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一声号令,几个二十郎当岁的青年,没有一点儿稳重的,在拥挤人潮中推推挤挤地往前奔去。 104山……划掉。 104包间。 江平野正拿着菜单给缪仓介绍菜品,而旁边的服务生则一脸被抢了工作的职业假笑 一张菜单勾选完,江平野让服务生先出去,搭着缪仓的手指摸他指侧的薄茧。 “其实你的手,一直弹钢琴也很合适。” 缪仓有些累了,单臂横在桌上枕着,侧头半闭着眼。 “嗯……对钢琴,感觉,很平淡,不讨厌,也没那么喜欢。” 想起上次在爷爷家,缪仓摸小侄女钢琴的样子,江平野觉得这话不太实在。 “真不喜欢还一直弹?” 之前在疗养院里,缪仓弹琴的样子明显是经常练习的。 “弹琴,能放空脑子。” 江平野撑着下颌,看缪斯反手摸上自己左手中指,故意往后躲了躲,果然引得他跟了过来。 又想起装在包里的猫耳发箍,忽然觉得,缪仓才更适合戴这个。 思绪逐渐往不可言说的方向飘了过去,他装模做样清了下嗓子,按住缪仓跟过来的手指:“那个猫……” “哇啊啊啊!” “缴枪不杀!快快投降!” “江平野你已经被击毙了!快放开人质!” 缪仓恍恍惚惚抬头,就看着一群眼熟的面孔冲了进来,嚷嚷着一些他不太理解的台词。 江平野拦住冲自己抓过来的手,啧了一声,反手把人按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你们特么几岁了啊,能成熟一点儿吗?缪仓都不这么玩了。” 无辜中刀的缪仓眨眨眼,觉得自己不点头支持一下不合适,但点头好像也怪怪的…… “快点儿点餐!吃饱喝足还要去唱歌呢,你们都不饿吗?” 李溯绕到窗口,占据了缪仓旁边的位置:“先给小缪斯来个酸奶吧,他们家酸奶自己做的,还挺好喝。” 江平野打不到人,只能把勾画过的菜单飞过去:“还用你说,我已经给他点了喝过了,不然还饿着等你们吗?” “切……” 李溯懒得搭理他,抓住菜单瞄了一眼,又往后面传了过去。 包间里圆桌不是很大,本来是个六人桌,之前坐七个人就有些拥挤,现在坐了八个,更是胳膊打架,不用说还有江平野这个左撇子。 又一次把缪仓筷子上的东西碰掉之后,江平野无奈笑了下:“算了,你别往远伸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也省得好不容易出来吃个饭,只夹了面前几盘菜吃。 饭桌上其他人相互对视一眼,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意。 聚餐聚餐,餐不是最重要的,聚才是。 一行人都是惯熟的,又都不是什么正经人,插科打诨,两三句就能夹一个梗。 缪仓没经历过这样的聚会,一边小仓鼠似的吃着“他助餐”,一边眼睛跟着说话人左看右看。 不仅没了刚来时的局促窘迫,反倒多了些听八卦的兴致勃勃。 众人的话题偶尔捎带上他,他便回个腼腆的笑,简单应几句,马上就会有人接下茬,丝毫不会冷淡。 其余时候,就像个看脱口秀的观众一样,自得其乐着。 江平野剥着虾,微微侧头看向身边人,表情不自觉变得柔和。 “开心?” “嗯!开心。” 一枚甜虾落在缪仓盘子里。 “开心就好。” 要一直这么开心。
第57章 “同居”第13天 闪烁着五彩斑斓暗光的KTV包厢里,充斥着各种五音不全的歌声。 可惜歌手本人并没有这个自觉,甚至开始手舞足蹈,每一个动作都跟唱出来的调一样,恰好卡在节拍之外。 然而就在这样纷杂的环境中,缪仓都开始一点一点地发困。 江平野捂住他另一侧的耳朵,把人拉到了自己肩上:“我们先回去,他们还不知道要闹到几点。” 缪仓揉揉眼角,清醒了一些。 “总是偷跑,会不会,不太好,我还能再……听一会儿。” 可惜一个哈欠很不给面子的夹在了这句话中间,更让它没什么可信度。 拿开缪仓揉眼的手,江平野轻笑着蹭出他眼角的睫毛:“听什么?鬼哭狼嚎吗?” “不管他们,以前也是一样,谁撑不住了、第二天有事儿了,就提前走。” 他环顾一圈,拉了一把离得最近的范启昕:“缪仓太困了,我先带他回去。” 范启昕还没在声波的魔法攻击中丧失理智,笑笑地看向缪仓:“回吧回吧,小缪斯还长身体呢。” “滚蛋。” 嗤了一声拍开损友,江平野拉着缪仓起身,也没管其他或站或坐,错着节拍摇摇晃晃的人,径直带着人出去了。 走到前台,他又给包厢里点了两个果盘和一些无酒精饮料,等着服务生结账。 缪仓拽拽他的袖子,指了指卫生间方向。 江平野点头应了,看着缪仓拐弯,才垂眼在自己的钱包里找会员卡。 这家KTV颇高档,卫生间里是半隔音的,只模糊能听到外面节奏最强的鼓音。 拧开冷水,缪仓洗过手,又拍了拍脸颊用力眨眼,以求让自己清醒一些,回家之前不要在车上睡着。 身后卫生间的木门被什么人磕撞了一下,他条件反射看过去,下一刻却瞬时愣住。 也不用再拍冷水了,心跳加速,骤然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在来人看过来前,缪仓忙低下头,放轻了呼吸往旁边蹭过去,想在被注意到之前先出去。 然而事与愿违,缪仓并不是个低头就能不被认出来的人。 “缪仓?”于慕阳一把抓住了缪仓的胳膊,“艹,居然在这儿遇上你了。” “放开……” 小臂被抓得发疼,缪仓用力挣动着,另一手则背后,盲按了紧急拨号键。 心里慌乱的厉害,拿着手机的手微微发颤,按键的手指都用力到发白。 但他仍努力深深吸气,想要平复脑子里开始混乱的思绪和骤然间仿佛升到半空的不安。 “你的精神病治好了?还是发病了跑来这儿?”于慕阳满身酒气,显然是借着醉意在发疯,“还是说,这家KTV,现在开始提供一些灰色服务了?” 缪仓奋力一挣,后退一步却撞在了洗手台上,没躲开冲自己下颌掐过来的手。 他脚下仍惯性般的有些发软,但还是撑住洗手台,狠狠推了一把面前的人往外跑去。 默念着紧急拨号对象的名字,缪仓知道,他身边已经有了永远同战线的人,他不需要再像以前那么害怕,也无需藏进最后总会被打开的柜子。 刚转过一个弯,眼前就落下一个人的阴影,还未来得及刹车,缪仓就被另一个人捞进了怀里。 而追在他身后的人,也在同一时刻被踹了回去。 “于慕阳?” 江平野呼吸急促,半是因为跑得太急,半是因为紧张。 他把缪仓拉到身后,在看清人的当下,又往前两步想再补一脚。 鬼知道他刚刚接到缪仓电话,听到里面明显带着恶意的声音时有多担心。 从早到晚近乎完美的一天,自己只片刻没跟上,临到收尾却这么糟心,还是因为一个他早已经知道的人渣。 然而腿还没迈出去,就被身后的人拽住了衣角。 他当即回头,这下看清了缪仓脸上的红痕,声音不受控制地抬高:“他动你了?!” 声音有些喑哑地发颤,缪仓竭力不让自己落进应激。 “回去吧,我想,回家。” 他不想再跟这家人有任何交集,既然已经决定了往前,过去的一切,他都不会再沾染。 攥着拳堪堪压下心头的烦躁,江平野把人圈在自己胸口,刻意放轻的声音还带着心有余悸的颤意。 “好,我们回去。” 回头盯了眼刚坐起来的人,他没管对方是不是清醒,紧捂着怀里人的耳朵愤然喊到:“于慕阳,回去告诉你爹,等着法院传票吧!” 之前听缪仓说过养母留给他的遗产被于家扣下之后,江平野就联系了律师准备材料,想帮他要回来。 本来打算一切都整理好,再给缪仓一个惊喜,然而此刻他放不开怀里的人,又觉得不放个狠话实在憋屈,一时间脑子里只想到了这句话。 没再管身后的人什么反应,江平野半抱着缪仓往外走去。 一直到将人放在副驾,他才开了顶灯把人放开,仔细检查缪仓脸上的伤,又认真巡视其他裸露在外的皮肤。 已经差不多缓过来的缪仓抬抬手示意:“只有胳膊,和下巴,被攥了一下,没事的。” 江平野也看到了他小臂上的一圈痕迹,在冷白肤色上分外显眼,手掌握上去盖住,只恨刚刚那一脚踢得不够狠。 摸过缪仓湿润的眼尾,他没再提刚刚的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药盒:“先吃半片应急的药,我们现在就回家。” 缪仓没有拒绝,接过药片的手仍在发抖,江平野喂水时甚至呛了一下,显然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平静。 江平野想回KTV里要一些冰块儿,但缪仓眼里还带着比刚才更甚的惶然,指尖紧攥着他的衣角。 强撑出来的坚硬外壳在熟悉的人面前慢慢溶解,露出了里面还未痊愈的嫩疤。 拉过安全带扣上,放平椅背,江平野轻轻放下缪仓,伸手虚虚盖在他的眼睛上:“睡一会儿,马上就到家了。” 市中心的晚高峰,江平野右手搭着缪仓的手腕,尽量保持匀速地稳稳开着车。 药效或是氛围的缘故,缪仓的呼吸声终于逐渐平稳,眼皮下也不再滚动。 在一个红灯前缓缓刹车,江平野数过指尖下的脉搏后,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离开了缪仓的手腕。 手机调成静音,带上耳机,他点开和范启昕的聊天框。 [顾酩回去了吗?] 范启昕回得很快,声音乐不可支:“没啊,李溯喝醉了,正被抱着头蹂躏呢。” [视频]. “艹,笑死我了!” “你走的时候应该多点几瓶酒的,这样李溯说不定会直接把顾酩的头塞进裤裆哈哈哈哈!” 江平野一脸冷漠。 多点个屁,再点几瓶你们都特么自己塞自己裤裆吧。 压下心里因别人而产生的躁意,他让范启昕帮忙解救一下顾酩,顺便给自己回个句号。 屏幕顶端很快蹦出了新的聊天框。 顾酩头像闪了两下,问他怎么了。 [麻烦你行使一下公司老总的权力,查一下于慕阳在哪个包厢,加个黑名单把他扔出去,能顺便让你家KTV保安踹两脚就更好了。] “怎么啦!” 李溯的语音带着酒意发过来,但脑子依旧灵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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