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苍白的手指绞在一起,眼神微眯,气场强大摄人,一张因或许是病态有些泛白的脸为他增添了几分禁欲的高冷气息。 “你是谁?”良久,他开口了,与他的外貌不符,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晋邺退了两步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我是你隔壁新搬来的邻居。” “你怎么在这儿?”男生又问。 “我刚下班回来,发现你倒在地上,出于好心,我救了你。” 温遗眉眼微挑,回忆自己晕倒之前的事。 晋邺安静的等着他,想要等他从嘴里说出一句感谢,然后自己再提起他半夜扰民的事,一切都顺其自然的发展。 少顷,男生开口了,“下次不要多管闲事。” 晋邺怔愣一瞬,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这人?我不多管闲事也许你就醒不过来了。” 温遗半靠在沙发靠背上,斜睨着眼看他,“那也与你无关。” “狼心狗肺。”晋邺起身,咬咬牙吐出这四个字,摔门而出。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识好歹吗?晋邺倒在自己家沙发上,一脸的无语。 不想为那种人心烦,晋邺收拾好睡衣进浴室洗了个澡。 将手里的工作全部提交完毕后,他倒在床上继续看着他的《爱与艺术》。手机在床头震动,他打开查看。 【简琛:银河来不来?】 晋邺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半。 【晋邺:不了,缺觉。】 简琛回了一个OK的表情。 十点半了,晋邺想到了什么,踩着拖鞋走向主卧室。竖着耳朵听了听,今天居然破天荒的没有音乐声? 他沉着眸思考了一会儿,难不成那男生又晕过去了?看他家那个样子,似乎没有其他人居住的痕迹,要是真晕了,那该不会没人知道就死了吧。 晋邺揉了揉眉心,他的善良与教养驱使他趿着鞋再次去敲响邻居的门。 本以为会跟前几次一样吃个闭门羹,但没想到只片刻,门就打开了。 屋内的人看见是他,眉眼瞬间冷了几分,“有事?” 晋邺听他的语气,身侧的拳头捏了捏,还是好脾气道,“我以为你又晕了。” 温遗冷然道,“多管闲事。” “你——” “砰——” 晋邺话还没说完,屋里就响起一阵巨大的声响,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被惊得一愣。 “你在家里研究炸弹?”晋邺视线越过他,想看看他身后是什么场景。 温遗也没反应过来,听见声响后顿了两秒才回头进屋。 厨房里,满地都是红色的油渍,被炸的满屋开花的蔬菜,粘在墙上的藕片,落在水池里的粉条......还有在地上咕噜噜扑腾的加热包。 温遗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只一瞬,便伸手过去。 “别碰!”晋邺拉住他的手腕,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还冒着热气,想被烫伤吗?” 他将人拉出厨房,不经意的扫视了一圈,发现冰箱旁的地上放着两个纸箱,一箱自热火锅一箱自热米饭。 “你平时就吃这些?”晋邺惊讶道。 温遗没回话,目光还在地上的一片狼藉上停留。 须臾,一阵由肚子发出的响动传来,晋邺眉角微微上扬,看着身旁的人。 “你别告诉我你先前是饿晕过去的?” 温遗不答。 他还想再问什么,门又被敲响了。 “你好,温先生。”门外站着一位约莫五十岁的妇女,满脸挂着疲惫,看着屋里的两人。 她径直进来,朝晋邺点点头,又对着另一个人开口,“温先生,到点了,我过来打扫卫生。” 温遗微微侧额,目光终于从那堆东西上移开。 “哎哟,这厨房怎么这样了?”妇人看起来没什么精力,做起事来倒是麻利。嘴上还惊讶着眼前这场景,絮絮叨叨中不到十分钟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晋邺和温遗坐在沙发上,温遗仰着头半躺在靠背上,瘦弱的脖颈上青色的血管异常明显。晋邺看着面前的男生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难免有些同情之心泛起。 半小时后,妇人拎着一堆垃圾走到了门口,然后又折返回来,她站在两人面前,有些局促。 半晌,她开了口,“温先生,我恐怕还是不能胜任这份工作。早的时候还好,但晚的时候太晚了,平时这个点我都哄着孙子睡觉了,你看我这样跑出来,指不定他醒了哭成什么样,我也不放心。” 温遗眼皮跳了跳,没有睁开,“嗯,今天的钱按工时转给你。” “不用不用,”妇人摆摆手,“我这才来一天,就当是帮个忙了不用算钱。” “走吧。”温遗道。 妇人走后,他还是拿出手机转了一笔钱过去。 收回视线,发现那个陌生男人还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正要下逐客令,肚子咕噜噜的声音优先打破了沉寂。 晋邺没看他,独自起身朝冰箱走去,一打开,发现里面除了咖啡和提神功能饮料就没有别的了,哪怕半个鸡蛋都翻不出来。 “你这也太寒酸了吧。”他不禁脱口而出。 温遗皱着眉,饥肠辘辘导致他已经完全没有了耐心,“出去。” 晋邺走到门口,看见他挂在入户墙上的钥匙,随后取了下来离开。 他回到自己家里,煎了两个蛋烧了一锅水,简单的煮了个葱鸡蛋油面。 别说,本来是要睡觉的人现在闻到这香味居然也有点饿了,他顺手给自己也煮了一碗。 温遗看着自己家的门兀自开了,他沉眸望过去,以为是强盗,可映入眼帘的,是冒着热气的人。 晋邺端着两碗面闯进了邻居家,当然,也不算闯,他是用钥匙开的。 “来吃面。”他将手里的面碗放在餐桌上,招呼沙发上看着他发愣的人。 温遗看见他放了面,又去了玄关处,将手里的钥匙挂在了自己家入户墙上。动作行云流水,仿若他才是这一家之主。 “来啊,一会儿坨了。”晋邺又催促到。 温遗站起身,迈开步子过去,本想拒绝并警告这个男人两句,但是吸入鼻腔里的香味让他一时间竟忘了开口。他木讷的坐下,看着坐在桌对面的男人挑起面条吃了一大口,自己咽了咽口水也默默的拿起了筷子。 他看见晋邺咬开煎得焦黄的鸡蛋,里面瞬间流出金色的蛋液,他犹豫了一息,开口道,“是一起煮的吗?” 晋邺被他问的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那不然呢?就一把面的事儿难不成我还要单独给你开个小灶?” 温遗登时放下心,执起筷子大口吃起来。 “怎么样?比你那些自热的速食味道好吧?”晋邺很满意他狼吞虎咽的模样,不禁自夸。 对面专注吃面的人没有说话,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我要回去睡觉了,你吃完了把碗洗了明天我过来拿。”晋邺见他不搭话也不计较,起身自顾自的离去了。
第4章 Chapter 4 “哥,你真好。” 晋邺这一晚睡得很香,可能是因为耳边没有了吵闹的音乐声,也没有了敲击键盘的咔咔声,他一觉醒来已经九点。 本来还想去跑个步,可是爸妈的电话跟催命一样,他只能简单洗了个澡就出门。 一个小时后,他手里提着一大堆的补品,按响了自家的门铃。 开门的是一位五十岁出头的妇女,她烫着当下流行的卷发,戴着华贵的饰品,几乎没什么皱纹的脸上擦着淡淡的脂粉,俨然一副阔太太模样。 “妈。”晋邺喊道。 妇女本来还没有波澜的脸上瞬间洋溢激动,也没管他手里提着东西,直直的扑进他怀里,“你个没良心的,让你过来看看我们,你一推再推!你是不是不把我们两老放心上了!” 晋邺半拥着她进去,把手上的东西搁置在玄关处的鞋柜上,然后重新将她抱进怀里,“怎么会呢?临近学期末事情多,这不昨天刚放假我今天就来了吗?” “哼,我不叫你你会来?真好意思说。”客厅沙发上一道庄严的声音传来,打破了两人亲热的气氛。 “爸。”晋邺换上鞋走过去。 “你还知道你有个爸?”沙发上的男人留着干净的板寸,鼻梁高挺,薄唇微抿,眼角的皱纹都压不住他逼人的气势,他手指间还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目光沉冷,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我当然有个爸,还有个漂亮的妈。”晋邺在他身旁落座,从包里摸出火机想为他点燃烟。 晋聿为可不吃这一套,他一把推开面前围着火焰的手臂,冷声道,“你和白澜怎么回事!” “是啊小邺,你跟澜澜真的离婚了吗?”张青兰听见这个话头,也坐到两人身边。 晋邺看着手里已经灭了火的打火机,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嗯。” “混账!”晋聿为大掌拍在实木的桌面上,砰的一声巨响,上面的茶具也被他拍得一颤,“你们为什么离婚?感情不和?还是有谁出轨?如果都不是,那你们为什么要离婚?” 晋邺看着父亲那双粗粝的大手青筋暴起,缓缓出声,“为什么离婚你们真的没数吗?” 张青兰一时慌神,下意识就将父子两人分开,然后自己坐在中间,“小邺,可你们都已经在一起三年了。” “三年?”晋邺抬眼看着面前眼底泛红的母亲,“三年只是个数字而已,我们一直都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你们——你们简直荒唐!”晋聿为拿起桌面上的一个茶杯,本来想朝儿子砸去,但手腕一转,还是扔到了地上。 “是我们荒唐吗?要不是你们非要我早日成家,还动不动以死相逼,我们又怎么会浪费彼此三年的时间来荒唐?”晋邺无力的靠在沙发靠背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 “那你那时候说了那样的话,你让我们怎么办?我和你爸,就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让我们怎么办啊!”张青兰的语调逐渐上扬,哭腔明显。 “妈,事到如今,你们还是觉得我能够和女人结婚,生儿育女吗?”晋邺的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沉闷。 父母都噤了声,四下陷入了沉静。 “是你提的还是澜澜提的?”良久,张青兰出声问道。 “我。”晋邺不想都离了婚还要让前妻背负不必要的指责。 “那你现在——有——朋友了?”张青兰的声音微微颤抖,斟酌再三还是没有将那个字说出。 “没有。”晋邺如实答。 “那为什么就突然离婚了呢?” “妈,我不能一直耽误她。”晋邺手抚上额,有些疲惫的按了按。 “先不说了,吃早饭吧。”晋聿为出声结束了这个话题,他首先站起来,步履沉稳的朝饭厅走去。 饭桌上,一家三口相顾无言。只有筷子碰撞瓷碗发出的声响,旁的,就是咀嚼食物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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