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最好了。”岑愉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有人跟他抢爸爸就不高兴,“爸爸,那个小alpha会提前给你摆好拖鞋吗?会像我和小叔一样给你留着好吃的吗?和你睡觉的时候会抱着你不滚下床吗?” 岑谙想到岑愉幼儿园有一次熟睡后不小心连枕头带人滚到床下就不由得失笑,他给岑愉掖了掖被角,说:“不是小alpha,是大alpha。” “哦,那大alpha。”岑愉说,“有小叔大吗?有严叔叔大吗?” “比严叔叔大一点。”岑谙抓起岑愉搭在枕边的手,“宝贝儿,你想不想吃椰蓉球?” 岑愉马上被吃的带偏了:“想。” “你知道什么是椰蓉球吗,就想。” “听着像是吃了以后踢球会很厉害的,我上体育课踢球都踢不进去门里。” “别着急,多练练就好了。”岑谙让岑愉摸自己一直戴着的小熊手绳,“明天下班回来给你带好吃的椰蓉球,你得空再给爸爸编一个手绳好不好?” 岑愉从九点多就撑着精神等岑谙回家,此时困得睁不开眼了,很乖地答应:“好。” 一夜之间,狂风卷沙袭过城市上空,天翻白时祜灵市降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雨,寒气阴冷刺骨,直叫人抱臂哆嗦。 炤耀大厦一楼大堂的大理石地板被交错的鞋印踩得肮脏,电梯间聚着刚踩点打卡过的员工,岑谙也在其中,今天他送岑愉上学,路上堵了一阵,过来便晚了。 手机里躺了条短信,应筵六点的时候发来的,说今天降温了,让他们出门记得穿厚点。 岑谙被挤在电梯最里面的角落,当着炤耀一众同事的面儿,攥着手机跟这位合作方拉闲散闷,跟公事半点不沾边:们? 应筵:你们两个。 岑谙装傻充愣:我和严哥? 应筵:我关心他干什么,他在我身上赚的钱还不够买一件当季限定新款么。 岑谙:你不说清楚,很容易引起误会。 应筵:因为每次提起,似乎都会让你不开心,那我就尽量避免。 几条短信消磨掉电梯里的闲余时间,等楼层一到,岑谙把手机塞进口袋,见好就收。 他道不清现在对应筵是什么感觉,沉积的怨尤不说星飞云散,在心底深处始终留着浅疤作自省用的案卷。 可他也深知怅恨抵不过掀涌的牵念,前者是果,后者是根,果可以离枝腐烂,根却在相识之初就与周身经脉纠缠,若除尽也必然让他剧痛。 不管不顾任由生长反而成了身体里一个普通的习惯,他一边记住教训一边继续在乎,谨记得到要比付出多,这样反而很快乐,也很享受。 人生里最是闷海愁山的那两年,他把应筵放在所有事物的最前端,一刻不停地围着应筵做公转运动,而现在脱离开那条轨道,他发现原来身边有那么多比事物能与应筵比肩,甚至比应筵更重要。 而他第一个发现的,就是脱胎换骨后的自己。 岑谙搁置着应筵的那条短信让它成为这场对话的结束语,把手机调成静音,打开电脑投入到工作中。 雨势不大,但绒绒密密洒个没完,到下午五点多的时候还没停雨,将大厦前的台阶浇得一片湿滑。 冬季的阴雨天阳光匮乏,天黑得特别早,岑谙去了趟财务部出来,从落地窗往外看,误以为自己错过了整个黄昏。 裤兜里的手机振动引得大腿发麻,岑谙将文件夹到腋下,解锁后收到应筵发来的一张镜头冲着炤耀门卫亭的照片,图里还露着黑色的车前盖。 岑谙先不回办公室了,抄着文件按了一楼的按钮,走出大门前抽了把公用的黑色雨伞。 推开玻璃门,岑谙顿时被喂了一嘴的寒风,他撑开伞下台阶,几步走至车前,皮鞋被雨丝打湿了,十指也僵冷得失了温。 应筵原本计算着时间,没料到岑谙这次下来这么快,他降下窗把岑谙的手扯进来捂在自己掌心里,蹙眉打量岑谙的衬衫马甲:“怎么就穿这么点,我不是一早就发的短信吗?” 岑谙左手被抓着,右手举着伞,弯下身,伞面便将他和应筵一同笼罩,外人再窥见不了两人之间的半点暧昧:“我刚从二楼财务部出来,懒得回顶楼拿衣服了。” 应筵松开他的手,飞快地把围巾从自己脖子上解下来,往岑谙脖子上利索一套,轻拽围巾垂下来的两端,逼得岑谙稍稍压下脖颈。 岑谙说:“依样画葫芦吗你这是,没点创新。” “我可没用力。”应筵拧身从副驾上拎来保温袋,“你拿上去尝尝吧,应该是好吃的。” 岑谙掂了掂袋子:“什么叫‘应该’,你没尝过?” “尝过了,怎么能让你当白老鼠。”应筵说,“因为椰蓉球要放牛奶或淡奶油才好吃,你不喜欢牛奶,所以不确定对不对你口味。” 岑谙未置可否,他提着袋子,问:“不会是今天早上六点就起床准备了吧。” “没那么夸张。” “不用上班起那么早干嘛?就为了给我发个短信?” 暗澹天边,一面伞下,岑谙眼底笑意不明晰,但也正因为这种被雨声搅扰的缥缈感,应筵突然疯狂地想念着那个向他求一个将来的岑谙,他可以马上承诺,岑谙想要的他都可以给。 可是现在需要这一切的人是他,岑谙好像要不要都无所谓。 应筵揉捻着围巾软和的布料,说:“风吹打玻璃的声音太大了,我想看看是不是下雪了。” 岑谙想要直起身:“这么盼着下雪呢。” 围巾随岑谙直身的动作从应筵手中抽离,他唯恐岑谙要走,连忙扣住岑谙撑伞的那只手把人留住:“岑谙,你答应过我的。” 岑谙因伞的前倾而不得不重新弯下腰躲雨,四目相对的距离太近,他看见应筵双眸中满溢的情绪比之耳畔雨声更迫切。 “岑谙,”应筵说,“我才知道,原来等待会这样煎熬。” 眼睫扇了下,岑谙微微垂眸:“怎么了,你想预支吗?” 时间和气温都在无声催促,应筵握着满掌凉意,知道必须要放岑谙走人了,否则岑谙会着凉的。 “可以吗?”应筵问。 岑谙不语,从未发现应筵的气息能如此炙热,胜过以往每次欲/望潮涨时的喷涌,和描画他裸/体的眼神。 伞面压低,于是这一隅将寒气隔绝,只剩与雨同频的心跳和暴露意乱的呼吸。 倏地,岑谙睁眼站直拉开了距离,笑看应筵满脸的愕然:“我就说你要犯规吧,还不承认。” 再不离开就得要被踩点下班的同事看见了,岑谙往上提了提手里的便当:“我上去了。” “岑谙!”应筵喊他,终于明说早来的缘故,“接下来这几天我没法给你带饭了,我得去南澳洲一趟。” 前两天不是才说过要在祜灵市待久一点么,怎么转眼就变卦,岑谙轻刮伞柄,问:“什么时候的飞机?” “今晚八点,”应筵瞧了眼仪表台上的时间,“得走了,不然赶不及,落地后跟你联系。” 刚才还急着要走,这会儿岑谙又立在车外侧挡着道,不惧再吹一会冷风:“是因为那批酒吗?” 应筵道:“对,亲自去监管一下,毕竟之前答应过你的,不会有任何闪失。” 岑谙转了下伞:“什么时候回国?” “去个十天八天吧,具体还没定。”应筵催他,“回楼里去,感冒了我没法及时给你送药。” 岑谙笑了笑,没说舍不舍得,也不像应筵送他离开时压着满心情绪最后只道一句“我等你回来”。 将要飞往异国的人是应筵,此刻却是他听雨吹风看着岑谙撑伞走远,玻璃门开合,应筵拂去手背上从岑谙的伞沿儿甩下来的雨水,升起车窗就要离开。 车子刚发动,仪表台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应筵摸过来查看,早上发出去的短信终于有了回音。 “把你放出黑名单了,加我一下。”
第64章 刚进电梯,岑谙就收到了好友申请,他握着亮屏的手机,等回到办公室才慢悠悠点了通过。 除了一句系统提醒的双方已成为好友,聊天界面什么也没有,那些他一厢情愿的眷注、低声下气的请求,通通失去了原有的痕迹,仿佛从未发生过什么。 不消两分钟,应筵发来了一条消息:椰蓉球好吃吗? 岑谙搁下袋子,挨着桌沿敲字儿,答非所问道:专心开车。 洗过手绕办公桌后坐下,岑谙解开袋子,捻起一颗尝了口,没上次应筵在外面买的甜,但正合他口味。 应筵做了挺多的,岑谙还没饿,吃了两颗就有了饱腹感,他盖上西点盒搁回袋子里去,拿过边上的文件继续忙活。 今晚他没打算加班,到点便关电脑,将手边未看完的资料往包里一塞,连同搁在桌角的袋子拿在手里,离开办公室在走廊碰上从餐厅打包饭回来的严若炤,莫名还揣了份心虚。 严若炤问:“走了?” “啊,”岑谙扯理由,“昨晚忙得太晚,回去惹小愉生闷气了,今天早点回去哄他。” 严若炤扫了眼他手上的东西,说:“路上湿滑,慢点开。” 等戳亮电梯按钮,岑谙才回过神来,他又不是早退,也不知道词钝意虚个什么劲。 雨已经停了,但路上免不得一场拥堵,岑谙回到家时天色泼了墨般,幸而屋里灯火融融,岑愉和岑颂正围在茶几旁争论手抄报要用哪个颜色的卡纸漂亮。 见他回来,岑愉不跟小叔吵了,奔过来就要帮岑谙拎手上的袋子,岑颂在一旁吹鼻子瞪眼,低声骂着“臭玩意儿尽拍马屁”,然后跟着过来夺走了岑谙的公事包帮忙放到沙发上。 岑谙两手空闲,换了鞋进屋倒水喝,转头瞧向岑颂:“你怎么总在家里窝着,住宿费不白交了吗?” 岑颂趁岑愉不注意,唰一下从卡纸册里撕下桃粉色的一张,挥笔在最上端张牙舞爪地写下小侄子的作业标题:“我在家不好么,还能帮你照看着小愉。” “你胡说!今晚我自己坐车放学的,回来你还要我帮你端茶洗水果!”岑愉抱着西点盒噔噔跑过去,看到浪费了的一张卡纸,登时炸了,“我要蓝色,要蓝色!粉色是留给我同桌做手工用的!” “手工用哪种颜色不行啊,小叔是桃子味儿,你得把粉色留给你小叔知道么。” “那是我的作业!你写你的论文别嚯嚯我的手抄报!” 无人吵嚷的独立办公室跟雀喧鸠聚的家里简直两个级别,岑谙的耳膜饱受折磨,忙钻进厨房里准备晚饭,躲开了满客厅的滚滚硝烟。 刚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摆到料理台上,屏幕亮了,应筵发来一张握着咖啡杯的照片,指间夹着机票,配文:先分手十二个小时,落地第一时间联系你。 岑谙回:谁要跟你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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