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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后劲

时间:2023-10-18 01:00:06  状态:完结  作者:何暮楚

  应筵何尝平稳过心绪,拿镜头记录这纷扬的雪怕拍得不明晰岑谙不相信,也怕这么冷这么晚遭来岑谙一句“不想见”。

  但幸好岑谙出现了,从远处走近,一步一步全非背影,应筵巴不得主动缩减距离,却又更想让对方亲身向他证明眼前皆是真实。

  站风雪中太久,嗓音也变得沉冷,这些控制不了,可眼里的炙热更不会骗人。

  “我从那么远的地方赶回来,生怕错过这场雪,气象软件说不会下很久。”应筵伸出手,“岑谙,再走近一点好吗?”

  应筵发间都是碎雪,双肩也是,岑谙钉在原地想,如果应筵是最立体具象的气象软件,那他也算见证过所有天气好景。

  日光在看他的眼里,大雨在忏悔的泪中,雷声是紧拥时的心跳,浓雾是牵手时的热感。

  初雪……初雪是殷切于兑现的接吻。

  岑谙出门太急,穿得少,冷风牵扯得心也颤颤:“我怕冷。”

  应筵再忍不住,扣住岑谙的手腕,将人用力往怀里一拽,继而勾住了腰,埋头在岑谙的肩上蹭了一下:“怕了你了……”

  伞底罩住两人,岑谙承受着箍在腰上的力道:“怕我还赶着见我。”

  “你就很冷静么。”应筵一手上移按住岑谙的后心,低声道,“脚步放得再慢,心率还是会出卖人的,岑谙,你从来就没有变过。”

  胸膛相贴,算不清谁更剧烈,岑谙说:“你要不做别的就放我回去吧,冷死了。”

  应筵稍稍放开他,双手却还是搂在他腰上,低头与他抵着额头,甘愿在这人面前脆弱外露:“我这不是怕么。”

  “怕什么?”

  “怕你再推开我。”

  城区老街到这个点就变得车辆稀疏,周遭无吵扰鸣笛和车声呼啸,也无乱扫的车灯,彷如只听得见雪落的轻响。

  岑谙的声音很轻,怕多说一字,就会吓得初雪骤停:“我动都没动。”

  上次在办公室拥抱也是这一句,应筵就觉得,好像他向岑谙讨要什么,只要不太过分,岑谙都不会再拒绝他了。

  更确切地说——岑谙开始纵容他了。

  雨伞遮挡着灯光,双方瞳孔都只余留下对方,冷暖光暗,挤不下别的一丝一毫。

  鼻尖轻蹭,应筵问:“可以吗?”

  岑谙要拿不稳伞了:“你再问我就回——”

  剩下的字儿被迫咽了回去。

  应筵冰凉的唇触上了岑谙的,气息一并零乱,岑谙胸膛内那颗失重的心脏猛烈收缩了下,握不住的伞将要倾落,被应筵抬手扶住,再顺着伞柄滑下来裹住他的手,与他共撑伞,听他情悸动。

  不懂爱时,应筵错把一切亲密举动当作情热的附属品,可有可无的东西便拿去无度挥霍。

  七载离别光阴剥夺他在感情中享有的全部,他渐渐学得平等,学得尊重,认错、追求、争取,全都不可笑,可笑的是自诩高贵。

  学习的过程太漫长,得来的便倍感贵重,应筵怎么都不知足,勾着岑谙的后腰把人按在车上,随即护住岑谙的后脑,唇瓣碾磨不够,他轻咬岑谙下唇,惹得人张嘴就要呼痛,而低吟未出口,他灵巧地寻得一截愚笨舌尖。

  岑谙估错了,按照应筵这些日子来的慎重态度,他以为对方会浅尝辄止,何况再冷清这里也是大街。

  然而他漏算了应筵忍耐多年,好不容易得手哪会轻易松口,起初应筵双唇冰凉,他如啜霜雪,刚碰上便瑟缩,可应筵追上来,逼得他渡以体温,辗转至高热又毫不怜惜地让他疼。

  换作以前岑谙会乖乖接受,但他现在都二十八了,已为人父,该秉节持重,反而在大街上做尽荒唐事,他快被折腾疯了,偏偏身前这个是生性骄狂的,看他不反抗,就近一步探进舌尖招惹他的。

  岑谙当初给承诺时没想过应筵会这么无度索取,唇舌相依弄出黏腻又暧昧的水声,他无处可躲,抬眼是伞底和应筵的眉眼,闭眼更是失控构想的亲热画面,别无他法,便只能接受兼享受。

  吻得投入了,岑谙站不稳向后仰,被应筵托住身子,离开半寸,垂眸问他:“怎么了?”

  岑谙哪还有一点骄矜模样,小声说:“我冷。”

  他以为应筵该放他走了,谁知箍在他腰身上的力道突然松开,紧接着咔哒轻响,应筵拉开车后排的门把他塞进去,车没熄火,里面暖融融的,岑谙刚挨上一只靠枕,应筵就收了伞矮身钻进来并关实了车门。

  “过来抱着。”应筵把他拽到腿上,让他曲起腿跨坐着,“怎么就穿这么点?”

  这个姿势可太熟悉了,但现在的应筵懂得如何给自己的心上月裹一层暖,他一手一个把岑谙的鞋子脱掉扔在座底,然后将岑谙冰冻的双脚捂在自己的手中。

  岑谙却不习惯关系的这一步进展,不肯看应筵了,净看后挡风玻璃外的纷飞鹅毛,原来雪还没停:“不是你催着我出来的吗,我那会儿还在洗澡。”

  “我捋一下,你在洗澡,还得空看手机。”应筵分析道,“不用十分钟就跑了出来,很心急?”

  “我没跑,我用走的。”

  “是,走的,慢慢走能走出来心律不齐。”应筵说,“身上的泡沫冲干净了吗?别是直接把衣服一套就出来了吧,浑身桃子味儿,沐浴露的味道?”

  岑谙没好意思说那是外套上岑颂的信息素,有时信息素的残留并不带有特定的行为物质,会让人将其和普通味道搅浑。

  看他梗着脖子不说话,应筵仰起脸去亲他下巴,岑谙还没从刚才的接吻中缓过劲来,偏过头要躲,反让对方有机可乘地啄了喉结,他怕痒地缩脖子,结果应筵不稀罕吻他送上来的嘴了,低下头在他露出的锁骨落下一枚吻。

  岑谙怨自己外套不拉链,也怨自己出门太急睡衣纽扣剩着两个没扣齐,更怨自己对应筵防备心降低以为对方不会搞什么小动作。

  应筵埋首于他胸前衔住他时,岑谙一瞬头皮发麻,下意识要推应筵的身子,可带来的是愈加难受的扯痛。

  岑谙才明白接吻已经算不上什么,他无措地攀着应筵肩膀,想并紧双腿,姿势却不允许,神经一下紧绷一下放松,他终于崩溃地叫出声儿:“应筵,应筵……”

  “你可算舍得喊我名字。”应筵用齿冠磨他,比接吻还狠心,“岑谙,你还忘了回我一句是否想我。”

  岑谙此刻的思维也跟随这大雪翩飞,想吗,可他由朝到晚工作一丝不苟,没留自己分心的余地,不想吗,不想的话他在一开始就会喊停,而不是放任自己也情动沦陷。

  他不知道了,只一次一次叫着应筵的名字,不是爱慕的应老师,不是疏离的应先生,是仅仅带着岑谙眼下情绪的应筵,是重新心动,无法拔除的应筵。

  应筵,应筵。

  忽地,岑谙抓在应筵肩上的手收紧,他整个人绷住了似的,随后大喘着气瘫软在应筵怀中,间或逸出一声轻哼。

  应筵感到有些意外,想要确认,岑谙却拨开了他的手,似埋怨似羞赧:“别弄。”

  应筵不弄了,转而帮岑谙系好了纽扣,又拢好了外套。

  他不必再问岑谙是否想他,因为靠近亲吻过汹涌心潮,他已经听到了答案。

  把岑谙扣进怀中,应筵问:“要纸巾吗?”

  岑谙掐了他的腰一把,像是报复:“不要。”

  应筵肌群硬实,没感到痛:“那要不要礼物?”

  岑谙疲惫至极,现在没那个心思:“光线不足,肉眼看也有色差。”

  “什么都不要,”应筵用手背抵着岑谙的下颌让他抬头,“那……要不要试着和我在一起?”

  眼波无声,雪落无声,陈伤消融亦无声,全都在等他的回答。


第66章

  被托着下颌,岑谙没办法扭过脸,只能阖眼躲开应筵的直视,好像这样就能逃避这项难题。

  应筵问的不是能不能复合,不是可不可以重新开始,而是要不要试着在一起,像所有正常的恋爱程序那样,先认识,再追求,最后按捺期待讨要一个答案。

  在一起,在一起是怎样的呢,他们会做彼此感情中最在乎的那个,一旦失约就是背叛。

  见面不用再找理由,说话不用再端着架子,相拥接吻会成为常事,他有资格提要求而无须惶恐,应筵有名分占据他而不必忡忡……

  他和应筵,一个beta和一个alpha。

  应筵说:“岑谙,你看着我。”

  没有伞面挡光,岑谙不敢看,怕应筵的视线灼热得能把他燃烧,于是握上应筵的手腕要挣开力道。

  气息骤近,应筵逼他回答:“你不睁眼我就亲你了,要或不要,你今晚总得给我个答案。”

  一场时隔多年的亲吻已经够让他招架不住,胸口被咬得还在发麻,裤/裆可是还湿着,岑谙真怕应筵再在这街上、在这车里头折腾出什么花样儿,最后受罪的还是他。

  他睁开眼,眼尾洇湿得像是才从浴室出来,谁不知这是爽惑时的生理泪雾:“我突然又想看看礼物了。”

  “你刚才说不想看。”应筵颠了下腿,“何况明天才是你的生日,不如凌晨给更合适。”

  岑谙怪罪他:“那你怎么不干脆明天才回来。”

  “明天赶不上初雪,我担心承诺失效。”应筵叹了一声,他看得出岑谙眼中的挣扎,不强迫人了,手从岑谙的下颌松落,弯身搂紧人重又埋在岑谙肩上,毛茸茸的一团抱着很舒服,“算了,你要回答不出来的话我再等等吧,这样也好,起码你没明确拒绝,说明我还有机会。”

  岑谙挨在应筵身上,他现在整个身躯都是暖烘烘的,包括被应筵捂过的双脚,以前谈那所谓的狗屁恋爱,他从来不知道亲密无间的时候是连做这种事都可以无所顾忌的。

  偏移视线就能触上应筵的后颈,岑谙抬起手臂,捻着抑制贴的一角,慢慢地把它撕下来。

  腺体是alpha身上一块很重要的组织,通常不会任由人触碰,但应筵只是僵了一下,随即松弛下来,抱着他一动不动。

  借着暗光,岑谙看到上面原有的针孔都消失了,只剩下一道两公分左右的愈合创口,应该是之前清除药物手术时留下的。

  他用手指戳了戳,问:“还疼吗?”

  “不疼了。”应筵说。

  岑谙一手捏着抑制贴,一手摊开了掌心捂上应筵的后颈:“不是说易感期时omega的信息素是alpha的本能需求吗,以后怎么办?”

  每提及旧日破烂光景中的一个要素,应筵便错觉岑谙要退离他多一步,他更紧地抱住怀中人,说:“那是我满口胡言,现在我不需要了,难受的话你让我抱一下就好,岑谙,你就让我抱一下。”

  岑谙问:“这样就能缓解?”

  “可以。”应筵低着嗓音,“总好过这些年无休止地想你,在你待过的家里游荡肖想,把重复的长梦做烂也要一遍遍问你什么时候能回头……岑谙,我真的改好了,不会再让你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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