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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没有很危险。”柏钧在这个姿势下环抱住祁霁的背，他微微转过头，将头埋在祁霁的肩膀，像是在享受这个拥抱一样：“我们谈恋爱谈的像小学生，拉拉手撸个管也就算了，所以我才在第一次跟戴文晋上床的时候表现的那么青涩。男人的劣根性，总想着从头调教白纸一样的年轻情人，更何况还是有血缘关系的晚辈，我应该着实很让他满意，所以他对我还不错。” 祁霁抱着他的胳膊蓦地收紧。 柏钧被他勒得难受，但是仍然伸手摸了摸祁霁的后脑勺，语气温柔地说：“所以你要大度点，雨点儿，戴文晋都没说什么呢，你哪来的立场对我发脾气啊？”
第15章 柏璇临出门前最后在柏钧面前转了一圈：“还有哪里不妥当的吗？” 柏钧眼睛盯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衣领，嘴上敷衍地说：“已经很漂亮了，没什么要改的。” “喂！”柏璇有些恼火地喊了一声，她扎着低双马尾，一身志愿者制服颜色清爽，穿在她身上更显得青春无敌。她拉了一把眼前的人的胳膊，看着那张和自己有六分相似的脸，眼含怀疑：“不是就去给他道个谢吗？你打扮的这么好看做什么？” 柏钧状似无奈地说：“我平日里不是也这样出门的吗？” 柏璇眯起眼睛，将哥哥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他哥是个很讲究的人没错，但是总觉得今天哪里有些不一样—— 譬如她觉得柏钧今天看上去格外的俊美。 闪闪发光似的。 两个人坐上车之后，柏璇坐在副驾驶上嘱咐道：“我们在这个画展做志愿者是有学分的，你到时候跟季珵说两句话感谢完也就算了，不要一直缠着他，毕竟别人是有工作在身的。” 柏钧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我知道了。” 柏璇瞥了他一眼，问道：“你昨天不是很早就回房间睡觉了？” 柏钧盯着前面的红绿灯，食指在方向盘上无聊地敲了敲：“你不是说季珵本身也很喜欢这个画展的作者吗？所以才主动来这边做志愿者。” “所以？”柏璇不解地问。 “所以我昨天看了一些这个画家的相关资料。”柏钧说：“一不小心看得太晚了。” 柏璇的目光从手机上抬起来，她转过头，缓缓地说：“……不是吧，哥，你认真的？” …… 到了画展之后，没逛多久，柏钧就看到了正在为人指路的季珵。柏璇去另一个展馆工作了，柏钧就独自优哉游哉地走了过去。等到前面问路的那两个人走开后，柏钧就凑了过去，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真巧。” 季珵抬起眼看过来，看到是他脸上也没什么特殊的神情：“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柏钧笑起来，摇了摇头：“我是来特地感谢你那天带我回家的，之前发了烧，要不是你可能就要露宿街头了。” “举手之劳，没有我也会有其他路人打电话叫救护车的。”季珵平静地说:“您这是清醒过来要来找我辩论了？” 柏钧愣了一下，然后举起双手：“没有没有，那天我只是在胡说八道……我今天来其实也是因为——”他看了一眼季珵后面的画，流畅地接上：“我也很喜欢艾尔伯特先生的画作。” 季珵露出一点惊讶：“没想到柏先生对现代画也有了解。” 柏钧微笑着看着季珵后面那几根黑色蓝色胡乱绞在一起的线组成的画：“谁能不喜欢这么有创造力的线条呢？冷色调由下而上绷紧后的爆发，既有对印象派一瞬如同永恒的继承，又强调观看者的思维和心理空间扩大后的感受，第一次看到就感觉非常让人印象深刻。” 季珵墨玉一样的眼睛轻轻地眨了下，柏钧已经是一米八多的身高，他却硬生生比柏钧还要高出那么几公分，看上去瘦削又高挑。他脸长得又好，在哪里都是人群中最显眼的存在。 “C大出版社的《后现代绘画艺术鉴赏》第18页。”他说：“真巧，跟您刚才说的那段一模一样。” 季珵微微歪了歪头，他嘴上得罪过的人很多，但也没什么要改的意思。发展到后来，冷漠地看着被戳到痛处的人尴尬或者恼羞成怒的样子已经成了他的业余兴趣之一，一般来说，对于帮过他的或者有好感的人季珵会嘴下留情一些。但是想要将眼前这个笑眯眯的男人的神情击碎的冲动来的突然，类似于人看到在自己面前蜷缩成一团睡觉的小奶猫会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戳一下那样，没有道理。 但是这个男人脸上却没有出现他预期的神情。 柏钧脸上的微笑确实是消失了，但是随即，他就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来：“我就知道骗不过专业的。” “为了能和你搭上话，我昨天晚上看资料看到凌晨两点唉。”柏钧可怜巴巴地说，他的眉毛垂下来，有些沮丧地说：“那么多幅大差不差的画，那些个鉴赏专家每次还能找出不一样的夸法来，我只能用右下角那一小块线条的朝向来努力分辨。刚刚看到你后面这幅，我还忍不住心里高兴了一下，寻思总算有个记得的——结果才刚显摆两句就被识破了。” 季珵一时间动作愣在了那里，这人预料之外的反应让他一时间不知道做出什么回应来合适。 明明肤浅又庸俗，和那些学了几句评点就四处大谈特谈艺术理解的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却古怪地讨厌不起来。 他垂下眼睫，声音淡淡地问：“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啊？”柏钧吃惊地说：“你不知道吗？我以为我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 他坦坦荡荡地说：“我喜欢你，所以我在追你啊。” 柏钧回家的路上看到新闻，祁家的前任董事长在夫人的陪同下出具了最新版的遗嘱，将集团旗下含金量最高的物产公司留给了小儿子。现任话事人祁霁的地位一下子变得岌岌可危，重压之下，祁霁已经长达半个月没有公开露面，援引公司内部人士的消息，祁总身体好像出了一些问题，正在修养中。 柏钧打开手机，发现和祁霁的最后一次聊天停在了两周前。 这人足足两个星期没有出现。 他开车将柏璇送回了家里，然后慢悠悠地去了祁霁在的地方。 这么些年每次这人心情不好，都会回到这里。 柏钧关上车门，看着眼前的别墅，走了进去，一路畅通无阻，他在后院树下的椅子上看见了坐在发呆的祁霁。抬起头看到柏钧，他轻声道：“你来了。” 柏钧坐在他旁边，双手抱臂：“来看看你有没有被你后妈弄死。” 祁霁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不会想要回到这边。” “有什么想不想的？”柏钧面无表情地说，他用手试了试椅子上有没有灰，径直坐在了祁霁旁边：“毕竟小时候在这住了那么多年，这又不能改变。” 他往墙外面看过去，隔壁的房檐下还挂着一串风铃，那是柏璇三年级的时候朋友送她的礼物，后来和其他的所有东西一起被遗弃在了这里。 严格来说那应该也属于祁霁了，毕竟在柏钧带着妹妹仓惶跑路之后，祁家拥有了柏家用来抵债的大部分财产。后来祁霁倒是有提过把隔壁的房子还给柏钧，柏钧用“别再恶心我了”挡回去了，这人就没有再提过。 “也许不久之后这两栋房子都属于你弟了。”柏钧啧了一声：“好可惜，说好要给我的那家科技公司估计也吹了。” 祁霁穿着一件灰色的不太正式的衬衫，看着很居家。他的神情也不像平日里那样气势逼人，而是淡淡的：“其实祁晨刚来我家的时候，我还挺高兴的。” 柏钧手里无意识地玩弄着飘落到他腿上的一片叶子，瞥过去一眼，无声地示意他在听。 “毕竟我妈从小就不理我。”祁霁说：“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他们两个结婚之后也是各玩各的。没有人管我，那个时候你又没有搬过来。所以我爸带回来一个弟弟之后，我其实并没有外人想的那么反感。” “我妈有了理由提离婚，我爸继续在外面花天酒地，家里大多数时候只有我们两个，我就尽可能地想要将‘哥哥’这个角色扮演好。他身体那个时候也不太好，所以总归我是有很多事可以做的。”祁霁说。 “后来见你带他出来玩过几次。”柏钧随意地说：“后来几年就不太见了。” 祁霁点点头：“嗯，因为后来他妈嫁了进来。” “管不住自己的男人继续在外面乱搞，又不像我妈那样家境优越自己也爱玩所以不在乎，只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儿子身上。”祁霁说：“后来他就不太亲近我了。” 柏钧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你小时候不是说你长大想去做旅行摄影师吗？听上去现在倒是个好时机，反正你家老爷子留给你的信托基金也够你花一辈子了。不够的话还可以去做做牛郎什么的，祁总出身好脸身材又都是一流，很多人都好这一口的，譬如说我。” 那些话只当没听见，祁霁抓住他的手拉下来，放在自己额头处蹭了蹭：“我知道……我只是，有点难受。” 柏钧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现实就是这样的，祁霁。” “不可能什么都尽如你愿。”柏钧说：“又想要亲情又想要权力，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 祁霁握着柏钧的手的力道逐渐加重，他低声说：“我明白的。” 他抬起头看着自己旁边的竹马，这人微微上挑的漂亮眼睛和小时候别无二致。以前柏钧懒得走大门会翻墙过来，那时候他们就坐在现在的这张椅子上，写作业，旁边却摆着游戏机。吵架的时候柏钧就会睁大眼睛，怒气冲冲地用那副样子拿着他。 后来就没有过了。 祁霁温柔地向这个世界上独属于自己的神职人员祷告：“我做了许多错事，抱歉，但是还好，你永远都会陪在我的身边。” 柏钧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听到柏璇“噔噔噔”快速下楼的声音，妹妹一把将平板塞到了他面前，语气焦急：“哥！你看这个！” 柏钧接过来，发现上面正在播放一则新闻，祁家原定的继承人祁晨于昨晚凌晨三点在Z国跨海大桥上出了车祸，副驾驶上同行的应召女郎一并当场死亡，警察在尸检中发现死者死前曾摄入大量违禁品，已经初步排除他杀嫌疑。 新闻的后半段是媒体守在祁氏大楼外对祁霁的采访，他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憔悴和悲伤，只简短地说了句请大家尊重死者后就在保镖的簇拥下进了车里。 “霁哥应该会很伤心。”柏璇忍不住说：“我记得以前他和他弟弟关系还挺不错的。” 柏钧放下平板，沉默了一会，才慢慢说道：“……是啊，他一定很‘伤心’。” 柏璇转头问他：“那你今天要去安慰他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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