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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底

时间:2023-11-05 21:00:08  状态:完结  作者:九一圓仔糕

  接到时骆电话,房翠翠赶忙问:“怎么样,找到了吗?”

  “奶奶放心,已经找到了,”时骆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不过,我们现在在人民医院。”

  “什么?!”房翠翠惊呼,“为什么在医院?”

  “烧炭导致中毒,”时骆解释道,“正在急救。”

  烧炭?房翠翠捂着嘴,眼泪再次淌下来,“他自己烧了炭?”

  “嗯。”

  “要不要紧啊?”

  “生命应该没有大碍,其他的还没定论,等医生出来了我再跟您说。”

  “待会儿我就赶过来!辛苦你了,真是太谢谢了!”

  “不要紧。”时骆问,“您那边没事儿吧?”

  “没事儿,”房翠翠说,“一会儿报警让人把他抓走了我就过来。”

  房翠翠哪能不知道烧炭的可怕,一小盆火杀人于无形,让人睡梦里就死得无声无息。

  她孙子那么年轻,竟然真的选择走上这样一条路。房翠翠一阵后怕,即使看到字条立马有不好的猜想,但当得知俞北真这么去做了,而且几乎差点点就要出大事,她双颊发烫,血液瞬间冲上脑门,冲得她两眼昏花。

  多亏了时骆。心情平复些,房翠翠收回刀扔在茶几上,瞟一眼俞铭顺说:“便宜你了。”

  她拨通派出所的电话,不理俞铭顺的哀求讲清一屋子的事,而后坐在沙发上闭目等着警察上门。

  被俞铭顺喊得烦了,她撩开眼睛,神色比对待仇人还要冷漠,淡淡道:“别嚷了,现在这情况你该感谢老天保佑俞北平安,不然这会儿你连命都保不住。坐个牢而已,本就是你活该。”

  警察上门带走俞铭顺时,房翠翠跟他说了最后一句话:“等你出来,就算我还活着,我们也不要再见面了。”

  通知完房翠翠,时骆返回急救室门口,来回踱步等俞北出来。陡然一阵心悸,他扶住旁边的椅背,握紧又松开,神思恍惚挪到椅子正面坐下,手足无措的惊慌又一点点反上来。

  耳畔嗡鸣,眼前花白,脑中竟浮现火车在苍茫雪地行驶的画面。那辆前进不止的火车上载着俞北,它拉着他一路奔向轨道的尽头。时骆看着自己追在火车尾,大喊大叫想要截停它,脚陷在雪地,一脚一个深坑,人冻得乌青;可不管他多拼命也没法凭一己之力追上去叫停火车救下俞北。转眼,火车呼啸离去,冰封大地只剩他一人。

  身体猛然一抖,时骆倏地望向急救室的灯。只剩他一个人是幻境对吧,现实里他拦停火车找回了俞北没错吧?

  时骆上下摸兜,想翻出一根烟,再这么神经兮兮的他自己都要受不了了。拍到裤兜发出喀啦的声音,他顿了顿,掏出里面的东西,那是之前从俞北兜里找到的信纸。纸刚一摊开,便浸上掌心的汗水,变得又皱又软,但纸上唯一一句话还清晰可见。

  「哥哥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跟你一起过“以后”了。」

  时骆额角青筋直跳。

  转给俞铭顺的五万块都要还清楚,现在还说没办法一起过以后。

  “坏家伙。”

  他攥紧信纸,神色惘然,一瞬不瞬盯着那句话,嘴里念念有词。

  再晚一会,如果他没有找到俞北,那真的是永远也见不到了,是吗?

  直到“嘭”一声,急救室的门打开,医生护士推着俞北走出来,时骆才回神迎上去,焦急道:“怎么样?”

  “放心,”医生说,“轻微中度中毒,但救治及时,住院吸氧治疗几天就没事了,应该不会有后遗症。你去办一下手续,现在送他去做高压氧,完了推去病房。”

  时骆点头,连忙去办手续。

  去高压氧治疗舱吸完氧,俞北被护士推回病房,他插着鼻管仍昏睡着。时骆凑在俞北旁边,握起他的手揉捏他的指腹给他按摩。感受到俞北干燥温暖的手心和跳动有力的脉搏,时骆的一颗心终于落回实处片刻。

  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时骆眼睛睁酸了也舍不得把视线从俞北脸上移开。俞北安静地陷在枕头里,面色不再是不正常的潮红,正频率均匀地呼吸着。

  各种纷繁复杂的思绪和情感充斥在时骆心头。脑海里,幻想出俞北说“哥哥”“没办法一起过以后了”的声音语调不停回响。时骆冷汗不断,那些被他甩开很久的不好回忆,以一种更猛烈的方式悄悄返回。

  骤然打了个哆嗦,时骆轻轻把俞北的手塞进被子,然后冲去病房洗手间锁上门。他强撑着走到洗手台边,一捧一捧朝脸上泼着水。内脏翻江倒海,感觉不停有什么东西要从嗓子眼涌出来,可咳到眼睛发红也没吐出东西,只是干呕。小臂颤栗发麻,手指能弯曲,却没一点儿知觉,好像操作的是别人的胳膊一样。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心里着急外头,也没空管自己,等稍微没那么反胃了,他又立刻出去看着俞北。

  呼吸机慢条斯理地滴答、滴答,仿佛把时间也给抻长了。

  目光一遍遍睃巡沉睡的俞北。时骆思忖,俞北被逼成这样,其中是不是也有他的原因。如果他没有出现在俞北的生活里,没有强硬地自我感觉良好什么只要俞北不后悔他就不会先放手,没有越发不满足的心,俞北就不会被俞铭顺威胁,而后面那些不可挽回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得不到答案,也不知道上哪能讨要到答案。一个声音跟他说“不要瞎跟自己较劲”,一个声音又不断肯定他的自我追责。

  望着俞北,时骆逐渐红了眼眶。

  到了下午那会儿,俞北还没清醒,时骆焦躁到坐立难安,找医生问了好几回。医生安慰他说俞北可能是最近精神压力大,累了,休息好肯定会醒过来。时骆只好继续在床跟前守着。

  时骆正揉着眼睛,模糊的视线中俞北抖动几下眼皮,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瞬间坐起身,紧张地瞅着俞北。

  俞北神情迷茫地看了会儿天花板,意识回笼转头望向床边的人,认出是时骆后,缓缓露出一个很浅的笑。他从被子里伸出手,勾了勾手指。

  时骆直愣愣凝视俞北,倏地滚落下泪来。


第72章 我放弃抵抗

  时骆一把抓紧被角,凑近问:“头疼不疼?感觉闷不闷?”

  俞北略显迟缓地摇头,伸起没输液的手蹭掉挂在时骆脸上的眼泪。时骆立刻攥住俞北的指头,紧紧握着,狠狠亲在他手背上。

  手背皮肤被时骆唇上粗糙的硬皮划拉了几下,俞北默默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猛吸几口气,时骆将俞北手塞进被窝,“等着,我叫护士来。”

  护士进来检查一番,说:“指标基本恢复正常,待会儿输液完再按铃,好好静养。”

  “好的,谢谢。”听了这话,又见俞北真正醒来,时骆才真正踏实一半。他拿过床头柜上专门凉的水,用棉签蘸着给俞北润了润嘴唇。

  俞北嘶哑着声音,低声说:“你也喝。”

  “好,”给俞北蘸完,时骆立刻给自己倒一杯水,“你乖乖的,别操心我。”

  俞北点点头,“几点了?”

  “三点多了吧。”

  俞北应一声,感觉脑袋有点转不动,整个人开始放空。不过二十四小时,说起来只是一天的时间,但好像又过了很久,发生很多事情。夜里仰卧在床,想到他们一家三口重新回到这个家,却变成了两个人和一个小罐子。他买了票,半夜抱着骨灰瓮坐上火车。到达墓园时还没开门,他在门口的台阶上等;寒风凛冽,凉气侵入肌骨,脸皮被吹到麻木,唯一湿热的鼻腔也像是结了冰碴。怅然地眺望远方,看太阳一点点爬上来;橙黄的光芒冉冉覆盖整片大地,好像很温暖,可一点儿热度也没感觉到。

  背后铁门被人拉开,生锈的声音划破早晨的白雾,大概是有些刺耳的。办理好手续,捧着骨灰瓮走在工作人员身后,目睹别人打开水泥板将妈妈放进去,再牢牢砌紧水泥板。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又快喘不上气。

  后来的事,与其说是做好决定才那么去做,倒不如说是自然而然发生了。

  一直以来,他心里有个刻度警戒,拦截着“感到没意思”的数值;这些年无论发生什么,碰到什么,他都靠不停拨高刻度警戒的限度,以去适应“没意思”浓度过高带来的负面影响。而妈妈的离开,让这种感觉遽然冲破阈值,无限量升高。浓到他拦不住,也不想再拦。

  只想找一个不会给人添麻烦的地方一个人待会儿。

  不记得是怎么把炭火买回去点燃的,只记得躺上床时,恍然间,内心变得很平和,不再挣扎也没有畏惧。一开始还能闻到煤炭燃烧的呛人气味,后来只感到身体正被不该存在的气体一升升充满。

  逐渐憋闷,意识自由,头晕反胃,肉体和精神分脱,离“不存在在这世界上”真的好像就只差一步之遥。脑海不停滚过的画面是传说中人死前会出现的走马灯吗?出现了许多人,许多景象,返回童年以及和哥哥在一起的时候,那缥缈的神志好像感到真实的安闲和快乐。有些抱歉,但还好,给哥哥留了纸条。下意识想摸摸装纸条的口袋,但他疲于指挥四肢。氧气不足,也无法抵抗席卷而来的疲钝,很想,很想昏睡。

  身体怎么被人抬起来了?

  时骆来了。

  能听见哥哥喊他,拍他,让他不要睡;嘈杂的脚步和急救铃像是把游离的他硬生生给拖了回来。医生围着他扒他眼睛检查,以及那些零零碎碎的讲话声,通通能感觉到,但脑子和肢体是分离的。

  如今清醒,满是被救之后的茫然。

  有点什么都不愿想。

  时骆没错过俞北任何变化,自然发现俞北醒来之后的呆愣和眼神中的空洞。他心里酸疼,摸摸俞北的脸,“真的没有不舒服了吗?难受你要告诉我。”

  听到时骆问话,俞北还是多了些反应,本能地在时骆手掌蹭蹭,小声道:“不了,我不难受。”

  时骆也不勉强俞北非要说话,给他掖好被子,说:“好,你只管休息,医生都说你太累了。”

  俞北点点头,眼睛盯一会儿墙壁,又再看看时骆。后来大约是困了,缩在被窝里阖上眼睛。

  时骆在一旁,寸步不离守着俞北。

  天黑,时骆在病房外接到匆匆赶来的房翠翠。她被留下做了笔录以后赶紧买了最近的车票,亲眼见到俞北平安无事,房翠翠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时骆。

  等俞北又一觉醒来,病房里已经开了灯。他眨眨眼,眼神刚清明些就接收到房翠翠和时骆关切的目光。两个人面色憔悴,满脸倦容,俞北忽然很想跟他们说对不起。

  房翠翠摸摸俞北的头,“孙儿,好点了吗?”

  俞北沉默地点了下头。

  “可别做傻事了,”想到差一点再见不到俞北,房翠翠还是哽咽起来,她忍住没掉眼泪,“没什么过不去的,知道不?你要是出什么意外,奶奶该多难过,时骆……该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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