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梦侧躺在靠近床沿的地方,没有盖被子,露出熟悉的清瘦背影。尹懿走过去,见他喘息得还是很急促,但眼睛半闭着,满头满身的汗,显然是连挣动的力气都已经耗尽了。 尹懿蹲身在床边,叫了他两次都没得到应答,江梦好像是醒着,意识却已经彻底涣散了,瞳孔里缺少神采,全是睫毛投下的阴翳。 没来由地,尹懿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他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坐到床边,把江梦搂进怀里。隔着薄薄的T恤,Omega皮肤上灼热的温度,像是要径直烙进尹懿的身体里,他咬紧牙维持着自己的理智,轻轻拍了拍江梦的脸颊,又在耳边低声叫他名字。 万幸,这次江梦给了反应,仿佛在寻找一个港湾,他把脑袋埋到尹懿的胸口,用手攀住尹懿的脖颈,力气大概只有奶猫那么一点大,反倒把尹懿弄得后背发痒,防线几乎要失守了。 江梦无意识地仰起头,那微微张开的薄唇就在尹懿眼前,染着水光,唾手可得的距离。以往,它总是紧闭着,或者十分克制地给出一点点表情,就像江梦这个人一样平淡得近乎漠然。只有在这特殊的时候,它透露出一点点性感,是欲擒故纵的一点,像隔着纱帘看胴体的感觉。 尹懿暗骂自己禽兽,却还是抵挡不住这诱惑,俯下身,含住了这翕动的嘴唇。信息素的过量释放,让江梦的涎水中带有一丝温软的清甜,毒品似的,让人难以抗拒,尹懿不自觉地加深这个吻,更紧地搂住江梦,护在他后背的手向下滑动,勾勒着那具精巧的小身躯上,线条舒畅的蝴蝶骨、脊柱,如同带了温度的雕塑。 正当尹懿的手指贴近后腰时,江梦忽然一个激灵,霎时之间浑身都紧绷了起来。尹懿这才从刚刚的荒诞行为中惊醒,猛然退开身,终止了这个吻。 腺体的地方一片冰凉,尹懿松了口气——还好,没到无法收场的境地。 江梦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眼眸中总算有了一点清明。眼前整个世界都在打转,混着浓烈的香味,激得他一阵阵恶心,但转眼看到尹懿,身体的不适好像瞬间被慌乱给取代了,他用气音叫“师哥”,把不知什么时候搭到人家脖子上的手规规矩矩地收回来。 不过,这句招呼,连同他放下手的动作,在尹懿这里全都起到了反作用,沿着胳膊移动的轨迹,尹懿觉得肌肤又麻又痒,透着难以名状的渴望,而江梦说话的声音——那像是喘息,又像是低吟的声音——惹得他心烦意乱,几乎要再次吻上去。 尹懿别开头整理心绪,发现这人又伸手在身后摸索,还没来得及问他要找什么,就见江梦手里多出了一个针管,要往他胳膊上扎。尹懿哭笑不得,从江梦手里拿走抑制剂,道: “放心,已经打过了,你不会影响到我的。” 说着,他把人轻轻放回床上,自己则退到了一步以外的地方。 怀抱骤然的空荡让他感到失落,所以当重新看向江梦的脸时,对方的每一丝细微表情,好像都牵扯他的心脏微微揪痛。 屋里焚香的气味又浓起来,伴随而来的,是江梦在床上无助而痛苦的蹭动,以及嗓子里微弱的哼声。 在今天以前,尹懿从未这样看过发情期的Omega,不知道爱欲竟能带来如此巨大的、仿佛末日一般的痛苦。他站在一边,像看苟延残喘的幼兽一样看着江梦独自挣扎、忍耐,看着江梦不受控制地张开双腿,弱小的阴茎颤巍巍抬头,吐出一点点白浊,后穴则不断分泌着粘液——甚至顾不上因为他的在场而维持形象。 尹懿本没有那么狠的心,可越是心疼,他就越清醒自己只能这样远远看着。 江梦没有自己给自己纾解的习惯,他只是咬着嘴唇死挨,实在难耐时,浑身都在颤抖,耳边里一片轰鸣,伴随着越来越明显的刺痛。他仅剩的一缕意识不断提醒着尹懿的存在——然而江梦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一次发情期的反应好像格外严重,到现在,性欲已经不是最不可忍受的部分,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出了什么别的问题,却又形容不出来。 尹懿上前来给他拉上被子,就朝门外走去。 “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呃,嗯……师哥……”身后,江梦细若蚊呐的声音响起来,“我吃不下……我好像,有点儿……头疼……” 他声音越来越小,尹懿愈发觉得不对劲,转头一看,就见他脸上的潮红已然退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泛出青来的惨白,鼻血不断地往外流,四肢已经像破布娃娃一样没了生气,只是偶尔在情欲的催逼之下,条件反射似地颤动。 “江梦!!” 尹懿只觉脑袋里炸开似的发麻,三步并两步冲上去抱起了这被痛苦摧残着的身躯。江梦身上的温度比刚才更高了,经验再少,尹懿也清楚,这已经超过了发情期的合理范围。 江梦这是生病了。
第20章 Op.5 No.4 == 在等待医生赶到的过程中,尹懿一直抱着江梦。 其实理智告诉他,自己并不需要这样做,但像是一种安慰剂,他觉得唯有把人圈在怀里,才能确定江梦安然无恙似的。 这是尹懿第一次这样贴近地触碰到Omega的躯体,感受他们那特有的脆弱与纤巧,在自己手掌底下、怀抱之中,如同精细的工艺品般与众不同而又缺少真实感——更重要的是,这个Omega不是任何一个“某人”,而是特殊的这一个人,他的容貌、神情乃至呼吸,都藏有尹懿的许多记忆。 江梦像是发情的猫儿一样,即使意识混沌,也还在一个劲地往身旁的Alpha怀里蹭,当身上的敏感区域在尹懿的身上找到栖居之所、短暂地排遣掉那空虚的麻痒时,他就会轻细地嘤咛出声,那是某种介于餍足与加倍饥渴之间的喟叹,混杂在他痛苦的呻吟之中,让人觉得又是心疼,又是心痒。 越是优质的Alpha,在第一次真正品尝肉体碰撞的乐趣之前,就越是难以抵挡Omega天生的诱惑,爱欲会像火焰般灼烧他们、像烈酒般刺激他们的神经,哪怕对方是最劣等的Omega——更不要说碰上像江梦这样完美分化,能让任何人为他的信息素倾倒的尤物。然而此刻,除了替江梦擦掉流个不停的鼻血之外,他不再有其他任何举动,心中除了无法克制的焦虑,也再生不出其他感情。 他对江梦的情感总是复杂的,经历这许多年的纠结和累积,它们变得越来越难以说清,有很多界限从摇摇欲坠的,脆弱却明晰的沟壑,最终蔓延成没有边际的雾墙,仿佛哪里都没有阻拦,可每每试图走进去搞清楚,又会发现哪里都有重重阻碍。尹懿明白,在江梦的心里,自己也占据了这样的地位,正因如此,知道了自己在身边,他才会在短暂清醒的瞬间,第一时间去翻找抑制剂,也才会尽可能压抑那些可能挑起情欲的呻吟、隐瞒所有可能一不小心说出口的情话,宁愿咬牙忍耐过去。 尹懿有时会觉得,自己和江梦都太痛苦,如果能永远不见,也许是最好的自救之法,然而即便在这一刻,发现这样的痛苦几乎要让自己窒息的时候,他依然连起身离开这个简单的动作都无力去实践。 好像过了很久,黄叶终于带着医生赶到了,于知意也跟他们一起。进来的时候,看到那一地沾着血的餐巾纸,黄叶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医生上来就先给江梦吊上了点滴,然后拿出器具,抽掉了江梦的一管血。尹懿也看不懂他给输的是什么药,但是知道他是乐团签约合作的医生,至少技术和保密上不会有差错,因此尽管满怀的不放心,也只能任由他在江梦身上来来回回地折腾。 血液的含药量检测当场就出来了,医生皱了皱眉,转过来问尹懿: “他之前用了多少抑制剂?” 尹懿茫然地摇摇头,老实道: “我不知道。他是自己偷偷用的。” 于知意忙接过话头,回答道: “一般是两种,口服的布韦恩泰含片,还有硝醛血清注射液,这次估计都用了。” 尹懿听着,脸色就变得更加阴沉了起来:这两种药他都听过,全都是处方类的抑制剂,效力很猛,像他这种不常使用抑制剂的人,只有在演出当口碰上易感期,或者去Omega大量聚集的地方,才会少量地用一点——没想到,江梦一个发情期,居然要一次上两种。 “除了这次,一个月之内是不是还用过?”医生干脆地放弃了尹懿,转向于知意,继续问道。 于知意连忙点了点头: “二十多天以前,还有连续服用过布韦恩泰,剂量大概是……十小时内三次。” “三次?”医生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眉头越皱越紧,“你们知不知道这东西是强效药,不是零食?” 二十多天以前,十个小时,尹懿一听就知道,江梦在回国那天,已经照这样折腾过自己一遍了。也许是他眼神中的质问意味太浓,以至于知意说完之后刚与他对视,就心虚地移开了目光,问医生道: “这是……拮抗反应了吗?” 医生收起血液样本,从药箱里拎出几个瓶子,一面道: “血液里药物超标,已经不是拮抗的问题了,这是药物中毒。我先给他配排毒的药水,喝了以后三四个小时可能会吐,是正常现象,病人还在发情期,身体虚弱,你们照顾好,吐的时候防止他窒息。” 黄叶越听越揪心,忍不住问: “他这个发情期……有办法提前结束吗?” 没想到,这次不等医生回答,尹懿就先道:“没有办法。” 不知这个问题让他想起了什么,黄叶看出,他的情绪现在似乎越发低落了。她于是也沉默下来,还有一点后悔自己之前的多嘴。医生大概是没想到,一个连病人用了多少抑制剂都不知道的Alpha,回答这问题能回答得那么顺畅,也稍稍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解释: “他分化之前,应该做过腺体干预手术。” 一面说,医生一面看向尹懿,见对方沉着脸点了点头表示确认,才接着道: “腺体干预是有随机性的。如果干预成功,分化期过去以后患者会自然成为Beta,腺体逐渐萎缩,并且不再散发信息素;但很多情况下,这种干预没法彻底对抗患者身体里的性激素,分化还是照原定的方向完成了,对这些患者来讲,他们的腺体反而会比普通人更加敏感,发情期如果再做干预,会彻底打乱身体的平衡机制,可能有生命危险。” 黄叶愣了愣,看向尹懿: “梦梦做过这个?” “嗯,在进乐团之前。”尹懿垂着眼,低声道。 看江梦鼻血渐渐止住了,医生又给他测了一次脉搏,旋即道: “现在暂时没事了,接下来一直到发情期结束,他身边需要随时有人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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