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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锦鸿从戚铮手里接过打火机，从没遇见过这么高级的玩意儿，试了好半天才完事儿。然后把蜡烛的蜡油点在了茶几上，好让蜡烛能安安稳稳戳在那里。 微弱的烛光亮了起来，朦朦胧胧照映在两个男孩子脸上。 唐锦鸿问：“你怎么还随身携带打火机呢？抽烟是不对的。” “找我要的也是你，你自己擦吧。”戚铮松了口气，那抬眸看了眼唐锦鸿青紫一片的脸颊，抬手把桌边的酒精和棉签递给唐锦鸿。这个打火机是发小梁子尧下午抽烟不小心揣他口袋的，又觉得不用解释那么多。 “谢谢。”唐锦鸿接过来，拿起棉签给自己擦药。 “这里这有。”戚铮见他傻乎乎的样子，半天找不到地方，抬手点点自己的嘴角，给唐锦鸿示意。 “哦哦！”唐锦鸿点头啊点头，照着自己嘴角就点了过去，谁知用劲太大，戳的自己生疼，呲牙咧嘴直吸气。 “你过来，还是我来吧。”戚铮眼眸一弯。 “……”唐锦鸿把脸往戚铮那里凑了凑。 “酒精给我啊。”戚铮好笑。 “哦哦！”唐锦鸿把手里攥着的酒精小瓶子递给戚铮。 戚铮又接回去，开始给唐锦鸿擦药，唐锦鸿眼眸眨啊眨，看向那近在咫尺的人，淡淡烛火的映照下，戚铮那深邃的眼眸好像可以勾人心魂，心脏都跟着跳了两下，没话找话的问，“你还怕黑啊？” 也许是唐锦鸿问的漫不经心，戚铮刚刚还设防的心理，一瞬间就被击破了，他淡淡应了一声，诉说的语气好似跟自己无关紧要：“小时候被绑架过，他们把我弄到一个小房间里，什么都看不见，出来就怕黑了。”他没提那人找到以后，被判了无期徒刑，终身监禁。 “啊？”唐锦鸿懵了。 其实那事吧，说起来挺好笑的，那年戚铮才七岁半，刚上小学一年级，别人都有爸爸妈妈接送，就他只有爷爷奶奶，虽然爷爷奶奶对他很好，但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所以戚铮就很着急，回家抱着奶奶一通哭。 奶奶忙安慰他，说小乖不哭，你的爸爸妈妈是白衣天使，忙着救死扶伤呢。 小戚铮当晚还是不相信，在他的软磨硬泡下，终于从奶奶口里，打听出来爸爸妈妈在哪家医院。趁夜深人静爷爷奶奶都睡着了以后，一个人溜出了军区大院，别说人小鬼大的他，还真找到了那家医院。 可后来呢，碰巧遇见了家属医闹，说唐文静医术不到位还敢出来救人。人家唐文静有戚建国保护，他戚铮一个七岁小孩有什么，还没找到妈妈就先被人绑架了。还是隔天一早，老爷子起床时，才发现孙子不见了踪影，这一闹直接惊动了公安机关，才把孙子找回来。 戚铮放下手腕，松了松筋骨：“啊什么，衣服脱了我看看。” “不，不要了吧。”唐锦鸿当场闹了个大红脸。 “磨磨唧唧，是不是爷们儿。”戚铮无语。 “算了啦，我也该回去了，回去晚了我也挺怕的。”唐锦鸿就跑。 “你留在这儿吧，挺晚的了。”戚铮觉得唐锦鸿有病，脱个衣服至于吗？可也没强求，毕竟他还帮了自己，要是没有唐锦鸿在，他都不知道今天晚上怎么熬过去。想着想着，戚铮肚子忽然咕咕叫了两声，确实饿了，“走咱们出去吃点东西吧？” “我会做呀，我可以做的，你这有啥东西。”唐锦鸿为表达谢意，小胖手一挥就要给戚铮展示厨艺。 戚铮嫌弃的看了一眼唐锦鸿，道：“就您那厨艺，歇歇吧。” “……”唐锦鸿扎心了。 最后两个男孩子还是抵不住饥饿出了门，去胡同里找能填饱肚子的小餐馆。 当然也是出来才知道，因为附近公路抢修，他们整个居民楼都停电了，一直停到明天早晨八点。 两人溜溜达达走走停停，终于找到一家小餐馆，戚铮率先一步走了进去，唐锦鸿紧跟其后，不忘问一句：“那我今天睡哪里啊。” “睡地上。” 别过两人那晚的把烛言欢，唐锦鸿发现戚铮好似跟他走进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样，一看见他就躲着他了，在学校看见了也会跟他打招呼。 两人本来就是同桌，除去戚铮逃课的时间，还是有很多相处机会的。 临近中考的某一天大课间，唐锦鸿趴在课桌上，忍不住心中疑惑，启嘴问了戚铮一句：“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戚铮让这小胖子委屈巴巴的表情逗笑了，淡声回道：“因为唐文静。” “为什么？我大姐挺好的呀，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是她弟弟。”戚铮从小就觉得唐文静只忙事业不管他，戚建国也差不多吧，但那次绑架事件一出，要不是他爷爷戚正江发现得早，她唐文静能发现？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怕黑呢！ “……”唐锦鸿不明就里，心道你还知道我是她弟弟啊，怎么一句都没听过你叫我舅舅。 戚铮偏过头也趴在了课桌上，眼眸一闭，就要睡觉。 唐锦鸿哪给他这个机会，点点他的手臂，商量道：“这个暑假能不能带我出去玩儿，来这快三年了我还没好好转过。” 戚铮眼眸都没抬一下，“凭什么？” “因为我是你小舅舅。”唐锦鸿往旁边挪了挪身子，离戚铮靠的近了些，隐隐约约还能闻到一股男生校服上传来的皂香。 “那就更不去了。”戚铮抬起嘴角。 唐锦鸿求起人来，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哥哥，你是我好哥哥，带我去吧，我想去，” “……”戚铮眉头一挑，他怎么今天才发现，他这个小舅舅脸大呢，不过还挺受用的，嘴角上扬的弧度明艳又好看，“你想去哪儿？” 唐锦鸿至今还记得唐文静说过的话，“天安门，看毛爷爷。”眼冒星星，迫不及待的向戚铮的手臂摇啊摇。 “……”
第10章 有病 在唐锦鸿的软磨硬泡下，戚铮最终还是点头应了他。 趁着初三的暑假，唐锦鸿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六月二十一号。 为什么是六月二十一号呢，因为那天有升旗仪式啊！对于我们唐锦鸿这种乡下来的土包子来说，能来趟天安门广场一睹毛爷爷荣光简直人生无憾啊！ 所以这一天唐锦鸿激动的半宿没睡，凌晨四点准时就出了门，身上还特意背了个小褥子和两个小马扎，来找戚铮去天安门广场看升旗。 此时的大马路上夜深人静，连辆车都少的可怜，唐锦鸿头上戴了个小红帽，穿着短袖和牛仔裤，背着他那点行头，一路就到了戚铮住在学校附近的小居民楼，手掌拍着房门啪啪直响，“戚铮！戚铮！醒醒了，咱们该出发了！” 戚铮早就把答应唐锦鸿的事忘在了脑后，昨天晚上打游戏机熬了半宿，刚躺床上将睡未睡呢，模模糊糊叫就听一阵敲门声。那声响跟催人命似的，好像他不开门就誓不罢休。被吵的烦了，戚铮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门，没看清是谁，就眼眸一眯，直接骂道：“我操你大爷，你踏马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是我啊，戚铮……”唐锦鸿被吼的一愣，眼眸眨啊眨，错错的看着戚铮，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 “……”戚铮让外面的凉风一吹，才清醒点。抬眼一看是唐锦鸿，一下子想了起来，自己确实答应了他要出去玩的事，可是他为什么会来这么早，说着戚铮转了个头，去看屋里挂在墙上的时钟。结果这一看不要紧，凌晨四点？！戚铮更气了，紧蹙眉头问：“唐锦鸿你丫疯了？凌晨四点去哪？大街上有人吗？” 唐锦鸿扁起嘴角，垂眸扣了扣手指头，委屈巴巴的解释着：“你答应过我的，去天安门，现在凌晨四点去正好，能看到升旗仪式，我还带了小褥子就怕你冻到，还有两个小马扎。” “……”戚铮无语，他怎么今天才知道，唐锦鸿会撒娇呢，那小表情委屈的好像当场就能哭出来，明明比自己还大一岁好吧，明明是他舅舅好吧，“你等会儿我去洗洗脸。” 唐锦鸿惊奇的抬抬眼眸，“你同意了？” 戚铮退了退身子，把唐锦鸿迎进来：“你先进来。” 唐锦鸿抬脚走了进去，不忘催促道：：“得快点啊，一会来不及了。” “……”戚铮不发一语，转身就去卫生间洗脸了。要出门时还在反思自己，他是中了哪门子邪，才会答应唐锦鸿去天安门广场的。说实在的，他在北京生活了十五年，还真一次没去看过升旗仪式。 “戚铮你人真好！”唐锦鸿一路跟着戚铮走下楼梯，一想到天安门就激动，随即眼眸弯弯，冲他笑。 “……”戚铮不想说话，长腿一迈就去车棚骑山地车了，这里距离天安门那边还是有点远的。 “你骑自行车啊？离这远不远，不远的话我跑着去，远的话……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地铁啊。”唐锦鸿见他推来辆自行车，问。 “上来，我带你去。”戚铮眼眸低垂，从裤兜里套出来个音乐磁带，弄了个耳机就往自己耳朵上塞，他快被唐锦鸿烦死了。 唐锦鸿看着眼前这辆山地车陷入了沉思，“我坐哪？”只见戚铮这辆蓝色的山地车后面就是个车轱辘，连个座椅都没有。 戚铮摘下一个耳机，他还没带过人，却还是不以为意的开口道，“杠上。” “？？？”唐锦鸿大眼睛瞪得溜圆，自己这么胖，你让他坐杠上？还不如让他跑着。 “再给你三秒钟，不上我就走了，那地方离着十公里，你自己慢慢跑吧。”戚铮眉眼一挑，跨上了山地车。 “别走，我上还不行嘛？”唐锦鸿往前走了几步，赶紧拦住戚铮。 戚铮微抬着下巴，支着山地车。唐锦鸿见状，好似被戚铮那漆黑的眼眸蛊惑了神志，瞬间忘了挣扎，把眼睛一闭，同手同脚就坐上了山地车前杠。 凌晨四点的北京城，繁华的主干道上，两个男孩子同乘一辆自行车，穿越在寂静无声的大街小巷。唐锦鸿坐在山地车前杠，坐的各种不适应。胖胖的身体面积有些大，屁股硌的生疼不说，还头一回距离戚铮这么近。 戚铮一路无言的骑行了好一段路，白色的衬衫后衣摆，迎风打着旋，唐锦鸿闻着戚铮身上特有的味道，心跳都莫名加快了些，耳尖微微泛起一丝红晕，提了句比较关心的问题，“那个我很重吧？” “……”戚铮一边骑车一边听歌，只顾着看眼前的路，并没有听见唐锦鸿的疑问。 “戚铮，我说我重不重？”唐锦鸿见戚铮没回应他，小小声又问了一遍，抬眸时却发现戚铮耳边塞着个耳机，好奇心驱使，伸手就给他弄下来一个，塞进自己耳边，想知道他在听什么歌。 在这个年代，这种名叫磁带音乐的高级玩意儿，好一点的进口货能卖两三千，差一点国产货能卖五六百，唐锦鸿不知道戚铮这个值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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