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原竖刚好因为在工地上干活,由于机械的问题出了事儿,被砸断了两只手指,成了残疾人。 当时还有另一批人也遇到了这种状况,而那机械也是包工头家里生产的,质量根本不合格。 被害群众纠集起来,扬言要告包工头,告到他倾家荡产,牢底坐穿。 包工头害怕了,为了息事宁人,几乎是下重金去赔偿封口。 原竖一家也分到了十几万。 那时原廷是原家乃至他们那个村唯一的大学生,还是重点大学的,算是很出息的了。 原竖知道原廷的野心,也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很有能力,在农村埋没了很可惜。 他从小就疼弟弟,于是就背着周婶把那十几万给了原廷,让他带着回城市创业去,算是借的。 后来又恰好遇上人口普查,必须要登记原臣泽的户口。 原廷同原奶奶都知道原竖不孕不育,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于是原奶奶就撺掇着原廷,让他把原臣泽的户口上在原竖家。 好歹这样原竖也算是有了儿子,原臣泽被原竖养大,以后自然会给他养老,虽然后来原臣泽大点了就被原夫人蛊惑,一门心思想跑,原奶奶才厌恶和放弃了他。 当时原廷找原竖商量,说那十几万就当是把这个儿子卖给他。 原竖不知道自己不能生育,还觉得这事儿荒唐,但又考虑到如果他不接受这个提议,那原廷可能不会要他的钱,他心疼弟弟,所以就答应了。 后来原廷带着妻儿回了城市,开始白手起家,到原臣泽十多岁前,原家也确实很艰难。 原夫人来看原臣泽那几次,说的也不是假话。 他们不要回原臣泽,是因为已经把原臣泽卖给了叔叔家。 如果要把他接回来,就必须要还上从原竖那里拿走的十几万,那时他们还暂时还不起。 所以原夫人来看原臣泽都是偷偷的,不让周婶他们知道。 因为怕对方让他们还钱。 后来原夫人在原臣泽十四岁那年最后一次来看他,却发觉这个儿子跟她想象中很不一样了,不符合她的期待。 原寻那时十一岁,却聪慧机灵,什么东西一学就会,念书也念得很好,长得也乖乖巧巧惹人喜爱。 而原臣泽那时因为要供自己念书,打了很多工,没时间学习,成绩很差,性格又闷,还长得黑黢黢的不好看。 原夫人是个自认为很高贵的人,她觉得她的儿子应该是原寻那样的,而不是原臣泽那样的。 而且原臣泽也并不亲近她,让原夫人觉得原臣泽并没有把她当成自己的母亲。 于是那次后,她心里就分出了个高低。 又因为原寻也到了年纪,该细心教养了,最后原夫人在忙着培养原寻的日子里逐渐忘记了原臣泽。 而原廷不肯接原臣泽回来的原因更简单。 他打心底觉得,原臣泽从三岁被卖给原竖换了那十几万后,就已经是他哥哥的儿子了,没必要再接回来。 他们从小没养过原臣泽,这孩子接回来也不跟他亲,何必呢。 听周婶讲完这些陈年旧事后,原臣泽还在冲击中没回神。 难怪父母不爱他,难怪他始终觉得无法融入那个家。 因为他从小就被抛弃了。 因为那个家里的人,都不认为他跟他们是一家人。 原臣泽没想到对父母失望后,还能进一步绝望。 他并不难过,他只是想起自己等父母接他回家的那十几年。 那么期盼地、可怜地等了十几年。 那不是几天,也不是几个月,几年,而是十几年。 那么漫长又沉重的十几年。 是他人生中本该最美的十几年,都用来等待早已经抛弃他的人了。 如果一开始父母就告诉他,他是被抛弃的,他们已经不是一家人了,他可能不会去期盼,不会去等待。 更不会因为一直等不到而那么痛苦。 原臣泽发觉他还是会疼的。 他不是疼被抛弃了,也不是疼父母不爱他。 他是疼自己真可怜,真惨。 原臣泽突然想起晏渔说过的,孩子是可以怨恨父母的。 但他怨恨了,又能怎样,他只会把自己拉入更深的深渊。 哪怕他在父母面前表现出怨恨,他们也只会当他狼心狗肺,说他白眼狼,性格顽劣又品行不端。 周婶突然恶毒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专门跑来告诉你吗?” 她咧着牙笑了,那牙齿因为长期被原竖殴打,还缺了两颗。 周婶:“只有我一个人过得这么辛苦,你却被认回豪门过逍遥日子,跟父母团聚,这不公平。” “你让我不安宁,我也要毁了你的幸福。” 很显然,周婶现在还不知道原臣泽跟父母压根儿就不合。 她还以为原臣泽同原夫人原廷一家人和乐幸福呢,所以才巴巴地跑来,特意要给原臣泽心里扎根针,让他怨恨父母,从而家庭破碎。 原臣泽怎么会看不透这个婶婶的小心思? 他对周婶笑了下,没说话,只是拿出手机迅速拨通了叔叔的电话。 “叔叔,婶婶来我这儿了。” “嗯,我先把她带回原家,您尽快来接。” 周婶整个人僵在原地,反应过来后她恐惧得浑身颤抖。 想起那些被关在猪圈里不见天日,还每天就会被殴打的地狱日子,她尖叫了起来:“我不要回去!” 周婶精神又开始不正常了。 对付一个疯妇人,是很轻松的事儿,原臣泽几乎是单手就把她拿捏了,然后拎着往原家走。 刚好这时父母发了消息给他,让他回家一趟,说有事情商量。 原臣泽带着周婶回了原家。 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回这个家了,之前因为走得匆忙,连行李都没拿走。 今天他也是顺便来取走一点东西的。 原夫人同原廷早就等在了客厅,见他回来,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招呼他:“小泽啊,快来坐,爸妈要跟你商量点事儿。” 原臣泽把周婶扔给了管家,并不坐,只站在客厅中央看着他们:“有事就说,我赶时间。” 原廷一脸严肃,简单同他讲了下入赘的事,以及各方面原因。 当然,他故意绕开了原寻,没提为什么要去入赘的人不是原寻。 原臣泽也没问,有什么好问的呢。 自从不把原夫人和原廷当做自己的父母,也不把自己当做他们的儿子后,一切都变得好轻松。 原臣泽笑了下:“你们随意。” 原夫人和原廷以为他答应了,两人都松了口气。 但原夫人还有点心情复杂,她并不想走到这一步,只是丈夫的公司真的很危急。 她嫁给了原廷,陪着原廷好不容易从贫贱夫妻走向了富贵,除非是大灾大难,否则让她抛弃原廷,抛弃原家她也是做不到的。 因为这是不光是舍弃财富,也是要她全盘否认自己的过去,承认自己当初的选择是错误的。 所以原夫人想的是,先问问原臣泽。 万一孩子同意呢?那样最好,所有人都皆大欢喜。 如果孩子不同意,她也不愿意再去逼迫原臣泽。 原夫人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对原臣泽到底什么感情。 以前是觉得原臣泽处处比不上原寻,她心里确实瞧不上这个儿子,觉得他样样差劲。 后来原臣泽不回家了,原夫人开始频繁地想起,那日在秦家她诋毁原臣泽时,孩子脸上对她那种透彻的失望。 让她那天后,每次看到原寻,就会想起原臣泽失望的表情。 原夫人是个高傲的人,她知道自己伤了孩子的心,但也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 上次在秦家,又听了原臣泽说了小时候的那些事,原夫人更加不安和揪心得很。 就觉得,算了,孩子愿意怎样就怎样,以后原家养着他,就当是补偿了。 听原臣泽答应入赘,原夫人犹豫了下,说:“小泽,以后你入了赘,有什么委屈也可以回家说,爸妈会帮你撑腰。” 这还是她第一次对儿子说这么直白和关心的话,语气都有些别扭。 原臣泽怪异地看了她一眼:“我是让你们随意,不是让你们,随意安排我。我不可能,入赘。” 原夫人怔住了。 原廷则是眉毛一拧,他本来说跟原臣泽商量就是借口。 什么商不商量的,父母就应该做孩子的主,更何况婚嫁这种事。 豪门里哪个人能婚嫁自由? 原桦的婚事还不是他安排的?将来原寻的婚事也是要听家里的。 吃穿用度家里都提供最好的,花着家里的钱,就该为这个家考虑,为那么大份家业考虑! 享受了福利就要付出代价。 原廷极有压迫感地看着原臣泽:“由不得你不愿意。” “你是我儿子,是原家的人,就应该为这个家出份力。” 原臣泽淡淡一笑:“哦。那今天开始,我们就,断绝关系吧。” 原夫人同原廷今天第二次听到断绝关系这个词了,却比第一次听到时还要震惊。 原廷额角青筋直跳,他压制着情绪:“你要为你说过的话付出代价。” 原夫人也有点慌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快要失去这个儿子了。 原夫人:“小泽别说气话,快收回,然后给你爸爸道歉。” 原臣泽没什么表情:“我认真的。” 原廷终于爆发了,抄起桌上的杂志朝他砸了过去。 被儿子主动断绝关系的屈辱感,让这个平时稳重的中年男人也忍不住失态了。 但很快原廷就平复了下来:“你想断绝关系?行,把你花了家里的钱全部还回来。” 原臣泽顿了下:“可以。六十万是吧。” 原廷冷哼一声:“是两百万。你不会以为你只花了那么点吧。” “为了认回你,你婶婶可是狮子大开口,说把你养大不容易,辛苦费还有生活费各种费用,她足足要了一百四十万。” 原臣泽安静了会儿,突然笑了:“行。我会分期,付款还你。” 原廷气得脸都发红了。 他并不是真的想要原臣泽还钱,只是想用钱来绑架他,让他知道自己花了家里多少,好自觉一点听父母的话。 没想到原臣泽竟然这么果断,真的答应了。 随后原臣泽直接转身进了他之前住过的那间房,拿了点东西后当着原夫人同原廷的面走出客厅,离开了原家。 走前看见原夫人似乎想对他说什么,但他并不想听,所以即便听见原夫人叫他,他也没有回头。 原臣泽打算去看外公,刚到医院就收到了一个匿名短信。 那人说自己是他的入赘对象。 原臣泽本来想直接拉黑的,但那人又发来了一段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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