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某位10086的接线员下班以前的最后一通电话,大概就是以误认为对方是个神经病而告终。 “再来再来,尹老师和梦梦也一块儿!”陆卿热情高涨地洗好牌,张罗道。 这轮抽牌很快结束了,庄卓函展示出国王牌,冥思苦想了一阵才道: “那就……八号表演一个才艺吧。” “哎呀太正经了吧庄庄,这多没意思!”底下立刻有人起哄。 “就这样吧,”庄卓函道,“让你们喘口气,不要每局都高能。” 结果话音刚落,江梦就翻出了自己的八号牌。 “诶这个不错!梦梦来给我们表演那个海獭洗脸!你演得最像了!”李还道。 “今天不洗脸吧,”江梦的视线定在门边的吉他上,那是一个乐手准备带回家的,“给你们唱歌怎么样?” 大家从不知道江梦还会弹吉他,他这样一提,都纷纷兴奋了起来——其实说有意思没意思的,到了真正有表演可以看的时候,大家就都不当回事了。 “梦梦,我借你琴,你让我录个视频怎么样?”吉他的主人笑道。 “不错诶,录下来传到网上,赚个几万播放量估计分分钟哦。”旁边立刻就有人调侃。 江梦淡淡地笑着,点了点头,他熟练地抱起琴,只想了几秒钟,就弹出一段显然是被他改编过的前奏。直到江梦唱出第一句“Loving can hurt”之前,大家甚至没猜出这是什么歌。 江梦的声音在青涩之中夹杂着一丝又沉静又独特的沙哑,跟原唱的声线很不一样,他弹的伴奏,节拍也比原曲要慢一些,让人莫名在这首听过无数次的英文歌里品味出一丝欲说还休的忧愁。 当他唱到“When I’m away, I will remember how you kissed me under the lamppost back on 6th street”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尹懿倏忽间就像是被某种特异的情绪击中了似的,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 *Photograph - Ed Sheeran*
第16章 Op.4 No.4 == 江梦唱完,底下立刻鼓掌欢呼起来,说梦梦这趟国出得值,都开发出新技能了。江梦不置可否地笑笑,自己明白这样的话不必太放在心上。 会玩吉他这种技能,还跟专业演奏的能力不同,后者如果要是突飞猛进了、或者名利上比同行得到的多了,基本不可能得到什么真心的赞扬,谁都在心里揣着危机感;前者就是另一码事,人们知道这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当然也乐得捧场。 “就是搞这些有的没的,搞到正经练琴的精力都没有,”尹懿不知为什么冷下了脸,有些破坏气氛地说道,“你不如收拾收拾,出道当偶像算了,还混在乐团干什么?” 大家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接尹懿的话,纷纷看向江梦,却发现他也是微低着头不出声,好像早知道尹懿会这样说,而且也打定了主意要乖乖挨骂的样子。 “行了行了,”刑芝打圆场道,“出来玩的时间,不要聊工作。” 尹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脾气,理智上知道这些话实在有点小题大做,但情绪却不受掌控。他能感觉得到信息素分泌带来的某种激情在膈膜上来回冲撞,所以说到底,这也许根本不是发火,而是心底那些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隐秘,明明躲避着旁人的窥探,却好像莫名被揭发了的不知所措。 他只好兀自深吸一口气,移开了眼神,表示事情已经过去了。 江梦隐隐有感觉,尹懿其实是因为刚才那首歌,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其实说要表演弹唱的时候,他真没考虑这一曲,开头随便弹了两句有的没的,看到尹懿专注聆听的样子,一晃神,脑子里就忽然浮现出那些歌词。 江梦自己也讲不清唱的时候到底什么心情,好像有某种又温暖又纠结的情绪萦绕在他胸口,也许跟尹懿有某种关联,也许没有,也许只是因为今天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把出国前的那些往事全都推向了他,有一些挥之不去的怀念。 江梦迷失在困惑当中,没注意下一轮的游戏已经开始了。 陆卿咋咋呼呼地痛诉自己玩七八轮抽不到一次国王的坏运气,刚才给10086打电话的那位立刻宽慰她,说当国王也有可能把自己给坑进去,不当也没什么,陆卿蹂躏着自己手里那张号码牌,反驳说: “只有你那么蠢好吧!” 这时,庄卓函清了清嗓,坏笑着把鬼牌一亮,环视众人。 “我靠!我不要跟庄庄坐一起了!肯定是他吸走了我的欧气!”陆卿道。 李还兴奋地拍了拍桌沿,提议道:“庄庄这次来个劲爆的吧!” “上一轮你们觉得还不劲爆吗?”刑芝笑问。 “诶呀,上一轮多亏江梦才变得有趣起来,庄庄完全就是拖后腿啊。” 庄卓函思索着舔了舔嘴唇,最终说道: “你们没有谁在发情期或者易感期吧?” 他这样一问,众人立刻就兴奋了起来,这个指示性过强的问题,足以让大家不约而同地预感到将有大事发生。庄卓函环视了一圈,看到大家的神情自然也就明了了。 “那就让五号选在场的一个人kiss吧。” 伴着几乎要把房顶给掀了的欢呼,江梦咬着下唇,把自己的号码牌放到桌上——是一个红心五。这种戏剧性的展开无疑把游戏的氛围炒到了最高潮,而江梦本人,却像是台风的中心一样,似乎毫不费力地保持着一种难以看透的平静,庄卓函这样的要求,甚至没有令他脸红。 “我去,庄庄你是怎么做到每次点同一个人的?”李还讶异道。 “我也不知道啊,”庄卓函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反倒有些尴尬,“可能今天我的国王牌跟梦崽杠上了。” “梦梦来吧!体验一把反O为A的刺激!”有人起哄道。 江梦环视身边:加上刑芝,桌上只有三个攻击性强的Alpha,Beta和信息素不太纯的Alpha都是对Omega没什么威胁性的群体,如果想平静无波地把任务完成,剩下那六人都是很好的选择,只不过这样多少会扫了大家的兴;如果要制造一点点小爆点,那么直接“以牙还牙”亲庄卓函也是很不错的选择;或者刑芝——桌上只有他和尹懿两个人清楚她的状况,以她为对象也是既安全又有看头的。 江梦的脑海里快速闪过每个人的面孔,耳边有大家五花八门的建议,什么“跟指挥亲一个”啊、“卿卿想要你的吻很久了”啊,却没有一个人敢提尹懿。 尹懿像是一个存在感过于强烈,而被人们刻意略过的存在,好像大家早已有了共识,这样的场合,是不适合拿他来开玩笑的。 但就在电光火石的某一刹那,江梦感到自己有了定夺。 他倾身靠近尹懿,伸手贴住他一侧的脸颊,嘴唇在尹懿的嘴唇附近逡巡了片刻,两人呼吸相缠,火锅的汤底霸道地劫夺屋子里气味的绝对占有权,然而在靠近的这短暂瞬间,江梦只能闻到苦橙叶的味道,那味道仿佛一床温暖的被子,把他整个人包裹在里面——被套的质地说不定是麻的,少一些预想中的柔顺,却用那一点点粗糙的棱角宣示着它的存在。 江梦感到,自己的嘴唇已经碰到了尹懿的唇珠,然而就在此刻,他却忽然改变了主意,仿佛出于一种近乎自虐的恶趣味,他感受着胸腔擂鼓一般狂跳的心脏,真正像偷腥般,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微微仰头,吻了尹懿的额头。 没有预想中的欢呼,但是他们两个人都听到周围倒吸凉气的声音。 江梦平静地移开嘴唇,他在尹懿双眼当中看见难得的诧异——尽管一闪而过,不知道为什么,越是知道他处变不惊,江梦越迷恋那稳重之下细碎的裂痕,好像自己正敲开一层壳,并不需要把壳里面的东西全都掰出来看,透过缝隙稍加欣赏,才是最美的状态。 “对不起啊,师哥,”江梦似是而非地开口道,只是不知这道歉究竟是为了吉他的事,还是亲吻的事,“一吻泯恩仇吧。” 说着,他淡淡笑了起来。 直到把这一句讲出来,江梦发现,自己这一天起因不明的情绪起伏好像突然之间就平静了下来。 在现场一片寂静而紧张的气氛中,尹懿也冲江梦笑了笑,像揉小动物一样揉揉他的脑袋。 “好啊。”他说。 见在场的旁观者依然不敢说话,尹懿干脆把自己的牌随手放到桌上,调侃道: “亲一下额头你们就回味成这样?都单身太久了是吧?” 大家闻言都打哈哈地笑,气氛这才活络开。 “靠,梦崽不要命了,”陆卿目瞪口呆道,“但凡尹老师今天在易感期或者心情差,我们怕是就要叫120了哦。” 众人又玩了两轮,就改划拳喝汤,玩到餐厅快要打烊,一大锅汤也几乎被大家喝得见了底,才决定散伙。 街上已经很少人了,街灯不太明亮,罩在磨砂罩子里一般的一团团橘黄色落在地上,把行人的影子拉长,再缩短,再拉长,如此循环往复。 晚风有些凉,江梦走在尹懿旁边,下意识地拉了拉自己的针织外套。衣服更紧地裹在身上,就暴露出他纤瘦清癯的体型,尹懿看在眼里,就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在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也曾有那么几年,两人身形差不太多,有时候江梦还会突然窜一头,比自己高出半个头。 “这家火锅不行,”尹懿主动和他说话,试图驱赶这些有的没的念头,“味精味儿太重了,不知道李胖胖为什么喜欢。” “嗯,确实不太好吃,汤喝多了反而口渴。”江梦苦着脸道。 刚刚划拳,业务不熟练的他大概干了四五碗汤底进去。 “下次带你去吃猪肚炖鸡火锅,那个汤就很好喝。” 江梦闻言看了尹懿两眼,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好意还是坏心。 两人默契地不提那个吻,默契地永远不再去提。 沉默地走了一阵,江梦忽然说: “师哥,我新房子快找好了,在四环,地方还是挺大的,那片人也不多,治安很好,我一个人住也安全。” 尹懿安静听着,觉得额头痒痒的,可是他不愿意当着江梦的面伸手去碰。 “嗯,好啊。”最后,他这样干巴巴地对回答江梦道。 ---- 大家好,今天梦崽反攻(bushi
第17章 Op.5 No.1 == 江梦把注射器的针头刺进手臂内侧的皮肤里。 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使不上力气。第一次,针尖没能准确地刺进血管里,江梦不得不把把它拔出来,带出一小串血珠。他咬着唇,又尝试了第二次,总算顺利地把抑制剂打进身体里。 从身体脱力的情况来看,江梦清楚自己发情期已经到了,就算用这种直接血管注射的强效抑制剂,最多也不过能再撑多几个小时,很快,这房间里就会不可避免地充满他信息素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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