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怀青憋着嘴,老老实实地跟着:“童……童言无忌。” 手劲儿太大了,感觉等会自己脸蛋上,肯定有俩指头印子。 池野没有一点怜惜的样子,只是稍微往下弯了点腰,盯着对方的眼睛。 “说,佟佟要健康,平平安安的。” 这么羞耻,佟怀青不可能跟着读,略微往外挣扎下,又被轻而易举地捏着脸转了回来,终于结结巴巴地张口。 毕竟,真的很疼。 “说。” “我、我和池野都……”佟怀青眼角泛着泪,“都要平平安安。” 对方终于笑了,松开手。 然后,温柔地展开双臂,把他抱在了怀里。
第37章 黑色轿车车厢内,赵守榕胳膊搭着窗户,手指夹的一支烟眼看就要燃尽。 司机面无表情地手持方向盘,副驾上的保镖看了眼时间,侧过脸来:“赵总,还有十分钟。” 烟蒂擦着车身掉在地上,闪了下暗红色的火光就熄灭了。 赵守榕嗤笑了一声:“有意思。” 铃声响起,看着来电显示上“杨澍”的名字,赵守榕随手把手机撂一边:“继续等。” 重新点燃一支烟,他不耐烦地狠狠吸上一口:“有这么难分难舍吗?” “对了赵总,”保镖摸了下自己头上贴的纱布,不太好意思似的说,“今天早上忘记告诉您了,地上有划痕,他们应该是把沙发推过去,跟床靠在一起了。” 赵守榕戴着个金丝眼镜,显得眸子里的神情晦暗不明:“所以?” “让我想起自己上大学那会了。” 保镖嘿嘿地笑了两声:“我们那时候出去开房,也经常把两张床拼一块。” 他自顾自地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已经停下了抽烟,长长的一截烟灰随时都会掉下。 “那时候瞎折腾,都是一宿都不睡……哎?”保镖疑惑地看着司机,“你掐我干嘛啊。” 司机没什么表情:“别说了。” 任谁都不愿意听人暗示,说自己儿子跟另一个男人搞到一块吧。 可保镖脸上的表情特无辜:“怎么了,打扑克牌就得把床拼一块啊,不然挤得慌。” 烟灰落在皮质座椅上的同时,赵守榕的眼角一跳,自下而上地看着站在窗外的佟怀青。 “劳驾,”他头发短了点,背着个不大的包裹,表情淡然,“开下门。” 与此同时,随着秒针的转动,时针正好停在六点。 赵守榕往佟怀青身后看:“他呢?” “谁?” 佟怀青反问后就坐上车,把包裹放在膝上,拧起眉:“难闻。” 车辆开始向前驶去,赵守榕把烟头扔出去,打开换气:“晚上到机场,你先休息。” 佟怀青的脸转向侧面,一直没有说话。 窗外都是大团的火烧云,染红了天际和原野,连砖墙上的金银花都镀上了别样的色彩。 秋季了,开得依然绚烂。 今天是中秋,晚上池野特意蒸了螃蟹,池一诺耐心不够,就负责用小签子挤出蟹腿肉吃,陈向阳则慢条斯理地拆蟹黄,不多时,碗里就堆了老高。 又喝了点烫黄酒,暖胃。 醋碟里泡了姜丝。 月饼是本地做的那种老式风味,小孩不爱吃五仁,也不爱青红丝,挑了个莲蓉的,拿刀切几块分了,图的是个团圆的意思,吃完抬头一瞅,皎洁的明月悬于中天,池野在院子里抽烟,说了句,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这晚,睡得都挺早。 第二天,安川县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事。 说大,是因为全县都开始整顿起来,还顺藤摸瓜真的找出个办假/证的团伙,说小,是有人嘀咕至于么,有时候落上个叶子或者划痕,干嘛都算是遮挡车牌,要被揪去改正啊。 尤其是第一波进去的那俩人,他们前两天办了个假/车牌,还没往上带呢,回去路上天下着雨,想着没啥监控,就生了点侥幸和嚣张,沿路故意加速,用污水溅了不少行人,为的就是个刺激,结果被逮了个正着。 “有些民众法律意识淡薄,”老所长看着案卷,“得慢慢整改,这是件好事,连礼让行人都做不到,还怎么讲文明呢?” 池野没说啥,笑笑走了。 没回家,把摩托停在修车行门口,继续干自己的事。 除了偶尔恍惚时,觉得掌心似乎还残留着点触觉,是很柔软的头发,和拥抱对方时,那单薄的背。 抱了下,也没说什么,给人送回去了。 昨天晚上,也就池一诺问了句,佟佟哥哥什么时候,还会再来咱家做客呀。 池野揉了把小姑娘的脑袋,说,快了。 今天没啥生意,天冷,秋色萧瑟,似乎大家都不愿意再出来,即使如此,池野也没回去,在玻璃柜台后面看书,是本汽修教材,挺有意思,正看着呢,有人老远就在外面叫:“大哥!” 一抬头,嗬,柴大牙换了头红毛。 池野不动声色地吁出一口气,把书放回下面抽屉:“有事?” 柴大牙扛着个音箱,笑嘻嘻地蹿过来:“大哥,帮我瞅瞅这个呗,坏啦,没声呢。” 还是梳了摩丝的头发,敞着大领口的花衬衫,很让人纳闷,一个天天在殡仪馆干杂活的人,怎么还这样精神抖索,活力四射的模样。 音箱搁在柜台上,池野拿着工具拆开看了眼,就是普通的线路问题,三下两下就能给整好,也就随口说:“你们晚上别放那么大声,多扰民。” “知道啦,所以我们都是去郊区那,人少,声音才不算……” 话还没说完呢,就听见“滴滴——”的车喇叭声。 柴大牙:“所以,那里吵不到别人……” “滴滴——” 喇叭声似乎更大,不吸引人注意死不罢休的架势。 总是乐呵的青年终于忍无可忍地回头,把剩下的话说完:“这才叫扰民呢!” 一辆奥迪正对着修车行,连续按着喇叭。 池野无动于衷的样子,给音箱最后一个螺丝拧好,才把起子放回工具箱:“记着就成,别折腾太晚,天冷,老人小孩都睡得早。” 过了好一会,连街上路过的行人都开始破口大骂,说这开车的脑壳有毛病是不,车门才猛地被推开,杨澍阴沉着脸大踏步走来,整理了下藏蓝色的领带。 这次没戴戒指。 但是衣襟别了枚闪亮亮的钻石胸针。 能亮瞎柴大牙的眼。 “你……”杨澍站在修车行门口,不愿进来,紧紧抿着嘴,“我来,是想让你帮我一件事。” 柴大牙胳膊撑着柜台:“谁啊这是,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 杨澍本来就心里烦躁着,他前几年开始有点喜欢佟怀青,一直当个可望不可即的人看,别看他是个正儿八经的生意人,但自诩有一定的审美追求,之前谈过的对象全是搞艺术的,偶然间听自己的侄女说起,佟怀青好像在这个小小的县城,慌里慌张跑过去,激动得一宿没睡。 醒来就开始琢磨两件事。 第一是佟怀青为啥来这了。 第二就是,怎么能跟佟怀青更密切地接触? 前者没想通,但后者还是有点可能,自己一个朋友跟古典音乐圈颇有渊源,据说认识佟怀青的父亲,杨澍将信将疑地联系上后,对方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安川县。 同时还告诉他,佟怀青目前心理问题,比较严重。 杨澍在面对这样文雅的精英人士时,总归有些犯怵,嗯嗯啊啊地点头,说有所耳闻,评论界那帮糟老头子坏得很…… 赵守榕微笑地看着他,继续道,所以他怀疑,佟怀青可能是在这里受人哄骗,破罐子破摔,连琴都不碰了。 杨澍说这哪儿成啊,佟老师可是艺术家! 赵守榕叹气,说所以我得给他带回去,其实也没啥大毛病,就是这孩子太单纯了,你懂吧,很容易被人忽悠。 当时,杨澍就拍着胸脯保证说,放心吧,我一定帮您给佟老师治好。 结果从昨天起,赵守榕的电话就打不通了。 杨澍郁闷,这怎么连顿饭都没吃上? 他还指望着在佟怀青面前多露露脸,俗话说得好,一个人心灵脆弱的时候,最好趁机而入,佟怀青又是出了名的“独”,身边估计也没什么人陪着,那现在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端茶倒水,嘘寒问暖,机会就是眼前! 就是那个池野,有点碍眼。 尤其是当他第一次见那人,几乎就在心里笃定。 池野肯定不要脸! 绝对是垂涎于佟老师的美貌,给人强行留下了! 想到这里,杨澍的脑子里还飘过一些不太好的画面,结果就越想越气,开车过来兴师问罪。 说不定也能再知道点,关于佟怀青的线索呢。 可问题是,他都按那么多次喇叭了,这人聋了吗,都不带搭理自己的,旁边这个一头红毛的也流里流气,看着就是个混混。 但听说池野在当地也有点势力,他就憋着口气,努力让自己显得云淡风轻些:“你知道佟老师现在去哪儿了吗?” 池野没抬眼皮,柴大牙看不过去,用手在柜台上敲两下:“你什么你,你叫谁呢?” “有你说话的份吗?”杨澍轻蔑地瞥了眼,他最烦这种花里胡哨的小流氓,看着就俗。 还是佟老师好,清水出芙蓉似的。 柴大牙直接怒了,扭头看着池野:“大哥,这人谁啊,我能动手不?” “开公司的,”池野淡淡道,“家里有点钱,去年谈了个大学生,糟践进医院后,就给人甩了,还差点闹出人命。” 杨澍目瞪口呆:“你……谁告诉你呢?” 柴大牙直接一巴掌甩过去:“你什么你,你他妈叫谁?” 杨澍被打得晕头转脑,捂着脸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气势弱下来:“大、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柴大牙反手又是一个巴掌:“大哥也是你叫的?” 池野这才抬头,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也给杨澍看得一哆嗦。 那事,的确是他亏心了。 追到手之前,看那鲜灵的大学生可仙气了,费劲巴拉追到手,吃到嘴后不对味了,越来越黏他,杨澍也逐渐不耐烦起来,嫌白月光成了鱼眼珠,之前的不食人间烟火没了,居然也跟个普通人一样,会赖床,会生病,熬夜了还会脸上冒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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