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你把探知我的一切视作理所当然,却不愿意告诉我关于你的事。这很不公平。不是吗?” 谢藤语言与他充满撩拨意味的动作相反,手掌沿着闻哲手背向上,经过前臂、手肘与上臂,滑过肩头,突然撕开衣领,来回摩挲皮肤。 “更奇怪的是,我竟然隐约能感觉到,你并非是在刻意隐瞒,只是觉得理所当然。你似乎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有什么值得一提的特别之处,只是单纯的认定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很普通呢?我想不出答案。因而无法厌恶你。” 闻哲突然用力握住谢藤的胳膊,手指陷进皮肉里,即便对方感觉不到疼痛,他身上的疼痛也促使他必须依靠外力支撑,才能直起自己的上半身。 “你转移话题的方式非常幼稚。”闻哲跳过之前的问题,双手捧住对方的脸。 “我已经回答了你所有的提问。”谢藤抓住对方的手腕。 “你还想继续玩问答游戏?”闻哲问完也没等对方回答就突兀地俯身吻了对方。 “你如果希望我回答:是,”谢藤接纳了这个浅吻,“就不应该用这么敷衍的方式来糊弄我。” 闻哲重新凑近谢藤,后者配合地迎上,前者放任对方的间隙,突然抛出了新的问题:“你以往也这么粘人?” “以往?”谢藤用另一只手圈住对方的背,把他拉向自己的同时看似极其认真的回忆了一会儿,才摇头说:“我不大记得了。” 闻哲按住对方造次的手。 “感觉大同小异,”谢藤改变了说辞,“没有人给我留下过特别的印象。单凭这一点你已经足够特别。” “嗯?”闻哲松开对方的手,继续放任对方的同时也等待话题的后续。 “我觉得你应该能明白那种‘很容易就能知晓别人想要什么’的感觉。”谢藤在亲吻结束后突然拥住对方,不再有其他的小动作。 惟妙惟肖的“找回了倾诉能力”的假象。闻哲想。 他拉开彼此的距离,配合地问:“可他们却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谢藤颔首:“即便我什么都不说,你也能猜到你我想要什么,而我却无法完整地揣度你。这才是你的特别之处。” “不是全部。”闻哲修正,“我也不能猜出你的全部。” 他盯着对方,言语间彻底舍弃了没有必要的委婉或礼貌。 “你知道自己的任何部分都是一种矛盾的集合体。就连你自己都无法完全判别如何。” “你看,你已经猜测出了其中的大半部分,”谢藤理所当然凑近,却只在极近的距离与其四目相接,“难道不是么?” 闻哲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谢藤开始亲吻对方的下唇,接着是脸颊和脖颈,一路向下,不断扩散,越过颈部,抵达锁骨,用上牙齿。 闻哲捧住对方的后颈,手臂稍稍用力,手指缠住对方的短发。 他们都知道接下来应该发生什么。 “我开始赞同那个盎撒人的看法了。”闻哲真假参半的感慨。 “为什么那个不合时宜的老古板会出现在我们的对话里?”谢藤不满地盯着对方。 “你会纵欲过度。”闻哲表示。 “这是拒绝的意思?” “是相反的意思。” “我有一个问题。” “嗯?” 问题已经滑到了谢藤的唇边,但他抿了一下嘴唇,并没有出声。 “我突然发现这不是恰当的提问时机……” …… 短暂的拉锯随即彻底溃散,此刻的一切才显得更为理所当然。 他们就像这艘航行在风雨中的船,经常飘荡到水面起伏间最薄弱的衔接处,向下跌落后重新被托起。 无论金钱、权利还是性,都是让人堕落的借口。 毕竟人性总会在某个时刻自甘堕落。 探究、束缚、占有、囚困……都只是延续。 就算短暂,谢藤也要将其延续下去。 因而无论是谁妄图阻止,他都不会允许。 即便一切都建立在彼此绝口不提的真相之上。 第二个雨夜让航程被耽误得比计划要慢,幸而有风平浪静的白昼。 他们在太阳未至正中时入港,刚靠岸就有一批等待已久的人提着皮箱陆续登船。 钥匙开门的响动过后,闻哲一眼认出率先走进船舱的那位形象助理,紧随其后的自然是那些优秀的副手们。 一位副手没走两步就滑倒在地,小木球毫无愧意地从那个人脚边缓慢地滚远,谢藤笑得意味深长。 琳琅满目的衣饰与化妆箱在闻哲面前一字排开,熟悉的流程再度出现。 发型师给闻哲重新修剪了头发,帮他穿上提前备好的成套服装并整理好包括褶皱在内的所有细节。 谢藤被戴上了棕色的极长假发。远超过腰部。提前做好的波浪卷不止足够漂亮,还节省了时间。但这东西的重量相当可观,让佩戴它的人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然后是属于二人的同款太阳镜,同样同款的宽檐帽与窄檐帽。 闻哲很快学会跟自己头上的帽子相处,谢藤却在被化妆师摧残。 而后有两双鞋子被分别放在闻哲和谢藤面前。平底的属于后者,有内垫的属于前者。 闻哲花了些时间来适应自己脚下多出来的“身高”,谢藤站在镜子前审视自己。 衣袖修饰了他的肩膀宽度,连衣裙的系带突显了腰身,宽檐帽跟长假发相当契合,勾勒出高挑而美丽的轮廓。 “请给出最诚恳的评价。”谢藤转向对方。 闻哲盯着对方,觉得“她”的身高虽然足够显眼,却不像异装癖。 “像即将参加时装新品发布会的模特。”闻哲中肯道。 谢藤满意地点头,示意对方来到自己身边。 二人一起看向镜子。 因为“女模特”的身边站着的人拥有了更具增高效果的新发型、昂贵的休闲套装、鞋子里追加的身高以及二人同款的帽子等要素,让某位女士看起来不像是模特,而更像是前来度假的富豪夫人,而他身边的某人恰好扮演那位富豪。 一切准备就绪,团队里的人顺序与谢藤拥抱道别。甲板上的盎撒人已经换回管家的标准打扮并用口罩遮住了脸,愈发突显他眼底因等待过久而无法掩饰的焦躁。 闻哲率先踏上码头,体贴的把手伸给谢藤。后者从善如流地握住,登岸后顺势钩住他的臂弯;盎撒人等随后陆续跟上,形象助理在码头尽头与他们分道扬镳。 “这双鞋子提升了走路的难度。”闻哲走得并不快。 “我可以扶着你。”谢藤冲他眨眨眼,踏下码头前为彼此戴上墨镜。 闻哲趁机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周遭。 海岸线的轮廓相当柔和,颜色分明的建筑层叠向上,湿润的海风仿若能黏住呼吸,石头的缝隙里有苔藓留下的痕迹,过于明亮的阳光,炽烈得有些不近人情,带着无人能奈何的放肆,头上的帽子显然帮了大忙。 大概是欧洲南部。闻哲想。 “这是哪里?”他问。 “西西里岛。”谢藤说。 闻哲驻足,终于明白谢藤那身打扮自信根源。 毕竟米兰的新品发布会前后,总是会有大量的模特出现在意大利街头。 “你打算在这里雇一群打手?”闻哲问。 谢藤摇头:“我们要去领略艺术的魅力。” “嗯?” “就不告诉你。” “……” 话题突兀更换。 “走吧。”谢藤说,“飞机不是我的。不会特意等待迟到的乘客。” 作者有话说: 目前应该是最耗脑子的阶段_(:з」∠)_可以放弃思考,反正结尾的时候会解释
第183章 消弭-4(I) 一行人分别挤进事先备好的两辆车。 为了更好的融入四周,他们的车都不显眼,也不宽敞。 四个保镖们在后面那辆,盎撒人跟一个保镖坐在这辆的前排,闻哲和谢藤在后排。 他们腿和胳膊被迫紧挨在一起,另外一边膝盖则分别抵住车门,颠簸时会发生磕碰,谈不上舒适。 谢藤调整了姿势,半窝进闻哲怀里,圈住对方的腰,把闻哲拉向自己,歪头靠在他的肩上,让彼此密不可分地依靠在一起,挪出一些空间。 闻哲配合地圈住谢藤的肩膀,思忖对方的亲昵有几分发自真情实感,又是否恢复到“圆形舞台”的“阶段”。 可惜这些评估都需要对比。在初次接触时的那个星期已经不再具有任何参考价值,此前的一周相处也无法成为参照的前提下,他没有办法得出准确结论。 “我觉得西西里的建筑就像是层数很多的婚礼蛋糕。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刀。”谢藤目光落在车窗外,突兀地问,“如果是你,会从哪里开始切?” “取决于刀的大小以及持刀人的身高是否超过四米。”闻哲据实以告。 谢藤笑了,继续抛出下一个光怪陆离的问题。 等对方结束了一系列天马行空的问答游戏过后,闻哲终于找机会弄清了此前途经过的线路:水上飞机先从古巴飞越过大半个大西洋;游艇绕行第勒尼安海,从西西里上岸;即将前往卡塔尼亚机场,目的地未知。 “你饿不饿?”谢藤忽然问。 闻哲应了一声,终于得出结论:谢藤已经恢复了“圆形舞台”时的状态,看起来就像是个因迷恋自己而极力讨好的体贴情人。 谢藤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迷恋或讨好都是次要部分,也没意识到真正能让自己获得乐趣的部分是:被别人掌控后再不断反抗。 掌控和反抗对谢藤来说都是必须的条件,顺序也不可颠倒,至于现阶段的相处方式反而无法让他品尝到真正的饕足,只能让他越发饥饿。 “你想吃什么?”谢藤问。 “披萨除外。”闻哲说。 谢藤顽皮道:“现烤跟速冻有天壤之别。” “披萨。除外。”闻哲说,“别让我说第三遍。” 谢藤弯起嘴角,一脸得逞的模样:“那就牛排。” “可以。”闻哲说。 西西里岛不大,机场距离靠岸的位置也不远,一行人很快抵达。 “你们俩个在头等舱。我在后面的商务舱。”盎撒人下车前把护照递给闻哲,“请务必保持低调。说英语的时候,最好加点奇怪的口音。” 闻哲盯着护照上完全陌生的字母,无法猜测这是哪一国的文字。但其中一份照片上是他,另一份则是“谢女士”。 “看这里。”谢藤指向两份护照的姓名栏。 “一样的姓?”某种可能滑过闻哲的脑海,他看向盎撒人。 “你们现在是夫妻。”盎撒人说。 “……” 闻哲的猜测成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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