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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怀胎

时间:2023-10-19 02:00:02  状态:完结  作者:章华先森


第52章

  张春生是来送合同的,经过院子的时候刚好与吴真碰见,二人在码头已经言语冲突过一回,因此都把对方视作了空气。沈清梧一如既往的好脾气,只是眉宇间不复上次的精神,张春生送完合同,盯着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犹犹豫豫,不知该说不该说。沈清梧拿着合同仔仔细细翻了翻,最后视线落在价格上面,他觉得很诧异——本来有八成的把握降五个点,可合同上却远高于此。张春生静默地坐在一旁,瞧他看了半天毫无反应,便坐不住了,“沈大爷,我们大哥对这件事儿那叫一个上心,那两个上海老板,现在还在白桦馆贡着呢!您要是有什么疑问的,亲自找他们问问也成。”“看来……两位老板一定很不好说话,”沈清梧对价格的事儿闭口不谈,慢条斯理合上合同,他觉得卢至桦这边肯定尽心尽力,至于过程什么的,还是有必要当面听一听,便抬眼问道,“你们大哥现在在哪?不忙的话,请转告他明日一同去听余音社的相声。”他记得卢至桦之前对这个很感兴趣,想着年关之前身子不太沉重,抽空出门去看一次也不错。张春生面露难色,“恐怕去不了了。”沈清梧觉得他这话不吉利,不过他也不着急,“那就下次吧,他什么时候有空了,你让他过来找我。”张春生更加坐立不安了,搓着手站起来要走。沈清梧在背后叫住他,严肃中带着一点儿疑惑,“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告诉我的?”日租界的重大新闻,不可能瞒得住的!这一点张春生很清楚,即使他只字不提,沈清梧也迟早会知道。“沈大爷,我们大哥,这回是遇上事儿了啊!”张春生停下脚步,在仔细掂量了挨顿臭骂还是卢至桦的身家性命哪个更重要以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过身,一五一十交代起来,“中山先生死在了赌场上,大哥上午就被警察局的人抓了去,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什么!?”沈清梧大为震惊,双手撑住坐直了身体,毛毯顺势滑落下去他也不管,只目光灼灼地盯着张春生,“他不傻,他绝对不会在赌场杀人。”“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可是现在日本人信不过大哥,否则,警察局的人也不敢…”“不,”沈清梧想到了什么,白着张脸打断张春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被日本人怀疑,中了有心人的圈套。”张春生眼睛转了转,将这句话仔细琢磨一番,试探性问道,“您的意思是…?”沈清梧是急不得的性子,稍微担忧害怕起来,他那胸口就又闷又紧,偏偏此时肚子里也闹腾,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不安。“越是明显,做了越不会让人怀疑,至桦这么聪明,完全可以反其道而行之,日本人…也会这么想。”他觉得有些喘不上气,说得话几乎是带着气声,可这个节骨眼上最不能犯病,他环顾一周,发现仆人们都自觉地回避在外,只有张春生紧张兮兮地凑了过来。“沈大爷,您这是怎么了?”沈清梧已经顾不得他是谁,喘着粗气指使道,“药…药…”“药?什么药?”张春生没见过这架势,一时间愣在原地,好在三平就在门口,听到动静及时跑进来,在沈清梧身上摸出个药瓶,麻溜地倒了两粒塞进他嘴里,又送了几口温茶。沈清梧惨败地靠在瘦弱的三平身上喘了许久,喘到张春生都差点以为他要死在自己面前了,却不知一刻钟后,他奇迹般又平静下来。只是这样的平静没有过去多久,沈清梧睁开眼睛,涣散地盯着前方似作思考,末了突然一把抓住三平的胳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三平,你赶紧到楼上取点钱,我得去警察局打点一下。”


第53章

  旁观了全过程,张春生终于明白为什么卢至桦要再三叮嘱,可现在就指着沈清梧,他生怕再出个什么闪失,连忙劝道,“沈大爷,我知道您是好心,不过大哥他不缺钱,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洗脱罪责把大哥救出来,否则您去了也是白跑一趟。”警察局是什么地方,进去的人,基本上没有完好地出来过。沈清梧本来满心牵挂着,怕卢至桦被严刑逼供,以至于他差点忽略掉卢至桦也可以用钱打点的事实。凶手铁了心要害他,钱的用处就微乎其微了。思及此处于沈清梧跌回沙发,哑着嗓子小声回应道,“我糊涂了。”张春生瞧他这么上心,也不好逼得太急,便劝慰道,“他们不敢轻易把大哥怎么样的,沈大爷,求您再慢慢想想办法,千万不要急坏了身体,不然大哥就真的没人指望了。”沈清梧抬手按住眉间轻轻点头,他心里清明,可头晕目眩脑子混沌,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好故作轻松对张春生作出承诺,“你放心,至桦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绝不会不管的。”张春生已经找过许多与卢至桦从前交好的人物,可那些人平时称兄道弟的,一到关键时候都借口推诿,生怕给自己惹上麻烦,惟独这沈大爷,虽然不知道有多大用处,可毕竟是真心真意的。他再一次感受到卢至桦英明之处,觉得他之前执意与沈大爷交好,并不是件坏事,况且这沈大爷心思并不单纯,或许还真能有主意。张春生走后,沈清梧拖着沉重的步伐爬上楼去打了一通电话,然后就茶饭不思地守到晚上,终于等到了赵哲东的回复。时间紧迫,调查粗糙但是结果不错,赵哲东在电话那头很含蓄地交代道,“清梧,我劝你一句,对方很不好惹,你最好不要淌这趟浑水。”沈清梧抓住电话的手上一紧,“赵哥,你只管说,我心里有数。”赵哲东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不过是拿钱办事的,根本没有权力干涉他的决定,便告诉他,“你可以去与商会主席刘埔余谈谈,只是卢先生和他不合,他未必肯松口。”“是他…”沈清梧恍然大悟,他心里早有这样的猜测,真相大白以后他更加觉出了难度,不过他并不打算与赵哲东长篇大论地解释,平静地回应道,“我知道了,赵哥,你的调查结果帮了我很大忙,报酬明天我会让人送过去,多谢你。”赵哲东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敷衍地说了个“好”。挂断电话已经是深夜,沈清梧心里有事毫无睡意,靠在床头睁着眼睛想了许多,就恨不得立马就往刘公馆去了。他其实没想出什么,到最后几乎只是单纯地放空而已。肚子里突然一阵鼓动,他回过神,隔着被子用手轻轻安抚着,“乖一点,你不要闹,爸爸很快就会回来的。”意识到自己需要休息,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却怎么也无法入睡。沈宅处在安静黑暗的环境里,卢至桦在身边的时候,这样的环境静谧舒适,可现在他一个人躺在偌大的床上,像是漂浮在暗流中的一叶方舟。


第54章

  沈清梧辗转反侧整个晚上,翌日五点多钟,他从床上坐起来,打开电灯后开始洗漱更衣,因为腰腹间已经明显隆起个不大不小的弧度,他仍旧选择了长衫,最后套上卢至桦那件大衣。在衣服的遮掩下,很容易撑出个高挑修长的个子,他神色如常下了楼,坐在客厅缓慢地喝了一大杯热咖啡。三平打着哈欠从院子里走进来,见主子已经收拾得差不多,问他,“大爷,现在就走吗?”沈清梧放下咖啡,对着他微微一笑,“天亮了再说,没睡醒的话,再躺会去。”三平揉着眼睛摇了摇头,将咖啡撤下去之后,他转身去倒了一杯温茶,并带过来几粒不知名的药片。他虽然不知这些药是干什么用的,不过李医生告诉过他,这些药能让大爷身体好些。主仆二人好不容易等到天色微亮,沈清梧扶着三平走出院子上了汽车,无奈大街上到处都是积雪,汽车开得很慢,等到了刘公馆,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门房说刘埔余昨天就出去了,晚上没有回来,沈清梧有求于人,就坐在客厅慢慢地等,一直等到正午,刘埔余带着个军人装扮的男人终于回来了。遥遥看见沈清梧,他抬手打断男人的话,轻飘飘地告诉他,“条件我会考虑的,你先回去。”男人也看到有客,止在原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刘埔余回过头,亲亲热热地改变了称呼,“清梧,久等了。”沈清梧已经站起身体迎到门口,并无心思与他打趣,“刘主席,冒昧打扰您。”刘埔余抿嘴一笑,“哪里的话,我等你好久啦。”沈清梧跟随他的牵引走进去,“您知道我会来?”刘埔余动作间不经意一顿,随即尴尬地笑了两声,回头正经道,“我是说,我希望你能来,重新考虑一下商会的事情。”沈清梧不是为此而来,刚要解释几句,刘埔余突然抬起右手看了看表,惊讶道,“都这个时候啦!清梧,别的咱们先不说,吃饭才是头等要紧的大事。”他很自然地抓住了对方的胳膊,沈清梧便只能半推半就地跟着他出了门,远远看着,二人关系确实十分不错,几乎是拥在一起上了刘埔余的黑色雪铁龙。汽车停在升达大酒店门口,二人拥着走进包间,刘埔余在主位上落定了,满面春风地笑道,“上次只顾着喝酒,其实这里的招牌菜才最好,清梧,你一定要尝尝。”沈清梧面露难色,却不好打断了对方兴致,最后他什么也没有谈,单单就陪着刘埔余吃了顿饭。刘埔余大概是真以为他为了商会而来,还在滔滔不绝告诉他里头的好处。时候不早,他终于忍不住了,“刘主席,我今天过来,其实是别的事要求您帮忙。”刘埔余略微惊讶,安安静静听他讲完了全程,蹙着眉头应道,“卢先生的事确实很棘手…不过清梧,我虽然管着商会,可权力还没有大到可以去警察局要求放人啊。”“至桦他做事冲动,和黑帮那边过节也不少,可不得不说,要是没有他一直压制着对方,那群人必然肆无忌惮,且他们最爱抢夺烟土药品,最是难防。”沈清梧波澜不惊地,“主席,副局长是您的表姐夫,您的权力不止于此的。”刘埔余收起笑容,副局长的关系从来没有公开,可见沈清梧有备而来,他不急着防,反而就觉出了些意思,便指着对方鼻头轻轻一点,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我没看错,你是个心细的人。”沈清梧没有回避,知道刘埔余不肯轻易让步,他也做好了下血本的准备,“听说您南京那边的厂子也需要棉花,我这里正好有些存货,您如果需要,我负责帮您运送过去。”刘埔余这回是真的惊讶了,没想到沈卢二人已经这么密不可分,他故作为难,“我要了去,你那边怎么办?”“我打算把染厂变卖出去,”停工半年肯定难以维系,沈清梧毫不隐瞒,再次加码:“主席,商会那边如果还用得着我,我就权当为此省下些心思了。”刘埔余微微挑眉,“为了卢先生,你现在愿意了?”沈清梧避重就轻,捧起杯子主动敬酒,“能为您做事,清梧求之不得。”


第55章

  刘埔余很干脆,与沈清梧见面后的没几天,卢至桦就在警察局洗清罪责被放了出来。这几日没受什么皮肉伤,但是他心里没底,反映出来就是个愁容满面,胡茬子也长出不少,以至于张春生接到他的时候,都差点不敢认。卢至桦倒是没管那么多,一屁股坐上了车,他颓然支起两根指头,“烟。”张春生连忙从兜里掏出烟卷递到他手上,同时划燃火柴耐心小心地凑上去点,“大哥,你总算出来了,赌场和白桦馆一直歇业,里面的人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卢至桦深深一吸,那火圈迅速往后蔓延着,半晌后他张嘴说话,烟雾顺势喷出,就像是他快要喷火似的,“慌什么? 只要我还没死,那些个蠢蠢欲动的家伙,迟早要一个个收拾了。”家伙们不光指他手下的,还有这次让他背黑锅的,他不得不多留几个心眼,以免哪天重蹈覆辙,却不一定每次都能好运。“中山哲平那老家伙还算不糊涂,没有真正要了我的命。”卢至桦咬牙切齿的,觉得能摆脱嫌疑,主要还是因为这个干爹。张春生坐在副驾没敢说话,他想起卢至桦的嘱咐,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大少爷最近有动静吗?”他不提,卢至桦反而想起来,这几日他除了担忧自己,更多的还有沈清梧,也不知大少爷几日没有联系,会不会着急担忧呢!所以他狼狈至极,也没想着先收拾打理一番,直截了当就要往沈宅去。张春生装作不知,哪知那司机突然多了嘴,“沈大爷现在在商会忙公事,前几日还有人瞧见他与刘埔余来往呢。”张春生是知道些内幕的人,对沈清梧还存些感激,此刻挤眉弄眼外带胳膊肘的,总算让司机闭了嘴。“那个吴教头,现在是大少爷的人?”卢至桦再次开口,见前面二人不敢摇头,他想起了从医院回来那天,才发现大少爷似乎早有算盘。不是不能有,只是为什么偏偏要将他瞒在鼓里?!缓慢地弹下烟灰,他貌似平静地思索了一番,抬眸追问道,“货呢?”“不…不清楚…”张春生支支吾吾地,觉得天上好像阴沉沉的,要下雨了,他左顾右盼往窗外望去,却不敢说实话。半个钟头后汽车停在了卢公馆门口,卢至桦阴沉沉地从车上下来,带着一阵寒风回到了公馆。多秋早上就知道卢至桦会回来,正高兴地备好了热茶,见他怒气冲冲寡言少语的,就只好试探性地将茶往他面前递过去,“卢先生,外头冷,您喝口热茶吧。”卢至桦侧头看了一眼,僵硬地将茶接到手里,茶水里面漂浮的茶叶动得心烦,他无声无息地盯着,突然抬手往地上用力砸去。一个还不解气,紧接着是第二个,最后连同茶壶一起,都摔成了一朵瓷花。几个人面面相觑,卢至桦看都不看,板着张脸轻声道,“滚,都滚出去。”“滚出去!!”多秋吓坏了,张春生连拖带拽的,总算把他一并带走,卢至桦站在空荡荡的房间,俯身捡起碎裂的瓷片,蹙眉冷笑道,“大少爷,连你都这么防着我…”被一群人往死里揍的时候他不疼,被子弹射穿肩膀的时候他也不疼,可是亲手摔碎的瓷片在手心扎进皮肉的时候,他是真真切切疼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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