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两人肩并肩一齐坐了下来。 宋怀低着头,专心地把玩着自己的双手,犹如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一般。 白潇抬着头,突然间对大厅电子屏幕上的航班信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其认真程度就像是在看股市的K线图。 心中再是翻涌着惊涛骇浪,这一时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过了好半晌,宋怀终于开口:“白潇……” 白潇也同时张口:“你……” 二人同时闭上嘴。 顿了一下,宋怀:“你先说吧。” 白潇喉结滚动了一下,叮嘱道:“到那边安顿下来,记得报个平安。” “好。” “我联系了那边的医生,你的手还需要治疗,到时候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 “好。” “那边天气冷,可不比这里,你得多穿几件衣服。” “好。” “到那里记得好好吃饭,每顿饭记得多吃点,你……太瘦了。” “……好。” 白潇不厌其烦,将生活琐事同宋怀一项一项事无巨细地交代好,他每说一句,宋怀就应一下。 到后来,他实在没得说了,这才问道:“你刚刚要说什么?” 不知不觉,宋怀的眼睛变热,喉咙逐渐发紧,他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勉强压下声音里的哭腔,笑了笑道:“没什么,你好好照顾自己。” 时间像是开了倍速般,两个小时一晃而过。 “前往Y国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ZG928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由1号闸口登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宋怀站起身,红着眼眶,扬起嘴角,笑容灿烂无比,“那……我就走啦,拜拜!” 刚走没几步,就听后头的白潇急切唤道:“宋怀!” 宋怀扭头:“怎么……” 话还未说完,白潇就大步来到他身边,双手捧起他的脸颊,嘴唇压了上来。 唇齿不依不休地纠缠,两人都在竭力攫取着对方的气息,直至两人肺里的空气都耗尽,这个吻才结束。 白潇还是舍不得放开宋怀,他死死地将人圈进自己的怀里,这力道仿佛要把对方揉碎进自己的身体中。 他哽咽着,哀求道:“宋怀,不要走……” “我爱你。” 这三个字过于沉重,可他知道自己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憋了好些天,终究还是在这最后时刻失态了。 霎时间,宋怀的身子僵得像块木头,他在白潇的怀里埋着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许久之后,他伸手推着白潇,想要挣脱开他的怀抱。 白潇仍然紧紧箍着他,不肯放手。 宋怀急了,用更大的力气推着白潇。 白潇这才松开了手。 泪水模糊了宋怀的双眼,白潇的身影在他眼里变得一片朦胧。 “我要走了,快、快来不及了。”他避开白潇的视线,艰难地转过身。 一背对白潇,他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他一边不停地擦着眼睛,一边加快脚步朝登机口走去,一边在心里嘲笑着自己:宋怀啊宋怀,你可真是没出息,明明是你自己的选择,明明你也早就知道这一天的到来,明明你事先做了无数心理准备,但到头来你怎么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路边的行人纷纷侧目看向这个一头掉眼泪一头用袖口擦眼泪的人,不禁表示同情,也不知他是遭遇了多大的变故,才会哭得这样伤心。 飞机准点起飞,准备飞往一万两千公里以外的另一片大陆,经过一段助跑,向万米之上的苍穹直冲而去。 地上的人抬头朝天上望去,脖子都抬酸了,也只能看到天空上一个正慢慢移动的微不足道的白点,还有飞机从天空划过的一条长长的白线。 飞机上,宋怀靠在窗边,俯瞰着这片他自小成长的土地,土地上的道路,路灯,行人,一个个都变得和蚂蚁一般渺小,虽然想在这其中找到一个特定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但他还是固执地探着脑袋瞪着眼睛,在这片繁忙的土地上搜寻着。 过了好一阵,他仍一无所获,最终,悻悻缩回了脑袋。 他脱力靠在椅背上,蒙上了眼罩,企图用睡觉来催眠自己。 他希望,自己再次睁眼时,面对的是全新的一天。 在即将睡着前,他迷迷糊糊地记了起来,今天好像是个什么重要的日子。 他绞尽脑汁想着,终于在陷入沉睡之前,隐隐约约地有了思绪——八月十一号,一年前的今天,不正是他和白潇结婚的日子吗? 原来,已经一年了啊…… 宋怀走后,白潇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盒子打开,里头是一对铂金戒指,在其中一个戒指上,镶着一颗方形蓝宝石,宝石的颜色,与院子中的玫瑰几乎一模一样。 之前二人在婚礼上交换的那对戒指只是白潇随口吩咐人去买的,他一直记挂着这事,早在几个月之前就去订做了这对戒指,想等到今天再送给宋怀。 可惜,他现在没得送了。 他盯着两枚戒指看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地盖上盖子,将盒子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随后阔步离开了机场。 作者有话说: 求求评论,求求票票≥﹏≤
第60章 .久别重逢 九月,艾伦·霍华德执导的新电影《故乡》开机,宋怀在仔细研读了剧本之后,又与霍华德深入交谈了一番,随后正式开始《故乡》配乐的制作。 宋怀还没从水土不服中缓过来,就开启了没日没夜的忙碌生活。 他一旦开始工作,精神便会进入高度集中状态,吃东西时常有上顿没下顿,现在他一个人独居,也再也没有人来监督他。 久而久之,他好不容易好转些的胃病又严重了起来。 实在无法忍受胃里的疼痛时,他才去诊所草草开了些胃药,待疼痛稍微消下去些,他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再次全身心地投入到曲谱之中。 这天收工后,他不经意地扫了眼手机。 不曾想,白潇给他发来了消息。 看到这个久违的名字,宋怀怔了怔,恍若隔世,最近他的全身心都在工作之中,不知不觉间,他似乎已经许久没有想起白潇了。 但哪怕只是看到这熟悉的两个字,他还是会不自觉地头脑发热,心脏砰砰狂跳。 他迫不及待地点进聊天框。 白潇:【我把家里这架钢琴,还有其他你落下的东西寄过去给你,你给我一个地址。】 头脑在顷刻间又冷了下来,心脏也开始往下坠。 他不禁扬起一抹苦笑,就这么急着要与他撇清关系吗? 他将自己现今的住址发给白潇,想了想,又缓缓地打了几个字:【不好意思,麻烦你了,邮费多少,我转你。】 既然要断,那便要断个干净。 等了许久,也没有等来白潇的回复。 他只得放下手机,重新开始工作——只有在工作时,他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想白潇。 过了两天,东西就寄来了。 随着钢琴一同寄来的,是一个大箱子,箱子里是一堆琐碎的小东西,有从前白潇送给宋怀的好几只手表,和好几套专门为宋怀定制的衣服——这些东西过于贵重,宋怀当初在收拾行李时,特意将它们都留在了白潇家里。 宋怀将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里头有他从前惯用的水杯,甚至连他窗台上的那盆多肉也在——宋怀无比确信,现在白潇的家里,铁定是一点自己的痕迹都没有了。 翻着翻着,忽然,他的目光定住了,在箱子的最底部,是一条红色围巾——就是那条天气冷的时候,白潇总是要给他围上的红色围巾。 他轻轻地摩挲着手中的围巾,它很柔软,围在脖子上一点也不觉扎,它也很厚实,只消围上它,再严寒的天气,宋怀也是暖烘烘的。 Y国天气寒冷,又常常刮着大风,在这样的天气里,出门前围一条围巾是再合适不过的。 -- 圣诞节的前几天,白潇出差来了Y国。 实际上这种小项目他本不用亲自来的,但他愣是抢了项目总监的活,把人家搞得诚惶诚恐,以为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就是自己饭碗不保了。 循着宋怀给的地址,他来到了宋怀的家。 他没敢上前,只敢远远望着。 这是一幢暗红色的小屋,屋外是一处小院子,显然房屋的主人平时疏于打理,院子内一片杂草荒芜。 此时,屋内一片黑暗,想来房屋的主人并不在家。 这里的路灯十分灰暗,有跟没有差不多,漆黑的夜晚让凛冽的寒风愈发刺骨。 Y国的冬天只有零下几摄氏度,只站了这么一小会儿,白潇的身子便有些发僵,他跺了跺脚,拢了拢身上的大衣,一边担忧地想着,这么冷的天气,也不知他能不能适应。 在黑暗中,人们总是容易胡思乱想,白潇也不例外。 他今晚还会不会回来,如果不回来的话,他会去哪里,他是不是……已经在这认识新的人了?一想到宋怀有可能与别人一同在大床上耳鬓厮磨,就像他们从前那般,白潇的心顿时就痛到不行。 也不知是黑夜里的时间更加漫长,还是真的过了很久,感觉约莫过了一个世纪,房子外才渐渐出现了一个人影。 不对,白潇用他超常的视力再定睛一看,不是一个人影,是两个人影。 只见宋怀一动不动地趴在另一个男人的背上,那个男人背着他慢慢往家里走着,两人乍一看十分亲密无间。 忽然,背上的人转过头向后看去,不知道在寻觅着什么。 目光与宋怀短暂相接,白潇当即往树干后躲去。 在那个男人转身关门是间隙,白潇看清了他的脸——是刘惟天。 他不愿意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固执地在原地又等了许久,他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要干嘛——就跟宋怀离开的前一个晚上一样。 天色朦朦胧胧地亮起,大门依旧紧闭,没有人从里面出来。 寒风扔在呼啸,呼呼的风声就如呜咽一般凄凉。 白潇终于死心,迈着发僵的腿脚转身离去,再也没回过头。 -- “你在看什么呢?”宋怀喝多了酒,整个人晕乎乎的,趴在他的背上仍不老实,刘惟天不禁抱怨道。 宋怀声音低沉:“没什么……” 这两年经过了多次的应酬,他的酒量相比于从前已经是大有进步,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一口就倒,然后对着白潇发酒疯的宋怀。 但今晚架不住剧组人员的盛情,他喝的实在是太多了,虽然神智尚在,但他的双腿却变得不听使唤,整个人连路都走不清楚了。 这个地方叫车实在是困难,宋怀只好求助于刘惟天。
49 首页 上一页 42 43 44 45 46 4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