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他是我的,其实是他施舍了一点自己的喜欢,就让我产生了爱的错觉。 “你要是长歪了,我就不要你了。” 我怎么忘记了,他本来就不爱我,他爱的是那个长得很好看的“章怡”。 如果遇见了一个比章怡还好看的人,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 章陌生,我没有长歪,是你的心,歪向了别人。 · 合同签完,我们最后一点情谊也消失殆尽。 “好,三天内,我会搬走的。”我看着心歪了的章陌生,张了张口,最终答应道。 章陌生很满意地对我点了点头,就要起身离开,临走前说:“对了,跟着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也不会苛待你,卡里有一百万,等会徐羽交给你。” 十一年,一百万就了结了吗? 我想质问他,可是嘴唇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泪珠子擦不掉了。 章陌生停住脚,站在那里扭头看我哭,他真的很坏,从前在床上就喜欢看我哭,不知道是什么癖好,仿佛看见我哭他就会很开心。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章陌生微笑着问。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只是我讲了一个并不好笑的冷笑话,他捧场似的敷衍地笑笑。 我抬起泪眼,看着他,哽咽地小声道:“明天是周末。” 周末是情人节。 我以为他是回来和我过情人节的。 章陌生的眼神像听见了鬼故事一样,收了笑容,扭头离开。 我仍旧站在原地,章徐羽走过来,不由分说地往我的手里塞了一张卡:“你从十八岁跟着老板,补偿费按照基础市价来算,七年八十四万,老板大方,给了你一百万。密码是……你的生日。” “你收着,以后,好自为之。” 章徐羽临走前,那张万年不变的机械脸像裂开了似的,幸灾乐祸地说:“章怡啊,没想到你也会有这样的一天吧?” “这么多年活得像株菟丝花,不知道离开了老板,你能活几天?” 章徐羽的讥讽我没搭理,他讨厌我,这讨厌是有正当理由的。 凭什么大家都是孤儿,他只有名列前茅,每次考第一,才能拿到章家的资助基金。 而我就算笨的连大学都考不上,但只要笑一笑,章陌生就愿意为我一掷千金。 章徐羽不知道,其实我更羡慕他。 高中的时候他轻轻松松考进了一流大学,拿着奖学金去国外进修。 而我就算怎么努力也只勉强考了个专科,还没毕业就被章陌生绑到床上。 如今的结局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进了章家企业,成为章陌生的左膀右臂,年入百万的总裁助理。 而我只是一个给人暖床的金丝雀,靠人寄生的菟丝花,随时都能被抛弃的旧花瓶。 我从来都很羡慕他,可是他不知道。 · 阿姨走过来,见我嘴唇青紫,双手用力按压在胸前,几乎喘不上气,她惊呼一声跑上二楼帮我拿药。 我有先天性心脏病,术后这么多年一直用药物控制得很好,极少再发病了。 医生要我健康作息,心态平和,我也有在坚持。 章陌生不打预防针就给我来了这么一剂猛的,我的病又犯了。 阿姨将药递给我,转身去倒水,我掰开药丸,摊在手心里一股脑干咽下去。 “谢谢。”我低声对阿姨道,接过水杯喝了几口。 我坐在沙发上哭了一会儿,直到药效发挥作用,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 我擦干脸上的眼泪,说:“阿姨,你下班吧,不用再忙了。” 阿姨哎呀一声,顿了顿说:“别难过,虽然、就算……以后会有更好的。” 我点了点头说:“我明白。” 就当是被人花钱雇佣陪着睡了七年,如今工资结清,划分界限。 我说自己不吃晚饭了,一会儿要收拾行李,阿姨非要留下来帮我,我只好同意了。 “这么着急吗?” “不然,还要被人赶着走吗?”我一边将自己的东西往纸箱子里放,一边苦笑道:“这里又不是我家,总归是不能永远住下去的。” 我要是在十一年前明白这个道理,就不会弄这么多东西放在这里了。 柜子里的衣服,茶几上的摆件,书柜上的娃娃。 阳台的花盆,墙上挂的涂鸦。 我收拾了整整一夜,屋子里的空地上全都是打包用的纸箱子。 搬家公司说明天来拿。 我想了想,问物业要了收废品公司的联系电话。 第二天阿姨没有来,收废品的比快递公司先到了。 我只好让他们先搬,那些玩偶手办抱枕,书柜里的漫画、《烹饪指导》、《园丁与花艺》都是我的,章陌生不看这些,我将那些书抽出来,论斤卖掉。 甚至还有我上学时的课本,笔记本试卷等等,和章陌生的一起堆在地下室的杂物间里,我将写着自己名字的那些全都挑出来,论斤卖掉。 阳台上的花昨天让阿姨挑了几盆带走了,剩下这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好的意见,其中一个帮工说他跟花卉市场的人认识,觉得我养的花都长得不错,可以按成本价收入。 我感激不尽。 反正章陌生是不会养花的,他连只浇水就能养活的绿草娃娃头都能养死。 相册里大多数都是我的照片,我想了想,没舍得丢掉,装进了行李箱。 章陌生这么多年买给我的各种礼物,我既没卖掉,也没带走。 等旧物回收公司的人离开后,好像也没有剩下多少东西需要搬了。 搬家公司只用一辆小面包车就把它们全部带走。 临走前,我回头看了一眼,标着朱华小驻四个字的小区门离我越来越远。 我一直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掰着手指算一下,从十四岁就搬进来,一双手数不过来,我在这里住了十一年,章陌生也在这里住了十一年。 章陌生从没把这里当成家,反而是我,鬼迷心窍地以为这里是我们的家。 他的家是和父母一同住的地方,被章徐羽称作“老宅”,据说是章家祖辈留下的老房子,在京都地段最老却最贵的地方。 我从来没去过章家老宅,章陌生每个周末要回老宅例行公事地和父母聚餐,有一回我问他能不能带着我,他拒绝了。 “不合适。”他笑着吻在我额头上,半是哄,半是批评地说,“章怡,你不能去那里。” 我竟然现在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不合适,我对自己说,章怡,你该回到自己应该去的地方了。 我没有房子,新的住处是今天上午刚租下的。 只看了张中介发过来的照片就直接签了一个月的合同。 搬过去时才发现,这房子看着地段不错,其实是在“城中村”,又老又破又小,楼梯上污脏一片,楼道狭窄得只容一人通过,小铁门关上感觉四处漏风,仿佛一脚就能踹倒。 不过,好歹能住人。 我来不及悲伤,忙了一整天。 收拾卫生安置行李,摔进我刚铺好的地铺中,除了四肢酸爽,还有一种安全感。 一种归宿般的安全感。 至少这里,能算作我的家。 带来的东西太少,我收拾完天还没有黑,打算出去走走,熟悉一下附近的环境,顺便吃个饭。 从昨晚到现在,除了那点抹茶小蛋糕,我什么再没吃。 我是个路痴,直接打开手机地图,发现附近有条商业街,步行需要两个小时。 身体原因我不能剧烈运动,出了城中村,我扫了一辆路边的共享单车,然后听着导航语音慢慢向商业街驶去。
第3章 第十一场烟花 今天是情人节,商业街人头攒动,有许多手拉着手的情侣。 街头有一家卖报刊的小屋,老头坐在门口慢悠悠地抽烟,在烟雾缭绕中眯着眼看过往的人。 他生意冷清得很,门可罗雀。 与之相反,斜对角的那家花店,客人络绎不绝。 我从橱窗上看见有张报纸写着大大的“章”字,有些好奇地走过去。 “商业娱乐报,二十块一份。”老头慢悠悠地说。 我果断将其放下。 二十块钱能吃一碗面了。 我划开手机,搜索“章氏控股集团”,下一秒立刻弹出各种关键字眼。 “联姻”,“收购合并”,“董事会决议”…… 都是我看不懂的词汇。 章陌生确实很忙,也确实要和别人订婚了。 对象是一个门当户对的名媛。 只是我不明白,他从前说自己只喜欢男人的,怎么突然变性了? 都怪我,从没有关注过这些新闻,他和那女人的拥吻照片都传的漫天飞了,随便一搜都能看到。 章陌生根本没想过瞒着我,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像个傻子一样。 章陌生从前总嫌弃我笨,每次背单词都从“abandon”开始。 我真是笨,还傻的出奇。 竟然以为他是回家过情人节的。 然而最快的媒体已经拍到他今夜与神秘女子吃烛光晚餐的照片了。 照片上的他搂着怀里的人笑的随意风流,戴着红围巾的女子抱着一大捧玫瑰,几乎遮住了脸,估计就是他说的订婚对象吧。 从前,每个情人节我都会收到的那捧玫瑰花,如今被他送给了别人。 肚子咕隆叫起来,我关上手机,准备找家店先吃饭。 花店门口有人喧嚣,像是在吵架,我过去的时候随意地瞥了一眼,有个很年轻的男生抱着一大捧玫瑰花要退。 不会是情人节送花表白结果被拒了吧? 买了玫瑰花老板不给退,他可怜巴巴地求着。 可能是感觉有点同情,我上前去问:“你要是不想要,我可以买下来。” 正好,今天没收到玫瑰花,我自己送自己。 男生千恩万谢,对我解释说,他不是要送人才买的玫瑰花,是想按打折价买大束玫瑰然后拆成一枝一枝去卖的。 他是附近学校里的一个大学生,打算趁情人节赚点零钱,昨天买下的花,结果今天晚上学校有事,他实在没空去卖玫瑰,只好来退掉。 我刚刚还在为买下玫瑰花掉的小一千块心疼,一下子有了主意,他可以卖,我也可以卖啊! 每一枝花卖十五块,全部卖掉我就能净赚……我在心里快速地计算着,喜上眉梢。 转而向他连声说谢谢。 给男生吓愣了:“不是,还是我要谢谢你。” “不是,是我要谢谢你。”我拍拍他的肩膀,“我也去卖玫瑰花。” 男生愣了愣,醒过来,建议我说:“哥你可以去南边的喷泉广场去卖,那里晚上有烟花表现,买花的一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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