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维廉也不响。王义礼拿过了话筒,接着屏幕上的歌开始唱。王义礼其实没怎么听过那首歌,唱得也不算多好听。他唱着,叶维廉靠到他肩头听。 歌曲结束的时候,王义礼对着麦说:“叶维廉你是不是哭了,眼泪流进我衣服里了。” 叶维廉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了他肩头。王义礼放下了话筒,拍了拍他,问:“哭什么?” 叶维廉不说话,王义礼说:“一般要是林有悔我就会说,给你一分钟时间思考要不要好好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什么。过了一分钟,你就不要再哭。” 叶维廉问:“她会怎么和你说?” 王义礼说:“她会直接号啕大哭,哭到我投降为止。” 叶维廉笑起来。他抱着王义礼晃了晃说:“我想和你说对不起,害你变成现在这样。” 王义礼又拍了拍他,说:“你不如林有悔啊,她上次烧掉我的头发,都说是我自己的问题。” 王义礼掰过叶维廉的脸,贴了贴他的嘴角,说:“是我自己选择的,现在发生了事,又不能怪到你。而且我没事啊,我没关系的,你不要多想。” 叶维廉感觉自己的泪腺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决了堤一样。狭小昏暗的包间里还有一股烟味,叶维廉点的歌在兀自按列表播放下去。他们安安静静地接吻,王义礼说:“你能不能先别哭,吃进去好多眼泪。” 叶维廉抱住王义礼不肯动。他发现爱是可以有具体的方式的,王义礼现在给他的,很认真,不敷衍,绝对地承担责任。他第一次有被一个人好好爱着的感觉。 王义礼推着他倒在沙发上,叶维廉脸红红的,又是酒气又是眼泪。王义礼觉得很可爱。 唱过歌出门,已经是深夜。王义礼拖着叶维廉又打了辆的士回家。叶维廉在电梯间里还一直发疯唱歌。王义礼堵不住他的嘴。他觉得明天可能会收到楼上楼下邻居的投诉,他这位富二代男朋友说:“投诉我就赔钱好咯。我今天就要唱歌给大家听。” 王义礼无语。他把叶维廉打横抱进了屋里,叶维廉缠住他的脖颈说什么都不肯下来了。王义礼叹气道:“那今天还睡不睡觉。” “就这么睡啊。” 叶维廉狠狠亲了口王义礼的脸颊。 “你今天到底发什么疯?” 王义礼问完就后悔了,叶维廉的常态不是一直在发疯。 他抱着叶维廉进了卧室,把他放在床上,叶维廉还搂着他的脖颈,说:“王sir,我一直不敢和人说,小时候遮遮给我说童话故事听,我最中意的一个故事是《仙杜瑞拉》(即《灰姑娘》),听完故事,我不是想当那个王子,那个时候,我觉得仙杜瑞拉很幸运,那个王子无论如何都想找到她,非她不可,拿着一支水晶鞋,傻乎乎地一个村落一个村落地找。他怎么断定找到仙杜瑞拉之后,那个女生真的完全跟他合适?真的有意嫁给他?但他全不管那些,依旧一个村落一个村落地找。我真的很羡慕,我喜欢那么笨拙的爱。但我知道那个很难得,很幸运。” 他问:“但是你现在让我感觉,像那个不管不顾专门来爱我的王子。” 王义礼揉了把他的头发,说:“王子就算了。王子才不会还要伺候公主洗漱睡觉,明早还要拖他起床,给他做早餐。”
第32章 金爱衫带了一堆东西,进电梯的时候,和刚要出来的一只萨摩耶差点撞到一起。金爱衫低声骂道:“和叶维廉一个德行。” 萨摩耶的主人说了声抱歉,给她让了路。金爱衫摁了十层,电梯上行。她在门口放下东西,摁门铃。 有家佣过来开门,帮她把东西往里面拿。坐在餐厅里的人还在吃早午餐。金爱衫过去搂住她的肩膀,亲昵地说:“阿嫂,你怎么好像最近又年轻不少,是不是偷偷去美容院做了什么项目?” 金大生的发妻夏安琪乐得眼尾的纹路都深了一圈。她一直十分喜欢金爱衫。即使后来两家一个是警一个是匪,夏安琪还是会常和金爱衫吃饭谈天。 夏安琪问:“你怎么突然回香港?有事要处理啊?” 金爱衫坐到一边的椅子上,说:“对啊,辞职到现在还会有事找我。香港好像离不开我。” 夏安琪笑起来,她拍了拍金爱衫的脸问:“你到底要不要上心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啊?我们这栋大厦最近新搬来一个做律师的哦,人靓未婚,你要不要考虑认识一下?” 金爱衫瞥了下嘴,说:“一个人有什么不好?就不会有个人合法躺在你身边让你夜不能寐了。” 夏安琪不响。金爱衫吐了吐舌头,自知失言。夏安琪拍了下桌子,说:“就是的!今天留在这里吃饭啊,我最近新学了印尼料理,你尝尝看。” 金爱衫点头。她和夏安琪吃晚餐。偌大的屋企,一张八人餐桌,只得她们两个人。金爱衫知道她和金大生的婚姻关系基本是名存实亡。结婚不多久她就知金大生是gay佬,娶她只是因为夏氏在此地头有点权势。夏安琪长得极普通,十分丰腴,但性格乐天。 她把屋企打理的井井有条,餐桌上每日有新鲜的应季鲜花,家佣定期更换屋内一些摆设,九月就是墨绿色主调的,挂画都换成同色同系艺术家的作品。 这几年,一些香港小众艺术家都在仰仗夏安琪的支持维持为艺术而艺术的梦幻泡影。金爱衫总觉得,她阿嫂其实才是十分酷的人。 她吃着夏安琪做的印尼料理,踌躇了一会,问:“阿嫂,港岛的老鱼一直是你老豆的至交,最近他们有联系吗?” 夏安琪给她夹一点菜,说:“鱼叔不怎么出那个花园的啦。前几年伤了腿,更加不要走动。” 她顾自己舀一勺菜吃进嘴里。 金爱衫沉默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说。夏安琪拿餐巾擦了擦嘴角,说:“我知道你来找我没那么简单。报章上关于王忠礼阿弟那件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你要帮他,但我没理由帮他。” 金爱衫抬头看她。家佣过来给两人倒了一次酒,又走开。夏安琪漫不经心地说:“楼上那个律师,年刚四十,养一只萨摩耶,我安排你们见一面。” 金爱衫刚要开口说话,夏安琪打断她说:“然后我告诉你,老鱼最近的动向。” - 王义礼发觉人确实是十分现实和复杂的动物。他出事之后,急着和他撇清关系的同僚无数。停职到现在,除过部门里的人因为日常工作打电话和他交接过,基本没人敢随便联系他。 他出门和顾家谦饮茶。顾家谦说:“都是这样的啦,他们生怕被一起追查咯。之前你升任高级警司的时候,一个个不知道多积极来找你,现在一出事,立刻躲走。” 王义礼喝了口茶,看着楼上楼下的顾客。陆记茶室二楼人不太多,毕竟是工作日的白天。 顾家谦问他:“那你最近在做什么?” 王义礼说:“健身,学习做菜,打扫卫生。” 顾家谦愣了一下。他说:“那看起来你辞职也不错,就在家里料理家务好了,反正你男朋友会赚钱。” 王义礼不响。他们坐了一会,一楼一位十分清瘦的老人,柱拐杖走进茶室,穿一件立领亚麻材质的短袖汗衫,走路极慢。后边跟着的人不敢走快,几乎是停在门口等他慢慢走进厅堂。 王义礼和顾家谦对视了一眼。 老人一定要自己执拗地走上二楼,整个厅堂的人都停下来开始看他。他突然发火道:“在茶室不喝茶,做什么,看我表演啊?” 所有人都转回头继续喝茶谈天。 王义礼耐心地等着他,一直到老人走上二楼,要转进自己常去的包间,他在进包间前顿了一下,转头盯着二楼厅堂内不多的几桌人。他几个属下也都停下来,做好戒备。 老人眯起眼睛看了一会,顾自己转头进了包间。过一会,包间内出来一个属下,走过来和王义礼说:“我们老板想找你叙叙旧。” 王义礼跟着他进了包间。老人坐在桌边,低头看着茶盒内的茶叶。王义礼坐下一段时间都没见他说话。 老人抬头,属下即会意,锁门退了出去。 他说:“你手上那串手链,谁给你的。” 王义礼如实说:“我阿哥王忠礼托人给我的,鱼叔。” 老鱼道:“那你应该也知道了,这串手链上有我最宝贝的郁金香花种。我当年欠忠礼一个情,所以赠他这个。现在怎么样,是要我还人情?” 王义礼说:“我这次确实是有事想找你帮忙。” 老鱼沉默了一会,他突然问道:“过去忠礼和我说,这个世界上,只要他想,就没人能找到他。我后来想拿回花种,结果真是哪里都碰不到这小子。前几个月听说他去自首了。我这把腿脚是走不到赤柱那种地方去的,这辈子可能没机会再会会他。” 老鱼眯起眼睛看王义礼,说:“我看我是在港岛待久,人真的老掉了。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你是o记那个新任警司王义礼?怎么样,警找匪帮忙,我没太听说过啊,王sir。” 王义礼解下手链,还给老鱼。老鱼说:“这颗花种已经不一定能发芽了。这死小子。” 王义礼说:“如果我有其他正当的好办法,一定不会来打搅鱼叔。但我想这件事对你也不是全无好处。叶维莉和龙河在你地头上做擦边的生意,你应该也看不惯许久。我知你不管只是因为不想惹事,我现在给你一个惹事的理由。” 老鱼敲了一下扶着的拐杖,笑起来,说:“王sir是想看我们内讧,狗咬狗?” ‘’不是。” 王义礼说:“我想我阿哥一开始选择投奔你,应该给你解释过,我们三兄弟的名字,忠善义礼,他其实都不太相信。他跟我说过,他觉得人活着就不应该有这些定式。他就是要“不忠”。邪恶的反面也不是正义忠义,是人的良心。我知鱼叔一直做事对得起良心,那我们就是一派的。” 老鱼笑起来,他看着王义礼,一个年轻的高级警司坐在茶室跟他说,他们是一派的。他又想起许多年前,王忠礼来港岛找他,明明是个通缉犯,但看起来也是又平静又闲适,好像只是路过他的花园。 老鱼说:“我欣赏你。这串手链你可以继续戴着,在我的地头可以畅通无阻。” 傍晚时分,王义礼才走出陆记茶楼,金爱衫忽然打电话给他,叫道:“你快过来,叶维廉被抓了。”
第33章 王义礼赶到警署的时候,金爱衫基本办完了保释叶维廉的手续。他问:“到底怎么回事?” 金爱衫说:“之前叶维廉餐厅的财务受叶维莉指使给你打过一笔不明不白的钱,阿廉知道后就已经开除他了。没想到就是,他之前做账故意偷税漏税好多个月,现在被查,餐厅都封起来了。” 叶维廉一声不响,王义礼勾了勾他的手,说:“没事,做账的也不是你,补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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