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惬意不久,一小厮匆匆跑来禀告,说小少爷不肯缠足,还把老嬷子踹伤了。 周存安看得正带劲,察觉唐书年在戳他胳膊,便朝他靠了靠,听他问,“这人台词是不是说错了?少爷,缠什么足?” 周存安瞧着他认真的模样,故意卖了个关子,“往后看你就知道了。” 场景更迭,一盏油灯摇摇晃晃,原来少爷是个落魄少爷,模样才十来岁,现下被一群大人五花大绑,那男子跟着小厮匆匆赶来,见此情景,怒不可遏,“你闹什么,缠个足能要了你的命不成!” “我不要!你这个失心疯的狗贼,放开我!”小少年声嘶力竭,可驾着他人却都纹丝不动。 男人撸起袖子正要动武,又一少年连滚带爬的赶来跪在了他腿边,“爹,爹,求求你别打他,你放了他,放了他吧爹!他是男娃娃,他不能嫁人的啊!” 这少年眉清目秀,台词和表演功底一看就十分扎实,如此,这故事的开端在观众眼里逐渐清晰起来。 原是家道中落,摊上个不靠谱的爹,小儿子要男扮女装被拿去献身求荣了。 台上的人继续推进着剧情,可唐书年眉眼间黯淡了下来,因着那个替小少爷求情的人他见过,一个礼拜前,周存安带着他来过宿舍,一进来便跟他们介绍,说这是艺术系表演专业的岑子云。 岑子云,没见过也听过,那届新生里,身段相貌属他最出众。 演出持续了三个小时,散场后周存安带着唐书年去了后台。 岑子云只换了衣服,还没卸妆,他看见周存安便顶着一脸的伤痕灿然的跑过来跟他拥抱,“观感怎么样,有没有被我吓到?” 周存安的确喜欢这种类型,他喜欢这样的人软绵绵的靠在他怀里,于是温柔又笃定的首肯,“饿不饿,带你去吃饭?” “好啊,真的有点饿了。” “哦对,这是唐书年,上次去我宿舍,你们见过。” 岑子云这才松开他,看向一旁的唐书年,有些羞赧的冲他说,“见笑了,我也是第一次上大舞台。” “不会,”唐书年挤了挤嘴角,“你表演的,很棒。” “谢谢,额,那一起去吃饭吧?” “不用了,”唐书年急忙后撤了一步,“我学校还有点事没做完,你们去吃吧,我先回去了。” “诶唐书年,” 唐书年走的太快,周存安没叫住,眼看着他在人来人往的化妆间里快速穿行,最后消失在了门口。 那才是第一次,唐书年在睡梦中动了动,周存安伸手过去重新给他掖好了被角,他想,唐书年好像一直对他的感情生活不感兴趣,就像他后来问起唐书年对岑子云那部舞台剧作何感想,唐书年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恶心”一样,他一切的回避和闪躲之下,都埋藏着一股浓浓的厌恶。 至于为什么厌恶,周存安从来没得到过一个合理的答案。 “周存安,” 时至深夜,周存安还在他床边发愣,此时听见他呢喃便立刻回过神来,“我在。” “周存安……” 周存安靠近过去才发现他没醒,不仅没醒,还像是做了噩梦,这会带着浓郁的鼻音叫着他的名字,两行水珠从眼角嗽的钻进了发丛中。 作者有话说: 从这里开始讲他们的过去
第29章 温存 唐书年惊醒,缓了缓,抬手摸到湿润的眼角,发觉周存安还在旁边,便从床上坐了起来,“你怎么不去睡?” 周存安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你这样子我怎么睡?” 唐书年则吐出一口气,说,“我没事,就是做了个不好的梦。” “什么梦?”周存安跟着问。 梦里周存安结婚了,结婚前他和他大吵了一架,婚礼当天唐书年没收到请帖,被安保拦在了会场外面,于是生气,委屈,不甘一并涌上心头。 唐书年知道自己刚才哭醒了,也知道周存安应该听见了他梦魇时的呓语,于是道,“梦见跟你打了一架,咱俩闹翻了。” 周存安脸上从某种莫名的好奇到失望仅仅用了一瞬,便道,“你还真想跟我闹翻啊,睡前跟我吵,梦里接着来是吗?” 唐书年颓唐的笑了笑,“难道不是你气我导致的吗?” “行,我尽量以后少气你,”周存安说着话拿了水和药递给他,“把药吃了再接着睡。” “嗯。” 看着唐书年喝药,周存安又忍不住问,“那个俱乐部,你真的决定加入了吗?” 药片到了喉间沁出些苦涩,唐书年拧着眉点头,瞧着这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解释,“亚宁带着我体会了一番,我觉着自己并不排斥,所以才参加,你不要一副我马上要跳入火坑的样子好不好?” “好,可以,你加入我也加入,有活动我跟你一起。” “……阴魂不散。” 周存安满不在乎的起身,“我去洗澡,你睡吧。” “柜子里有被子,自己拿。” “拿什么被子,我跟你睡。” 话说完便去了浴室,留着唐书年呆滞在房里,连头脑也清醒了不少,他掀开被子下床,从柜子里拿出那床被子,铺好后回到床上,少顷,又拎起胸口的衣领嗅了嗅自己,然后匆匆下床从书桌储物格里拿了瓶香水,正要对着自己摁下去,又大梦初醒般停顿了下来,只一刹那,他又将香水放了回去。 周存安洗完回来,身上穿的唐书年的浴袍,唐书年侧卧着,感觉身后的床陷了下去,周存安动作很轻,躺好后叫了他一声,唐书年自他说要一起睡后就没了困意,便轻轻的答应。 “还是你的床舒服,”周存安感叹,“以前念书的时候我就特爱睡你的床。” 那时候滨大宿舍条件真的不怎么好,可邱敏娟把唐书年养的娇贵,床褥子特地找人手工打的,蓬松度、柔软度以及尺寸都很合适,周存安爱睡他的床实在无可厚非。 “睡吧。”唐书年感觉他离得很近,好像轻易就能碰到他身子。 唐书年不争气的想,周存安一有动静他就会立刻变得紧张这件事,无论一起睡过多少次,似乎都会发生。 “唐书年,”周存安真的翻过了身,声音打在他背后,“你还难受吗?” “好点了。”唐书年说。 “你转过来。” “我感冒了……你说,我能听见。” 周存安便朝他挪了挪,直至胸口离唐书年只有一掌厚的距离才停下,“我问你,你会丢下我吗?” 这话问的鬼鬼祟祟,唐书年睁开眼,在漆黑中眨了眨眼,“你真的很幼稚。” “那就是不会了?” “嗯…”唐书年不动声色地往外挪了一寸,他知道周存安在他面前并不会表现得多成熟,会担心自己被扔下,被替代,但他没想到周存安今天会产生这么强烈的反应。 他又认真想了想,说周存安,我想要改变的是我的生活,不是你。 话毕,周存安的手便从他胳膊下穿过,手腕隔着被子懒洋洋的搭在了他腰上。 “你,” “你别动,”周存安深呼吸,“嗯,还是那个味儿。” 唐书年身体僵着,“我身上都是感冒的味道。” “体香,我能闻着。”周存安说这话时语气略带些得瑟,说完不等他回话又道,“睡吧,明早我再带你去医院挂水。” “嗯。” 不知多久,身后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均匀,再次着凉让唐书年连手心都有些烫,他小心的动了下,收回手,指尖触到周存安搭在他腰上的手背,而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将整个手心覆盖了上去。 夜夜漫长,就当这是他偷来的片刻温存好了,唐书年想。 丁嘉文不上门就不知道唐书年又病了,也不会知道周存安这家伙背着他跟唐书年呆了一宿。 这二人在客厅里拌嘴,唐书年被吵得无奈,披着毛毯从卧室走了出来。 丁嘉文见了他,凑过去拿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听着周存安在后头说,“他好多了,放心吧。” 丁嘉文没理会,跟着唐书年一路进了厨房,反手关上门才压低了声音说,“他昨天,没欺负你吧?” “没有,”唐书年拿水壶接水,想了些什么才说,“他不会欺负我,你知道的。” 原先丁嘉文还认可这话,现在他不咋信了,“他现在单着,没准一时寂寞忍不住来闹你,你可得防着点。” 唐书年好笑的关掉水龙头,“你之前还劝我再试试,现在又让我防着他,干嘛呀这是?” 许是想起来了,丁嘉文挠了挠脑袋换了个措辞,“我意思你不能成为他寂寞时的消遣,就算是要在一起,也要,” “我知道,”唐书年打断他,“我知道的,嘉文。” “唐书年,” “好啦,出去吧。” 这些话确实不好多说下去,在他看来,周存安从来都没有对他动过心,他对他的依赖,孩子气,还有那些外人从没见过的表现,都是因为在这偌大的城市里,唐书年是他唯一的避风港。 “那今天打不了球了,”丁嘉文窝在沙发里说,“本来打球都是为了锻炼你,你倒好,三不五时的生病。” 唐书年惭愧,“是上次感冒还没完全好,昨晚又吹了凉风,这不算你俩锻炼我失效。” “周存安,”丁嘉文听着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你安排吧,这不是一顿大餐能搞定的。” “嘿,”周存安伸手,越过唐书年又要跟他打闹,唐书年下意识地躲了躲,恰时手机在茶几上震动,来电显示‘于承’。 唐书年从吵闹中脱离出来,去了厨房才摁下接听,“于董。” “书年,有时间吗?”
第30章 原来 “让你回家养养身体,你这是越养越不像话了。” 于承说这话时背对着他蹲在花圃前,手里拿着家伙事儿正给盆栽翻新土。 唐书年是自己过来的,把丁嘉文撂在家里不说,出门时还将周存安赶回去照顾周久雨,此刻手里端着于太太亲自煮的英式红茶,瞧着热气在眼前飘散,回话道,“最近温度降得太快,一时没注意。” 这里是于承在滨江的住处,唐书年去纽约前来过一次,那时春天,这院子里不同的鲜花盛开,蔓藤枝丫郁郁葱葱。 “要是早点叫你来,兴许还能看见那头满墙的粉色蔷薇,可惜现在入了冬,蔷薇过了花期,都谢了。”于承说话间回过头打量了他一番,“你冷不冷?” 唐书年说还好,还说,“没想到于董这么会养花。” “这都是我太太的杰作,我是偶尔被差使来做工的。”于承撑着腿起身,一边拍着裤子上的泥土一边跟他说,“不弄了,进去聊吧。” 唐书年跟着他一路进了书房,刚坐下,住家阿姨便过来给他换了茶水,还放了一盘切好的水果在他手边,“太太想亲自做两道菜,说让小唐先生吃点水果先压压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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