 “看我干什么,吃饭。”程幸怀说话的时候带动着那副划拉出一条小口的口罩一开一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皮蛋是真憋不住了…… 皮蛋笑得快岔气了,“你好像那个深渊巨口,说话的时候又像个鸭子。” 程幸怀夹了块鸡蛋喂进嘴里,“还吃不吃了,你不吃我就全搁我碗里了。” 皮蛋还在笑个不停,程幸怀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又问道:“你到底还吃不吃,你看看人家空寸,他怎么不笑。” 孔离山咽下嘴里的饭菜,忍着笑意说道:“我在吃饭,怕笑的时候把饭喷出去了。” 【我妈问我为什么笑得像个傻子。】 【我姥问我为什么笑到翻滚。】 【我爸问我为什么笑到咳嗽。】 【谢谢你怀遇,刚拉上,给我笑夹断了。】 【我试了试,真的能吃饭,就是嘴要张大点,差点给我整脱臼了。】 【怀遇还嗦起螺蛳了,他这嘴真的张得巨大……】 “你别整脱臼了。”皮蛋提醒道。 程幸怀望了皮蛋一眼,“再叨叨,我就把你生吞了。” ----
第13章 猪猪大作战(7) 这顿饭吃得十分和谐,除了皮蛋的笑声贯穿全场外,一切都算得上是完美。 这一场下来刷礼物的网友也不少,最后是由孔离山的感谢语结束了整场直播。 “洒驱虫药了吗?”程幸怀站在门口,没闻到驱虫药的味道。 皮蛋正拿着毛巾擦头发,他看着程幸怀说:“在你回来之前他就撒了,我差点都没赶上这人的速度,提两个桶还跑那么快。” “哦……”程幸怀望着浴室的方向,没想到孔离山这人还真贴心啊。 他躺在床上等着孔离山,等他回来就关灯睡觉。 程幸怀等着等着就有些犯困,迷迷糊糊中听到孔离山在安慰谁,只听到他温柔地说:“年前我回去一趟,到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程幸怀还在纳闷儿,他到底跟谁讲话这么温柔,下一秒就听见孔离山又说:“我也想你啊,你要乖一点。” 听声音,孔离山应该是蹲在门口讲电话,听语气,他心情不错,整个聊天过程都是带着笑。 程幸怀想起来去上个厕所,刚打开门便和孔离山撞个正着。 他猜错了,孔离山确实是在门口打电话,但他是正对着门站着打的。 程幸怀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他尴尬开口:“不好意思啊……我去个厕所,你接着聊。” 孔离山给程幸怀让出一条路,朝着他点了点头,同时对着电话那头说:“没事,是我朋友,那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程幸怀看到厕所灯亮着,这也只能是皮蛋了。 他只得抹黑去猪圈后面的旱厕,月黑风高夜,唱歌壮人胆。 大黄都睡熟了,它听到程幸怀过来的动静,也只是睁开眼看了看,随后又继续睡下。 程幸怀倒是想让大黄叫两声,总比这么安静来得好。 程幸怀高歌一曲,站在旱厕里解决眼下的大事,脑子里却还在想着孔离山的那通电话。 这人是老家还有个相好的啊,还“我也想你”,“要乖一点”,上次还骗他说没有对象,这不还是被拆穿了。 等程幸怀再摸着黑回去时,迎接他的只有关得死死的门。 程幸怀带着情绪敲门,“孔离山,这么热的天你还把门关这么严实!” “门没锁——” 孔离山拉开门,“你不是怕虫吗,不关门等会又飞进去了。” 这一句话直接把程幸怀刚蹿起来的火苗给拍熄了,搞不懂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无名火,给他烧得格外不爽。 他现在就跟个炮仗似的,一戳就得炸。 程幸怀走了进去,他关上灯,只说道:“睡吧。” 一夜无虫,就是风扇开到了最高档,夜里有些吵。 程幸怀梦里也挺吵的,他在梦里和孔离山并排走着,突然冲过来一个女的,扯着孔离山的胳膊就要带他走。 那女的说:“孔离山是我的,他捞的螺蛳最美味!” 程幸怀还反驳:“是他做得好吃!和螺蛳无关!” 程幸怀拉着孔离山不让他走,孔离山却对他说:“可是我想她很久了。” 噩梦,离大谱的噩梦! 等他睡醒的时候,身边早就没人了。 程幸怀随便薅了两把头发就准备去洗漱,一出去就看到舅舅和皮蛋在院里聊天,孔离山坐在小凳上听着。 舅舅看到程幸怀出来便扯出一个笑,他说道:“醒啦,早点我搁在厨房灶台上,还是热的,我们都吃过了,你快去吃。” 程幸怀应道:“好。” 灶台上的大锅里放着三个大包子,还有一袋豆奶,台面上还有塑料袋装着的泡菜,应该是舅舅从市里带回来的。 程幸怀在厨房吃完包子,吃完就拿着豆奶去了孔离山旁边坐着。 舅舅刚抽完一支烟,他将烟头按灭在水泥地上,盯着前方沉默不语。 程幸怀拧开豆奶的盖子喝了一口,舅舅深深地吸了口气说:“今天就不用干活了,等中午我给你们露一手,饭后发工资。” “事情都忙完了吗?”程幸怀问。 舅舅说:“差不多吧,暂时不需要我在那边了。” “总不能真让你们在这儿喂猪,自己的事情都不干了吧。” 舅舅伸了个懒腰,“年轻嘛,就是要多出去看看,待在这里叫什么事。” 皮蛋问:“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感觉你今天这么感慨?” “我老丈人腿不太舒服,你舅妈还没回去之前,他就在他们那边的乡镇医院看过几次,医生说是贫血,又说是膝盖水肿。” 舅舅从烟盒里又拿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又说道:“看了几次都没有用,前两天闹自杀,在家里上吊了,丈母娘打电话连夜把你舅妈叫了回去。” 皮蛋迟疑了一下问道:“那你老丈人现在……” “没事儿了,当时就被救下来了,下来后还在家里闹了一通脾气。人在田地里干了一辈子,最后不能动了,换谁谁不怄气。” 烟雾迷了舅舅的眼睛,他眯着眼睛接着说道:“我那天回去后就说要带他去市里医院看,他嘴上答应得快啊,我当时就带着他走了,结果车开到半路上他又后悔了,吵了我一路,愣是要我把他再带去乡里的医院看。” “我不是说乡里的医院不好,我就是觉得大一点的医院可能这种病人会更多,医疗器械会更好。能一次性把病看好,少受点罪,难道不好吗?” 舅舅叹了口气,“死倔强,硬是不去。我说我有钱,他说那哪能这么造钱的,他说去大医院看病,这也要查,那也要看,没病都能给你看出病来。” 程幸怀说:“那也不能这么说,人家医生都是心里有数的,不检查怎么能找出病因。” 舅舅一支烟快燃尽了,“他哪会不知道,他就是这一辈子节省过惯了,有钱也不敢用。” “那他现在是看好了?”皮蛋问。 “哪有这么好解决,你舅妈还在做思想工作呢,目前看来是不会再有什么轻生的念头了。”舅舅说话没什么力气,人看起来也疲惫。 皮蛋又说:“那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不行的话,我们再待两天。” 舅舅反问道:“你没事儿做,你两个朋友也跟你一样没事儿做?放心吧,我一个人就是慢了点儿,事情慢慢做还是能做完的。” 孔离山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就这么一直默默听着,中午吃饭的时候也若有所思的。 他把床上的被套都丢洗衣机,洗过后晾好了才去收衣服,舅舅都说:“不用这么客气。” 孔离山却坚持道:“这是我应该的,这里包吃包住,我也很喜欢这里。更何况我也没用手洗,洗衣机洗的,就是顺手的事。” 舅舅没有用微信转账,他找出了过年的大红包,封了三个大包,皮蛋还和过年收红包似的推了几下,另外两个很自然地就揣进了口袋。 皮蛋说:“以后再来看你。” 舅舅说:“行,注意安全啊,到了说一声。” 孔离山打开窗户看着后视镜里舅舅的背影,他越来越小,直到最后看不见了,他才把窗户升上去。 孔离山打开红包,里面有一千五。 “不是350一天吗?舅舅给多了吧。” 皮蛋在前面说,“没有给多,我都不用看就知道我这个红包里只有500,谁干没干活我舅心里明清,踏实收着吧,况且你还懂事,他最喜欢听话的小孩儿。” “嗯……我也一千五。”程幸怀将钱从红包里掏出来点了点,皮蛋在前面笑了声,“看,就说吧,我舅心里清楚得很。” 本来俩人就是来干免费工的,突然加了个孔离山,舅舅当然得多照顾着。 孔离山看着程幸怀说:“我再给你们一人120吧,毕竟是你们带我来的,还包车接送,我在这里一分钱都没花。” 皮蛋在前面说:“不用啊,整这么客气,再说了,你怎么不给一人125呢?” 程幸怀说:“别理皮蛋这个二百五。不过你是真不用这样,我铲两个猪圈的时间你能铲三个,皮蛋就是个监工,舅舅心里都有数的,拿着吧。” 程幸怀将刚刚点完的钱放回红包里,揣进了口袋。 孔离山看着他装红包的口袋,担心地问:“会不会掉出来啊?” 程幸怀的裤子口袋有点浅,红包放在里面还露出了红色的一角,他看向孔离山的大书包,“那你帮我装着吧,回去了再给我。” 孔离山接过后,从书包里拿出一支水性笔,在上面写上了“程幸怀”三个字,又当着程幸怀的面把钱点了一遍,最后才放进书包里,放进去后还用手拍了拍。 程幸怀看完这一系列操作,说道:“你肯定没掉过钱吧。” 孔离山说:“确实没有。” 程幸怀“嗯”了声,就再也没有了下句。 一路上是沉默的,直到皮蛋开车把孔离山送到了他住的地方。 孔离山拿出红包,“给你,收好。” 程幸怀说:“我突然觉得没这个必要,掉也是掉在皮蛋车上,也没掉在外面。” 孔离山小声说:“那也是房东的车,不是你的。” “那我走了,谢谢你们,以后有这种工作再叫我。”孔离山下了车,又走到前面车窗处对皮蛋挥了挥手。 皮蛋打了把方向盘,“必须的,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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