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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牙道：“你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摘掉？” “摘不了，要我爸的指纹。” 他俯身靠凑近，我旁边退了退，眼神警惕地看着他，谁知，他趁挡住我视线的同时，快速按下了车门解锁键，下一秒，他推门而出。 我下车跟上他。 他自顾自往前走，夜风把穿的长袖外套吹得鼓起来。他在沙滩上坐下来，曲腿抱膝，正前方是一片漆黑的大海，就在五十米开外，有人点了篝火，我叫占行坐过去，这边冷，他说不，我只好陪他坐下。 我注意到他手表上的红灯不闪了，推测应该和他情绪平静下来有关。 占行不见外地靠过来，困倦道：“你知道吗，如果实时数据一直预警，我就会被抓回去关起来。” “......” “海边，你真是选了个好地方。”他打了个哈欠，“我回去可以解释说，今晚的情绪爆炸，是因为想和你看场日出太激动导致的。” “......” “我很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我也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你别老气我......” “......” 他靠在我身上睡着了，轻匀的呼吸声被呼啸的海风盖过。 天刚破晓，云层很厚，气温低于二十度，等了许久，都不见温暖的阳光。 我脑子里的想法乱七八糟，最后竟归结成一个最清晰的：哪来的日出，明明是个适合出工的大阴天。
第15章 【15】 本来早上要去工地测量的，但现在在城郊一时半会儿赶不回去，只好发微信跟经理请假。其实像我们干工地的，平常请假很难，除非跟上层领导有直接关系。 占行脾气差得要死，睡眠却真好，靠在我身上睡得很熟。 我可不想一直坐这儿傻傻吹风，于是不留情面地推搡他，“醒醒，别在这睡，回去了。” 他把外套的帽子乎过脑袋，遮住上半张脸，对我的话充耳不闻，一个劲儿往我身上靠，推都推不走。 “......” 我直接起身走，他猝不及防倒在沙滩上，懵了几秒，爬起来怒道：“夏阔你毛病啊？干嘛摔我！” “叫你醒你不醒，谁惯你。”我冷漠道。 “是你声音太小，没叫醒我，大声点不会啊！” “......” 开车回去的路上，我都在思考占行说的话。可以肯定的是，他精神状态确实不好，平常跟没事儿人一样，像昨晚就属于间歇性发作。 可话又说回来，在这个b社会，能有几个精神状态好？ 我昨天才知道，我一高中玩得很好的哥么，他居然进去了。 他是一个会计，听别人说是替老板做假账，上头查下来被推出去背锅。 ...... 不知道说什么，相当炸裂。 - 这天气见了鬼，回家的路上，居然直接阴天转大雨。 车停在附近的空位，不知道该怎么下去。外面的世界暴雨倾盆，雨打在车窗上，发出很强的声音。 占行好像格外喜欢雨天，盯着窗户出神地看。 这雨下了半小时，一点没有减小的趋势，我耐心告捷，对占行说：“你在这等着，我回去拿伞，然后来接你。” 他回过神：“我跟你一起去。” “你待着。”我说。 他脱口而出：“凭什么听你的？” “......” 拿他没办法，我转身推开车门冲进雨幕里，他果然跟着跑下来了。 我们穿过条条小巷冒雨跑回家，淋了一身湿。 “冷死了冷死了。”占行在客厅哆哆嗦嗦道。 我找了干的衣服裤子给他，再扔了条毛巾过去，然后才到卧室换衣服，门没关，他直接进来了，还穿着湿哒哒的衣服，“夏阔我要长袖。” “没有。”我说。 他既不走开，也不换衣服，就站那盯着我，我不耐烦道：“看什么看？” “就看怎么了！”他不客气道，自己走到衣柜前，翻了半天，找了一件长袖居家服，然后理所当然命令我：“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我面无表情道：“干嘛要我出去，这是我家。” “你家怎么了，没有我妈帮你，你能住这儿？” 占行总爱把以前的恩惠挂在嘴边，这让我很难堪。 他随意地摆摆手道：“快点出去，我要换衣服了，冷得要死。” “你是有什么不能让人看的吗。”我怀疑道。 “你说什么！”他怒道：“谁像你一样变态天天裸着？滚出去——” “......” 我什么时候天天裸着。 懒得跟他扯，我前脚刚踏出卧室，他后脚直接把门甩上，差点掠到我。 “......” 有种在自己家被人扫地出门的窝囊感。 我走到沙发前躺下，下雨的声音实在让人犯困。 不用去工地，太快乐了。
第16章 【16】 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占行坐在地上，趴在沙发边看我。 “......” 我绕开他，起身冰箱拿了瓶冰水。 占行还趴在那儿，我挑了个离他远点的位置坐下，拧开瓶盖灌了半瓶。 突然，占行转头过来，认真道：“夏阔，如果哪天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我用力攥紧塑料矿泉水瓶，沉默了半响，冷静道：“你想去哪儿？” 他没回答，无精打采地趴在沙发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扣着软沙发磨损的皮料。 “......志愿报好了吗？”我开口问道。 “嗯。”他说。 “报了啥？”我看向他，“真报土木我现在就削你。” 闻言，他一激灵，从地上爬起来，跳坐到我身上，道：“真的吗？” “......” 情绪变得好快，刚刚还在低落，现在又是兴奋的样子。 我僵道：“你先下去。” “我真报了，你要怎么削我？”他环住我脖子，眨着大眼睛。 “你说什么？”我的脸色直接沉下来：“真报了？” “我说——唔，夏阔你毛病啊！！”他的脸颊被我捏住，说话变得含糊，一巴掌打在我手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手背直接麻掉，我也没放手。 “骗你的，放手啊！” 我松了口气，这才放开他。 “谁稀罕你那破工地，天天加班，灰头土脸的，一年到头没休几天，到偏远地区出差，路况烂不说，还断网断电，你确定去的不是月球？单位动不动就组织喝酒唱歌洗脚，你跟着那些人去也不怕得病？还有，办公室没厕所大，地上全是烟头，一看就臭得要死！” 占行口直心快，一顿吐槽。 “......”我汗颜，这话可不兴说。 等等。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我问。 他一下噎住了，然后理直气壮道：“这不是常识吗。” “......鬼个常识，滚下去。” 我一把掀开他，往门口走去。 “你去哪儿？” “吃饭。” “我也去！” - 下午五点了，天阴沉沉的，还在淅淅沥沥地下雨。路上，我得知占行报考的是A大，本省，近几年很热门的电子信息工程专业。 该死，当年没考上。 没想到这小子还挺优秀。 - 我们只有一把伞，难免有人淋湿肩膀，去附近的街上随便吃点，就准备回去了。 天黑了，路灯并联亮起来。 走到巷子口时，我瞥见平时停车的空地上，突然多出一辆白色的奔驰。 占行停下脚步看向那辆车，我也跟着停下来。 那辆车下来一个人，打着伞，朝我们缓步走来。 他穿着简约的休闲衬衫，袖口的logo能看出是一个国际大牌。我在某酒局见大老板穿过，还专门炫耀说一件要好几千，当时没觉得有多好，现在看这个男人穿同款，才发现原来这么显气质。 他走过来时，我已经意识到他和占行肯定认识。 他停在相隔一米的位置，微笑道：“行少爷，时间到了，该回去了。” 他是亚洲面孔，讲中文却有口音，听着像外国人或华裔。 占行点点头，准备朝他走去，被我一把拉回来，趔趄地撞在我身上。 我看向对面那个男人，冷声道：“你是谁？” “ha,I forgot.”他有些懊恼的样子，随后看向我，温雅道：“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叫伊凡，是行少爷的心理医生。” “......”我沉默着，不做表态。 占行挣开我的手，走到对面的伞下，回过身勉强对我笑了一下：“夏阔，我有点事，要先走了。” “占行——”见他们转身，我下意识叫住他。 他停下来，回头看我。 “......你手机落我家了。”我面无表情道。 占行愣了下，才想起是上次落下的，道：“我买新手机了，那个不要了。” “......” 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占行上了那辆车，然后消失在视野里。 我站在原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咬进嘴里，打火机按了好几下才把烟点燃。 心理医生罢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雨下大了，我该回去了。
第17章 【17】 脚步声响起，孙明瑟瑟发抖，他已经被关在这里两天了，在一个普通放学后，被人绑架到这个昏暗的地下室，绑匪给他食物和水，显然不想让他轻易死掉。 生锈的铁门被推开，一丝光线透了进来，门外走进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 “是、是你......” 孙明认出了他，被捆绑的手脚发抖，艰难地向后挪动。 少年晃动着手里的高脚杯，将红酒一口饮尽，随后漫不经心地将高脚杯一抛，精准地砸在地上被绑着的人。 “啊——” 高脚杯应声而碎，鲜红的血顺着他额头流下。 “放了我吧，我错了，求求你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放了我......”孙明声泪俱下，不断恳求。 少年置若罔闻，他的耳机正放着富有节奏的后摇，听歌的模样沉浸且专注。 随着音乐到达高潮，他从宽外套的袖子里掏出一柄中号铁锤，朝孙明走去。 “啊啊——你别过来，怪物，神经病——！！” 少年咧嘴一笑，掂量了一下手里铁锤的重量，握紧后狠狠砸向孙明的膝盖。 “啊——”孙明蜷缩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哭嚎。 少年更兴奋了，握着铁锤作势要朝孙明脑袋砸去，但他的手被人在空中截住，少年瞬间怨恨地看去，拦住他的人轻言道：“他才八岁。” 少年沉默几秒，冷哼一声收了手，转身离开地下室。 - “滴滴滴——” 我擦了擦汗，招呼个人过来替我的位置接着拉电缆，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走到阴影处一看，又是110的电话，顿时眉头紧蹙，不情愿地按下接听键：“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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