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动,把眼睛闭上。” 周存安便听话的不动,平复后重新问,“那丫头呢?” “她,眉骨骨折,手术过了,现在在另一个病房做休养观察。” 周存安听后又骂了句脏话,“你别管我了,帮我去看着她。” “她睡了,我刚从她那边过来,”唐书年说,“放心吧,有我呢。” 检查完医生笃定没有大碍后,唐书年就让关亚宁先回去了,周存安和周久雨都在昏睡,这中间警察来过两趟,一趟是打听周存安和王新阳,也就是他和苏予的关系,另一趟来的比较晚,告诉他肇事者已经归案了,名字叫王成辉,的确是苏予的亲哥哥。 “警官,你们审过王成辉,方便告诉我他说了些什么吗?”他那时问。 “这个还是等当事人醒了再说吧,”那警察说完要走,又突然停了下来,“物极必反知道吗,你这位朋友压根没给他们留退路。” 这话是什么意思唐书年还没琢磨过来,周存安就醒了,只不过醒来又睡去,第二天开始不停地呕吐,反反复复折腾了两三天,周久雨都能到处走动了,他才稍稍好点。 苏予这几天也来过,唐书年对他的造访,除了冷漠还有排斥,尽管警方经过调查核实,他确实没有参与他哥哥的所作所为。 “王成辉已经被拘留了,等周存安好转能够顺利做完笔录,案子就会移交法院,我看你还是去法院门口等着比较好。” 唐书年拿着单子去药房取药,苏予紧跟在他身后,“唐书年,我必须跟周存安当面解释,我只是没来得及阻止,要是我早一点察觉,这件事就不会发生。” “你也说是没来得及了,”唐书年急停下来,“他右手虎口的疤还没消,你们家就又来要他的命,苏予,你们一家不是寄生,是吸血,是杀人犯。” 苏予瞳孔仿佛都在颤抖,从前他在周存安眼里看到过的厌恶都不及此刻唐书年眼里情绪的万分之一,他觉得唐书年像个骇人的屠夫,此刻正一刀一刀的将他凌迟。 “你,” 唐书年去拿药了,走之前跟他说,“滚。” 警方的执法程序复杂,周存安好点之后接受了好几次问询,签了几回字,这会等人走后他才下床,唐书年过来拦住他,“要做什么我帮你。” “不做什么,”周存安不经意的说,“去走走。” 唐书年无奈,靠近他让他搀着,从走廊路过,周存安停在了周久雨病房外,房门开着,那姑娘脑袋上缠着纱布,盘腿坐在床上,正挥舞着胳膊跟隔壁床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人侃侃而谈。 “进去关心一下不会折寿的,周存安。” 唐书年冷不防的提醒,周存安听后嘁了一声,“要不是我她伤得更重,有什么好关心的?” 说着话从门口走了过去,唐书年亦步亦趋的陪着,“那天也不知道是谁拼了命把人弄出来。” 周存安还要反驳,唐书年适时打住,“随便你,你这张嘴比你的车可牢固太多了。” 也只有唐书年能这么揶揄他了,周存安默不吭声,俩人坐电梯下楼,到住院部楼下的院子里晒到太阳,他想起来问,“苏予你打发走了?” “嗯,”唐书年扶着他在长椅上坐下,“不是王成辉发疯,你是不是永远不打算告诉我那些事了?” 那些事是指王成辉发现从他那里拿不到一分钱后跟踪并骚扰过他几次,若不是平水湾安保系统严格,祸事可能就不是发生在大门口了。 做笔录时唐书年在场,他听着周存安的叙述,一次又一次的冒冷汗,想起周存安曾说苏予还欠他一个道歉,现在看来真是不必了,毕竟他连知道这世上有这样一种人存在都觉得恶心。 “不是故意瞒你,”周存安坐着,唐书年站在他面前,说话时抓住了他手腕,“你已经被苏予影响了,我不想你再糟心。” 身后有人路过,多看了他们两眼,唐书年察觉,拧了拧手腕试图将手抽出来,周存安便也很有眼色的松开了他。 “书年,我那天是要告诉你,你工作的事我跟老于聊过了,他答应先把K系产品技术更新的事延后,月底你回公司还是继续跟进ART项目,邮件应该已经到你邮箱了,你没看是不是?” 这些天忙着照顾这兄妹俩,唐书年哪里关心过这个,现下听他这么说一时不好相信才拿出手机打开邮件看了一眼,的确有HR发来的复工函,里头并没有提及调动的事情。 唐书年脑子转了转,“你怎么跟他说的?” “K系在南区有大面积的退货,这事我很早就在处理了,但北区那边K系卖得不错,那边市场刚打开,还需要进一步开拓,我跟他说想去那边驻扎一段时间,半年内将市场完全打开,解决K系产品的滞销问题。” “驻扎半年?”唐书年觉得荒唐,“周存安,我跟哪个项目都没有问题,你为什么总是先我一步替我做选择呢?” “怎么没有问题?”周存安一瞬间严肃起来,“K系对你一个研发来说就是最大的问题,老产品再怎么做也不会像新产品一样带来巨大的效益,难道你非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吗!” “我浪不浪费时间是我的事,你为什么要自作主张?” “因为我舍不得不行吗?”周存安脱口而出,“你知不知道你当时非要接受外派出国就等于让出了一个晋升机会,楼下实验室曹非坐了你总监的位置,关亚宁回来也是总监,你呢?” “你看我在乎这个吗?” “我在乎,”周存安站起身说,“当初是我非要你留在兴盛的,所以你在这公司的一切我都在乎!” “那公司之外呢?”唐书年咬着嘴里的肉,“算了,我们想聊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唐书年要走,被周存安握着肘弯拽了回来,“唐书年,你什么时候能不跟我打哑谜?” 唐书年觉得自己不争气,心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涌,导致眼前变得越来越模糊,那些话到了嘴边竟像是上了锁一样怎么也说不出来。 后来是周存安的指腹碰到他的脸,唐书年才平复下来,他用手背挡开了他的手,“你坐吧,我去买水。” 唐书年又逃了。 周存安烦躁的坐回椅子上,不知为何,方才唐书年一下子红了眼眶,他竟然感到了一阵钝痛,以前唐书年也会对他有各种情绪,哭过闹过,他除了心疼,就只有慌乱,但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一种怪异的感觉,像是一脚踏入沼泽,身体被吸附,让他控制不住的下沉。
第33章 朋友 “真行,一对难兄难妹。” 医院建议周存安和周久雨回家休养后,丁嘉文终于出差结束赶来了医院,这是在病房里看见两个伤号后他说的第一句话,第二句话是,“这得喝点儿,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回亲眼看见传说中的现世报。” 周存安气的发晕,“你跟我有仇是不是?” 丁嘉文点头,看向坐在床尾的周久雨,“小美女,今晚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周久雨记得他,只是隔了好些年,没成想印象中那个可可爱爱的嘉文哥哥已经不复存在了,“嘉文哥哥,你是在冲我开屏吗?” “开屏??” 见丁嘉文吃瘪,周存安忍不住发笑,恰时唐书年办完手续回来,进了屋便道,“收拾下我们出院了。” “好嘞!”周久雨高兴地从床上下来,正要往外走,听着身后的周存安问,“周久雨,你妈电话多少?” 周久雨看向他,“你没有她电话么?” 这些年那个号码打过来的次数寥寥无几,周存安从来就没存过,他嗯了一声,追问,“说号码。” “那你干嘛突然要打给她?”周久雨站在原地,“你打算跟妈说我受了伤,让她催我回去吗?” “不然呢?我有必要告知她你的安全问题。” 周久雨听着,似乎消化了一会,才说,“哥,我不想她知道这件事,就算她知道了我也只会告诉她,你有在保护我,而且保护得很好,”说完补了句,“你不用打给她,回去的航班我已经订了。” 她来这一趟,除去看了次展,因为受伤错过了和俱乐部一起观星的活动,其余时间都围着周存安转,唐书年看得出,她对这个哥哥的喜欢和小时候一样,从来没变过。 回去的路上丁嘉文开车,唐书年在副驾驶上往后看了好几次,次次都见那兄妹两个一左一右,中间隔了条银河一样互不干扰。 车子停进平水湾车库,周存安和丁嘉文快步走在前头,后头唐书年拉住玩手机的周久雨,跟她说,“你哥哥是不会说话,但他没有想要赶你走的意思,小雨,你独自来中国,出了什么事父母肯定会很担心,他其实就想着提前跟她打声招呼而已。” “我知道,”周久雨收起手机,走得更慢了,等前头俩人上了电梯便停下来问,“我哥一定很难搞吧?” “什么?” “我觉得,他偶尔会有中国传统男人的样子,就是嘴硬,词不达意,和在一些不必要的事情上非常要面子。” 唐书年尴尬一笑,又听她说,“书年哥哥,你也是。” “我?我哪有?” 周久雨抿着嘴长长的嗯了一声,“就是有,是你自己察觉不了,两个关系这么好的人有很相似的尖锐之处其实并不好,这会导致他们不容易发现对方最真实的心意。” “小雨,你这话我听不太懂,哪有什么多弯弯绕绕,你是不是想多了?” “无所谓,反正我马上要回去了,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周久雨说,“不管我想没想多,我希望你和哥哥都要幸福快乐。” 一个礼拜后,周久雨坐上了回国的航班,丁嘉文在可惜和小美人相处不够中挨了顿揍,然后一怒之下抢走了周久雨临行前送给周存安的礼物,周存安没怎么在意,是唐书年有心给他拿了回来。 滨江这些日子连着降温,周久雨有心,送给他们的礼物都是毛茸茸的,唐书年把她送给周存安的这只棕色小熊挂件挂在了他车里的中控台顶上,“就这样吧,碍不着你什么。” 周存安开着车瞥了一眼,不时,又瞥了一眼。 唐书年复工那天径直去了A座,但在于承办公室门外被他秘书拦了下来,对方告诉他,“唐工,于董今天已经到新西兰了,年后才会回来呢。” “年后什么时候?” “可能得三、四月份。” 唐书年停下来,“要去这么久?” “您忘了,于夫人每年冬天都在那边过的,毕竟家人都在那边。” 唐书年本是要为周存安自作主张的事跟他再聊聊,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没成想于承已经不在国内了,他回到B座,从实验室门外路过,李星言便带着陈景他们一起涌了出来,“唐工,唐工,我没看错吧,您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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