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曜给扶善国办了出院手续,拿了药,又给自己请了半个月的事假。他搀着扶善国走出住院部的大楼,温雾屿就站在门口,他刚挂了电话。 “雾屿。”扶曜叫他。 温雾屿转过头,“哥,可以走了?” 扶曜点头,说嗯。 “我跟我朋友打招呼了,明天华朝医院呼吸科专家的特需号,直接过去就行,”温雾屿眼神不好,看手机费劲,他使劲扒拉着屏幕:“我现在卖机票,晚上应该就能到了。” 扶曜轻轻摁下他的手,虽然焦头烂额,说话依旧平稳:“我来吧,你歇会儿。” 扶善国挺惭愧的,“小温,真麻烦你了。” “爷爷,你别客气,”温雾屿笑了笑,嘴特甜,“我们都是一家人,您开心就好。” 扶善国确实挺开心的,他这把年纪了,还能活多少时间也是掰着手指数了,“生死有命,活太久了也没意思,这趟出去不知道什么结果,如果真的不好,我也不想治了。你们俩,让我死得痛快一点,知道吗?” 没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当事人坦荡通透,不惧生死,可局内人却不甘心自己的无能为力。 “您老长命百岁,”温雾屿上前扶稳他,跟扶曜一左一右,挺欢快的,“我那儿有一柜子好酒,全给您了,一个月喝一瓶也得喝好几年,你舍得撇下它们吗?” 扶善国乐了,“哎哟,那我可舍不得死了。” 扶曜安静地听着两人打趣的对话,他面上看着高兴,心里却沉重。 扶善国的病来得又急又凶,一棒子打乱了温雾屿和扶曜的计划,他们几乎是提早一个月回了华朝市,并且特别赶,没带什么行李,全部现买,温老板散财。 飞机落地华朝市已经凌晨一点,温雾屿处于全瞎状态,天气又冷,他状态不算好。 扶曜一直牵着温雾屿的手,忧心忡忡,“雾屿,先别走了,我在机场附近找个酒店,睡一觉再说。” 温雾屿搓了搓脸,“机场离医院太远了,睡不了几个小时就得起床走,别折腾爷爷了。” “我是怕折腾你,”扶曜揉着他的头发,“太辛苦了。” 扶善国没眼看,他一脸牙疼地把脸扭了过去。 “没事,马上就到家了,”温雾屿笑了笑,“我白天让老褚把这开到机场了,有定位,你找找。车钥匙就在车上,我跟爷爷在这里等你。” 扶曜说好。 温雾屿的房子在市中心高档小区,路上又开了一个多小时,他坐在副驾驶快睡着了,手点着给扶曜指路,话都懒得说一句。 直到二百平复式住宅砸在扶曜的脑袋上,他才直观的感受到温雾屿是真的有钱。 扶曜转头问:“雾屿,我睡哪里?” 温雾屿安顿好了扶善国的房间,耷拉着脑袋推扶曜往二楼走,“你跟我睡。” 扶曜边走边回味,他感慨,“找个有钱的男朋友,还挺快乐的。” “啊?”温雾屿此时此刻困得懵逼,完全不能理解扶曜话里的意思,他莫名其妙地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扶曜打横抱起温雾屿,“睡觉。” 温雾屿原本计划的国外医疗团队目前没有任何消息,扶曜跟他商量,既然都到华朝市了,顺便提前把眼睛和脑袋检查一下。 温雾屿说行,他很痛快地答应了。 但是答应归答应,重点要明确,先把老头子的病看了再说。 扶曜也说行。 他们头一次在这方面流畅地达成了共识。 医院永远都是人来人往的场景,脸上带笑的人不多,苦愁和揪心比比皆是。温雾屿一直不喜欢这个地方,却又不得不来。他前一晚上没睡着,这会儿头昏脑涨,眼睛依旧瞎得彻底。 扶曜担心他,早上起床的时候都没敢惊动他。可是温雾屿一直挂着心,稍微有点动静就醒了。他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在家待着,与其胡猜乱想,不如一起过来。 扶曜忙前忙后的排队,温雾屿就陪着扶善国在大厅等。没等多长时间,他后肩突然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温雾屿本来就晕,这一下差点没给他砸地下去。 扶善国惊呼一声,好险才把人稳住。 温雾屿手指抵着太阳穴转头,他什么都看不见,心下烦躁,语气不善地问:“谁啊?” 一道讥讽的声音幽幽传来,“哟,这不是我那不着家的白眼狼哥哥吗?” 作者有话说: 扶书记:这泼天富贵!
第73章 脑残弟弟 世界这么大,多得是冤家路窄。 温雾屿自认倒霉,可扶善国还在场,他就不太想搭理温真宝这位资深脑残。 “爷爷,这儿空气不好,我们去找阿曜。” 温雾屿轻轻搀住扶善国,要走,又被不知死活地温真宝拦住了路。 “哟,哥,你想去哪儿啊?我们好久没见了,聊聊啊。” 温真宝太贱了,浑身散发着腐臭,连不明所以的扶善国都闻到了不怀好意的气味,小老头哼哼唧唧地挡在温雾屿身前,“你谁啊,想干什么?” 温真宝特嫌弃地瞥了扶善国一眼,嘴却是对着温雾屿指桑骂槐,“这老头谁啊?你刚叫他什么,爷爷?咱爸什么时候有的这么一位穷酸的爹?” 温雾屿耐心到头,他忍无可忍,“温真宝,你能好好说话吗,别逼我揍你。” 温真宝听闻此言,叉腰大笑,相当嚣张,他脸凑了过去,“来!有本事你就揍,往这儿招呼!” 温雾屿以前揍温真宝,下手是真的狠,温真宝怕他,也不敢太惹他。可温雾屿现在的模样,病怏怏的又瞎又残,举起盲杖都不知道往哪儿甩的废物模样,温真宝压根不鸟他了。 温真宝越得瑟越来劲,恨不得戳到温雾屿眼皮子底下恶心死他。然而狗尾巴还没晃两下,从天外伸过来一只手,骨节分明,隐有青筋挑起。那手两指收拢,嘎哒一声,轻而易举地掐住了温真宝的脸。 用的是能粉碎骨头的蛮劲。 温真宝发出惨叫声,差点涕泪横流。 温雾屿不用回头也知道谁来了,他啧啧两声,含笑又温婉地问:“满足你的愿望了,你看招呼的还行吗?” 扶曜唯恐温真宝的口水流自己手上,皱着眉收了回来,他满脸嫌恶地不知道往儿擦手,“雾屿,他谁啊?” 温真宝的下巴差点让扶曜掰脱臼了,恨得牙痒痒,“我是他仇人!” “呵,”温雾屿不咸不淡地轻笑一声,说:“他是我弟。” 在扶曜的认知里,温雾屿弟弟的杀伤力比仇人大。 扶曜像护犊子的野兽,他亮出獠牙,充满警惕的对准了温真宝,“有事?” 温真宝脑子有病但人不傻,什么人不好惹他心里门儿清,于是立刻怂了,又不想怂得太难看,壮着狗胆子继续叫唤,“啊,有事儿!不是你谁啊?” “我……” 扶曜话没说完,温雾屿脸色微变,把他打断了,“跟你有关系吗?温真宝,你有事儿没事我都不想看见你,闲烦,滚。” “我操,”温真宝的贼眉鼠眼地来回打量温雾屿和扶曜,瞬间乐了,“你真是同性恋啊!我他妈以为你是装的。不是,两男人上床怎么干啊?口味真重!” 温雾屿习惯了温真宝满嘴喷 粪的德行,但他不想扶曜变成温真宝的乐子,沾上一点不堪入耳的词他就想宰了温真宝。 是自己捧在掌心的宝贝被人亵渎的愤怒。 更何况还有扶善国在场。 扶曜的反应不比温雾屿小,他目光一凛,抬手就要抓温真宝。与此同时,温雾屿举起盲杖,直接甩在温真宝脖子上,立刻显出一条血痕,“你有种就多说两句,看温大仁明天见你是在医院还是太平间。” 温真宝被震慑住了,“你……” 扶曜却很喜欢温雾屿这副模样,温温柔柔的狠戾,全是明晃晃的袒护。 “这位温先生,”扶曜彬彬有礼地冲温真宝笑了笑,他指向门诊大楼外一处犄角旮旯的位置,说:“你看那里。” 温真宝顺着指向看过去了,“干什么?” “我最近有个职业习惯,去哪里都会看一眼监控。我刚才路过那里,监控是坏的,正好是个死角——我的意思是,你再多说一句话,我现在就能让你进医院躺着,反正离得近,也没人看见,你说是不是?” 温真宝咽了口唾沫,一句神经病马上脱口而出,硬生生咽下,怂得服服帖帖。 温雾屿倦了,再懒得多说一句话,也耽误扶善国就诊,他冷眼相待,说:“还站着?要我请你滚吗?” 温真宝是真怕扶曜走他,两人体型相差悬殊,他一点胜算没有,于是骂骂咧咧地走远了距离,又摇旗呐喊,“温雾屿你个白眼狼!” 扶曜后槽牙一紧,忍无可忍地想追过去。 温雾屿眼瞎手快地拽住他衣袖轻声哄,与刚才的夜叉模样判若两人,“哥,别气,不值当。” “爸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你一个不接,你有把你老子放在眼里吗?!” 扶曜偏头看温雾屿,眉头一直没松开过。 温雾屿却坦然以对,“对不住啊,我确实没把他放在眼里。” 后来温真宝又喷了写狗屁倒灶的废话,温雾屿听也不听了,挽着扶曜的手转身就走。 扶曜的心情七上八下,“你爸找你了?什么事情?” “不知道,”温雾屿说:“他每回主动找我都是一些损我利他的事情,没安好心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 温雾屿有些心虚,“就前段时间,在岛上的时候,你那会儿太忙了,不想让你分心。” “你混蛋!” 温雾屿嘴快又甜,他安抚扶曜:“哥,你别担心,我没接他电话,我把他当个屁放了。” 扶曜又气又恼,还有些后怕,“雾屿,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了,你要是还这样,就当没我这个人!我是你谁啊?!” 温雾屿能屈能伸,立刻指天发誓:“我以后肯定事事跟你报备,一顿吃了几颗米饭都数出来告诉你,晚上做了什么梦也记下来讲给你听,不过我一般梦见的都是你——哥,你是我男朋友,别气了。” 好坏话都让他说净了,扶曜当场没话接茬,“你……” 扶善国跟他们走一起,就在隔壁听,这俩兔崽子一点不顾及老人家的承受能力,越说声越大。扶善国怕他们吵起来,立刻打圆场,可他脑子转不过来,打的内容不太正确。 “小温,那人是你弟弟?亲弟弟?” 温雾屿笑意微敛,含糊其辞地嗯了声。 扶善国回想着温真宝一言难尽的样子,说:“这人和人的差别怎么能这么大,不像一个妈生的。” “确实不是一个妈生的,”温雾屿淡然地说:“一个爸生的,有劣质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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