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低调仔,”沙丁忽然压低声音叫他,“临走前,你到底跟谁打的电话?”
第20章 === O记关了他们四十八小时,建兴会在警署楼外大摆龙门阵,就坐在行人道上,还偏偏不能算他们擅闯办公机构。时限一过,自然是要放人——建兴会明面是同乡互助会,搞不好还要上社会新闻。 出来时大家嚷嚷着去洗澡去晦气,沙丁却没了平日那种憨劲,吩咐全都回空箱子。 阿Ken同样心事重重,但他和光仔搂在一起,聊着刚才在监仓没有聊完的八卦,日本女优结婚云云。他在努力放松,松到回到空箱子的办公室,他坐在角落里,软得像一滩泥水。 所有人的手机都被查了一遍,沙丁看向他:“临走前,你只给大唐生发过短信?” “咩啊大佬,”阿Ken挺起身子,“喂,我根本不知道今晚要去哪儿,怎么可能我是内鬼啊。”几个人跟着附和,他们都不知道今晚到底要干什么,更别说具体的地址,而谁都没有GPS跟踪器那种高科技的东西。 检查车辆的也回来了,摇摇头表示没有收获。 “要不散了吧大佬,四十八小时诶,”阿Ken揉着后脖颈,“而且咱们不也没损失什么,那批玩具枪也都还回来了啊。” 沙丁冷哼一声:“玩具枪?要不是他们把——”他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呸了一声没再说话。猜对了——阿Ken看到警察来的时候,有一辆车趁乱开到了山坡,而山坡后面好像是个垃圾处理厂。 没猜错的话,是改装的设备。BB枪加以改装,就能够发射金属弹珠,十几米内的威力和真枪没什么区别。 只可惜,焚烧炉已经把证据烧干净了。 “大佬,”有个跟沙丁沾亲带故的小弟,上赶着表现自己,“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被那帮扑街差佬搅局……”他还没说完,脑袋就被沙丁按到了桌子上。思索片刻,沙丁让所有人离开,独独留下阿Ken。 阿Ken的后背冒了一阵冷汗,他的确给安洛发过消息,而且不止一次。 沙丁的手摸向抽屉,他知道,那里面有一把非法获取的手枪。 家人、任务、Colin……阿Ken在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他迫使自己冷静,他最需要的是一个完美的借口。 “你过来,”沙丁将手拿出来——一台iPad,“刚才我堂弟提醒我了,之前我们也被差佬包围过,但是那次你在澳门陪我赌钱,所以肯定不是你。”阿Ken松了口气,走过去的时候大脑还在嗡嗡作响,后背已经湿透。 澳门那次旅行似乎一切顺利,莫非是沙丁好面子不肯说? 但总之是逃过一劫。 “我和对面用亚马逊网购聊天。我买男士内裤,给他写评论,他就知道什么时候交货……我也搞不懂这些,乱七八糟没用的东西,”沙丁嘟囔一句,“你是大学生,帮我查查,到底是谁搞黄了今天的事!” 谁? 阿Ken走到空箱子的楼顶,点燃一根烟。是一个月前,安洛说自己收到匿名线报,猜测建兴会在用网购平台买卖违禁品。所以他黑了沙丁的账号——那么消息来源呢?莫非还有一个卧底? 在他身边,或者建兴会其他产业的话事人身边? 阿Ken的手机拿了回来,十二个未读消息,七个未接电话。消息一半来自于Colin,问他能不能来拿酒,阿Ken回复了,说明天一早。公事公办,不加一点私人感情,他强迫自己这样做。 否则他会掐着Colin的脖子按进浴缸。 另外的几通电话,来自他爸。昨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他本该回家的,哪怕卧底时他就被要求斩断和家人的联系。他找过无数的借口,但这次真的不是借口。“阿爸,”他蹲在天台的一角,让无边无涯的星空和远近的万家灯火笼罩住自己,没有点燃的电子烟握在手心,越握越紧,“我知啦……下次一定回去。我没惹事,不要看新闻……” 接连不断的关心和带着宠溺的斥责让他越缩越小,他当然想回家,想吃家里的饭,想躺在沙发上和猫猫窝在一起。但是不可能了,Colin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他欠自己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最后,阿Ken说了一句“生日快乐”,强迫自己挂断电话。 天台的门锁着,他可以拥有这小小的一方土地,没有任何人打扰,甚至没有飞鸟和蚊虫。他抱着膝盖,缩在两边围墙组成的九十度夹角,灰尘和新刷的油漆味包围住他。他咬住了袖子,眼泪忍不住往外涌。 疼痛,他抓住头发,狠狠抓着,他恨自己为什么还不够恨Colin,为什么要在睡过一次之后就说两不相欠。 他什么时候能够回家。
第21章 === “所以,去不去嘛?”夏乐勤坐在书桌上,用金光闪闪的门票引诱正在画细胞核的唐翀,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我们戏剧社一个学期才一次大戏,而且是《乐队的男孩》华语大学生社团首演!” 唐翀扭过头躲开攻击,看清了门票上的金额,微微抿唇。夏乐勤知道这是他在犹豫,那就说明还有希望。大狗狗的尾巴就要变成风扇了,唐翀心想,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钞票。 “大佬,买个VIP好不好,送奶茶和薯片哦。” “奶茶含糖量高,薯片饱和脂肪更高。” “好吧,”夏乐勤收了钱,然后探身将一张门票塞进他衬衫胸前的口袋里,顺势在他脸上亲了下,“谢谢惠顾!”他说完就跑了,估计是挨个宿舍去推销了。而唐翀愣在原地足足有两分钟。 直到脸颊上的唇印变干,不再有冰凉的触感。 他们从不在床事之外做任何亲密的事情——哪怕唐翀知道这不过是开放的现代年轻人表示感谢的动作而已,可他为了这个吻,竟然失眠了。另一个失眠的原因,是他上网搜索了《乐队的男孩》故事大纲。 哪怕是开演之后,唐翀都没分清楚阿Ken演的哪个角色。 70年代美国大都会,一群被世界抛弃的同性恋者,在爱情、身份、自由的泥潭里混乱地翻滚,想要向世界宣告什么——唐翀看不懂,他也不理解。 他只知道,夏乐勤喜欢这件事,他自信、阳光、卖力地将角色的魅力无限释放。 他只知道,在夏乐勤亲吻另一个男演员的时候,他离开了剧场。 旁边有认识他的,估计也是被夏乐勤哄着买票来看的男生,一边为这些亲热戏叫好,一边跟同伴议论纷纷。“估计他恐同,”其中一个说,脸上的表情写满了鄙夷,“怪不得。”“诶,瞧他那样,”另一个打断,笑着,“夏乐勤缺钱才跟他好吧?” 仔细看,好像还是他们乐队的键盘手。那个管他叫“夏乐勤的怪胎室友”的人。 这些言论根本进不了他的脑子。 他的脑子里都是夏乐勤的吻。那个落在他脸颊上的吻,那个落在陌生男孩嘴唇上的吻。他回到宿舍,不断用书本上的内容填充大脑,但是无果,所有那么有趣的文字最后都变成了嫉妒。 是的,他理解了这个新的情绪,嫉妒。不像是他嫉妒唐羚能够获得父母的偏爱——无论如何,父母都不会离开。但是三年后医科毕业,开始实习,各自寻找工作……那时候的夏乐勤会在哪。 他会亲吻谁。 “哒哒哒——”夏乐勤回到宿舍的时候明显是被灌醉了,歪斜着跑进来摔进墙角的单人沙发上,努力用脚后跟脱掉运动鞋,“你怎么还没睡啊,细唐生——”他拉长音,声音软绵绵的,卸妆后头发软趴趴搭在额前。 唐翀一言不发看着他,看到夏乐勤喝醉了都觉得背后发凉。他想起身,唐翀比他更快一步,走过来按住他肩膀:“吻我。” “嗯?” 他明显还没回神,唐翀已经吻了过来,两只手死死扣住他的后脑勺,不给他一丝反抗的空间。他们的嘴唇贴合,牙齿碰撞,舌尖缠绕。唐翀入侵的意味再明显不过,夏乐勤几乎是被对方掌控着完成这个吻,只能够配合那些越发娴熟的动作。 不是挑逗,而是标记,夏乐勤晕晕乎乎的脑子这样想,口腔几乎被对方舔了个遍,嘴唇上是蔓延的晶莹水光。太多了……他想躲开,又被唐翀拽着后脑勺的头发按回来,深陷在椅子里无处可逃。狂热的亲吻还在继续,他的配合让唐翀变本加厉,几乎窒息。 “不……”夏乐勤艰难出声,用尽全力推开他,“干嘛啊,你想掐死我?”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唐翀忽然慌了,他看向自己的手,再看向夏乐勤。 他没有,他不想,他不会伤害夏乐勤,绝对不会。 “你,你怎么,”夏乐勤察觉到些许不对,刚才不过是开句玩笑——毕竟唐翀拽的是他头发——但是对方明显是陷入了某种不该假设的逻辑谬误,“你别哭啊,来来来,哥哥抱抱你……” 还是明显的玩笑话,唐翀已经学会区分了。 所以他转身,拿起地上的书包,然后打开宿舍门。留给夏乐勤的只有一个背影和摔门声,也不知道这小孩是在怨恨谁。“没事突然亲我,亲完了又不理人……”夏乐勤晃晃悠悠站起来朝卫生间走去,因为刚才的别扭姿势,好像把胯骨扭了……算了,也不能跟一个小孩计较。
第22章 === 安洛来到接头地点的时候,阿Ken正蹲在一个废弃轮胎上抽烟。他走进了才发现,对方好像刚刚哭过,眼圈泛红,嘴唇不正常地发白。回忆之前见到他,似乎是被怀疑了,但他心理素质不会这么低。“你还好吗?”阿洛坐到他对面的轮胎上,地上还有小孩子用粉笔画的跳房子,“不过是上次训了你几句,怎么,还难受呢?” “哪里是几句啊,罚了半个月工资好不好。” 安洛看他还有心情开玩笑,摇摇头:“长个记性,别那么心急。真没事?” “没什么大事,”阿Ken把电子烟关掉,甩甩烟管,用了这么久的老伙计也开始罢工,似乎一切都不想顺他的意,“安sir……” “嗯?” “都好多年了啊,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安洛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露出个安慰的笑容:“我们已经在计划收网了。建兴会的坐馆每次出事都用自己的手下顶罪,积攒了很多怨恨。如果不是他背后的金主扶持,早就被其他帮派吞并,或者被自己的马仔干掉。” “你四年前也是这么说的哦。” “不骗你的,只要找到背后的金主,我们就能一网打尽。等你回来,我推荐你考见习督察。”阿Ken摸了摸脑袋,思绪飘远了一些,又到时间去染发了,三个月染一次,满十次送一次他都攒够了……然后他回过神。安洛没有着急催促,看他望向自己,才继续:“你上次拜托我查的账户,有点线索了。” 阿Ken挪动了下蹲到发麻的膝盖,稍稍前倾身子:“是吗?黑仔把救出来的姑娘怎么送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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