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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市，国内一线城市，暮色四合，万家灯火。远远看去，一簇簇光源挨挨挤挤，比曲成柯在乡下老家见过的最美丽的星空还要繁密。 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快五年，对这些冰冷的景色从未有过欣赏的心思。 时过境迁，除了心境，身边的很多人和事也早已面目全非。关俊成了个旅游博主，一年到头脚不沾地，一半功夫都在天上飞，各平台也有小一百万的粉丝。詹子同学医，在他家乡一个不错的医院就职。 辍学后出于自尊心作祟，曲成柯单方面断了和他们的联系，几年后关俊联系到他，三人重聚喝得昏天黑地，席间关俊哭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引来了整个餐厅的瞩目。 后来三人偶有联系，关系跟从前没差，只是都很忙，少聚多离。 除了这俩，曲成柯以前那庞大的人脉如今剩的也不多了，毕竟树倒猢狲散。剩下的这些人，没人敢和曲成柯提他的家庭，还有谈易。 大家都默认这两样是曲成柯的逆鳞。 当时曲成柯表现得混不在意，都过去这么久了，有什么好讳莫如深的。 显然他高看自己了，也不能全然怪他，仍谁碰上这种事能坦然处之。 晚上他和关俊通了个电话，本来打的是群电话，不过詹子同有个手术，没空，就罢了。 关俊一听到八卦比什么都来劲，连晚上的直播都翘了，边吃外卖边听他说。曲成柯站在天台上吹风，双指夹着烟，用其余三指提着啤酒罐，语气平静地将谈易的事叙述了一遍。 曲成柯提前打招呼让关俊自己静音，免得一惊一乍打断他。 麦克风一开，关俊那边惊天动地的咳嗽声、猫叫声，还有他的惊叫争先恐后挤出话筒冲击曲成柯的耳朵。 曲成柯翻了个白眼，拿远了手机。 他没怎么细说，说完也不补充细节，任由关俊憋得要疯了，在那头问东问西，求爹爹告奶奶哀求他继续说。 曲成柯笑了：“我没素质，我就是把你当垃圾桶倒倒苦水，现在倒完了，我睡觉去了，明天还有的忙。” 次日，BLESS有个小规模的签售会，千秋包了个不大的场馆。四人唱了新歌和以前发布的热度还算不错的歌。 当天来的人不少，虽说是小规模，但却比以前办过的大型签售会还热闹，场馆里人声鼎沸。曲成柯都不得不承认，自打谈易注资、新歌发售以来，他们这糊团的确有了点起色，只是不知道能维持多久，据传安美娱乐的男团巨头HIHI这月末也要出新专辑。 所以千秋这个月给他们安排了不少商演，大抵就是未雨绸缪，先把能赚的赚了，省的竹篮打水一场空。 曲成柯在后台匆匆冲了个澡补上妆，就绕到舞台上去准备签名。 一眼望去，年轻女孩子占了大比。曲成柯面前排队的人是最多的，他在队里人气一直是最高的。 正因如此，周涵和高睿一向向对他看不上眼。他歌唱的一般，舞跳的也不算拔尖，单凭一张脸就霸占了队里近一半的人气。 时值八月，场馆里的中央空调对上人头攒动的大规模人群毫无作用，上台来的粉丝各个满头大汗。曲成柯看着她们的样子，心里不触动是假的，这里有的人千里迢迢赶来就为了见他一面。他有一部分老粉丝自他出道起就陪着他，一路上鼓励、安慰他，怎么可能没感情。 “热不热？”曲成柯边签名，边问。 女孩子戴着口罩和眼睛，吸吸鼻子，激动得声音直发颤：“热，不过能来见你就值了。我是第一次到线下来看你，你好帅！新歌真的很好听！” 曲成柯弯着眼睛，微微一笑：“谢谢，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嗯嗯！” “好，下一位，请您有秩序地离场。”一边的保安道。 下一位粉丝上前来，手里不仅拿着专辑，还有个金色的毛茸茸的猫耳发箍。女孩子趁着曲成柯签名的时候，双手奉上那发箍，“这是送你的，拜托拜托，戴上让我拍个照好不好？” 曲成柯嫌弃地看了一眼：“不要，一点都不符合我的气质。” 他的舞台风格包括对外给的人设都是高冷那挂的，不过老粉丝都了解他的脾性，嘴硬心软，对他提出点不难满足的小请求，他基本不会拒绝。是故他的粉丝不仅是靠着脸攒下来的，还有他那一传十十传百的宠粉名声。 毕竟现在的粉丝都喜欢反差萌。 曲成柯叹了口气，无奈戴上和他头发同色的发箍，台下掀起了一阵不小的尖叫声。 这动静吸引了另外正在签名的三人的注意，陆若文笑了笑，周涵和高睿内心很像翻白眼，被几百个摄像头对着，只能皮笑肉不笑。 曲成柯竖起两根手指，对着粉丝的镜头咧开嘴笑。 他粉丝吹擂他时，总把可盐可甜挂在嘴边。倒也不假，他的眼睛非常漂亮，形状完美，浅棕色的瞳孔在灯光下璀璨如宝石，睫毛精致得跟一笔笔画上去的似的。要耍帅还是装可爱不过是一个眼神的差别。 这位粉丝是老粉了，曲成柯对她有点印象，故而给她“特别待遇”。 他拍完一秒收笑，开玩笑道：“好了，下一位。” 女孩子嘻嘻笑道：“不准摘下来，特别适合你，妈妈爱你，妈妈走了！” 曲成柯佯怒，瞪了她一眼，引发一阵哄笑。
第20章 争锋 “什么？你再说一遍？！曲成柯拿到Mico的代言了？这怎么可能！什么时候的事情？”高睿拔高音量，尾音尖锐得刺耳。 周涵脸色也很不好：“若文，你是不是搞错了？谁告诉你的。” 陆若文被这两人的过度反应吓了一跳，“是，是成柯跟我说的，他说他今天要去一天Mico拍摄，具体我不清楚，可能是接了代言吧。” 高睿瞪着他，半晌，一屁股将休息室的沙发坐下去一个大凹槽。开什么玩笑，曲成柯怎么可能拿到Mico的代言？ Mico是前几年引进国内的大品牌，主打高档首饰，次推服装。创始人是个外国人，年轻时曾是国际超模，如今年纪大了想要隐退，就让一个国人入股，在国内打开市场。短短几年就将同身价名牌挤到犄角旮旯，商品贵得离谱不说，大多都是定制款或者秀场款，这就意味着有的款式再有钱没缘分也是弄不到手的。一手奇货可居玩得非常成功。 别说他们这种八线男团，就连目前国内某个一线女明星去年年底想和Mico合作都被拒了，据传理由是气质不符。 所以，Mico的代言如今在圈子里炙手可热，不看名气全靠缘分。 他曲成柯凭什么？只不过长得好一点儿，如今被个不知道哪来的暴发户包了而已，他就能配得上Mico的代言？！ 曲成柯确实配不上Mico的代言，他自己也没自视甚高到那个地步。 这事儿他是通过老牙知道的，Mico那边想让他当内部模特。说好听点是模特，说难听点就是个会喘气儿的首饰架子。 关于Mico，曲成柯也了解一些。这公司上市的商品全限时限量，还会接一些巨佬指定的单独定制，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东西，谁不想要？ Mico的风格主打的不是一脉相承，而是百花齐放。所以他们高新聘用了不同风格的设计师，融合自己的特色的同时，再保留Mico的特殊标志。 谈易目前就受聘于Mico，且在上层圈子里名声大噪，是故他并不接上市商品的设计，而是专门照那些钱多得没处花的巨佬的要求，来设计独一无二的首饰。 那天曲成柯试戴过的颈圈和臂钏就是一位贵妇定制的。 不知是Mico哪位老板看中了充当临时模特的曲成柯，还是谈易自作主张，总之，Mico和他签了个短期合同。 薪酬不少，曲成柯当然乐意。他从来不会和钱过不去。 除此之外，老牙还透露说谈易不只是给人打工的，他在国外进修时身价就很高了，去年入股了Mico，手里很有些实权，叫他一声谈总也是担得的。 曲成柯猜到一些，不过他没放在心上。管他屁事？反正这样都比他有钱。 次日，曲成柯打车去了Mico公司总部。 千秋针对他们这种不在大众面前露脸的工作统称为私活，公司的司机和车是不会给指派的。 Mico不愧是搞艺术的地方，大门前台都设计得相当有艺术感，穿的土点儿都不好意思踏进去。 “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前台的小姑娘画着别致的妆，笑道。 曲成柯戴着口罩，瓮声瓮气：“我找谈易。” 小姑娘微讶异，旋即笑道：“好的，请您稍等，我先打个电话给谈先生的助理询问一下。” 曲成柯点头。 过了一会儿，小姑娘放下电话，道：“谈先生请您上去。电梯就在前方，请上15楼。” 一出电梯，曲成柯四下看了看，装修得跟楼下是两个风格，乍一眼跟穿越了似的。 有个年轻男人等在了电梯口，穿着并不死板的西装，一见他就露出笑脸道：“您好，请问是曲先生吗？” 曲成柯点头。 那人自我介绍是谈易的助理，姓汪。他领着曲成柯往左走，整个15楼被分成了两个大块，左边这一区域似乎全部属于谈易，怪不得装修风格跟他家那么像。 汪助理敲门，过了一会儿，里面传出一声“请进”。 曲成柯一进去，门就被汪助理从外面关上。 这办公室简直是个小型公寓，应有尽有。各式物品颜色简单，一眼过去不会视觉疲劳。 谈易坐在一个巨大的工作台后，桌面上东西很多但不杂乱，全都摆放的一丝不苟整整齐齐，连一叠一叠用过的稿纸都理得刀切过一般。 谈易抬眼，视线停在曲成柯脑袋上，“为什么没染黑。” 曲成柯下意识抓了抓不怎么顺溜的头发丝，道：“谈总不是大发慈悲允许我留到新歌活动结束吗，这不还没结束？” 谈易敛下眉眼，状似好脾气地对他语气里的阴阳怪气充耳未闻。拿起手边的内线电话，拨了一个号码：“汪助理，去取一顶黑长直假发。” 曲成柯一听，眉头立刻拧起来，这是要搞什么鬼？ “有耳洞吗？” 曲成柯条件反射地默默耳垂，“有。” 而且还不少，左耳三个，右耳两个，外加两枚耳骨钉。 都是以前为了造型穿的，在耳廓软骨上穿孔时没保养好加上体质问题，一阵阵地发炎，给他折磨得半死。 汪助理很快端着顶一眼就很贵的假发回来了。他很有眼力见，不必谈易提醒，就直接上手，动作温柔又麻利地给曲成柯戴假发。这应该是上荧幕级别的玩意儿，为求自然戴起来非常复杂。 曲成柯一脸状况外，被人在头上鼓捣来鼓捣去终于忍不住了：“这是要干嘛？” 谈易弯腰不知从哪儿取出一只绒布方盒，无视了他的问题，对汪助理道：“带他去摄影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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