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先生瞬间就无语了,很明显,安素阳抓错了他话里的重点,答案严重偏题了! 安先生回过味儿来的一瞬,整个人就被气笑了,“嘿,我说你现在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是吧?说实话我真的不是很能理解你现在的思想。” 虽然安素阳也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亲爸要骂身为儿子的他是王八,但是根据就算我是你也是大家都是的思想,安素阳并没有去反驳,然后他转而就开始代入假设,“如果当年,你和妈妈不能在一起……” “够了够了别说了!”安先生话才听到一半,忽然就脸色一臭忙开口喊停,主要是他这逆子的话术还一套套的,可真是让人受不了。 随后安先生立马就重新摆正了神色,接着就一板一眼地开口训道,“既然你都说了,这本就是艺术,那么所谓艺术,不就是讲究个置之死地而后生吗?要知道万事留一线生机,你何必突然间就把自己置于绝地。如果你一定要自断后路,我绝不允许你这样做!你自认为的深思熟虑,在我看来就是凭一时冲动,而你现在只是需要时间去沉淀而已。” 说到这里,安先生的语气不由缓了缓,接着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便又继续补充说道,“当然,现在如果你确实全没有心思,那你就暂时让你的几位助理替你分担一下工作,不然,难不成你手下的人全都是废物?” “……”冲动的安素阳这会儿可算是被训得无话可说了,他有些傻眼地看着安先生,不明白自己老爸怎么说着说着又开始骂人了? 见安素阳还在那里装死,安先生也不惯着,他特别凶地瞪了安素阳一眼,当即十足霸道强势地独断道,“总之,必要的时候你也不必事事亲力亲为,反正这段时间你也要准备婚礼,就当是给你自己放婚假。” 眼看安先生已经一锤定音,安素阳无法装死了,但他还想再挣扎一下,于是弱弱地开口,“可是……” “没有可是!”安先生瞬间就驳回,他此时的耐心已经被这小兔崽子完全耗尽。于是最后他抬手指了指门,“记住,你只要去做就好了。现在,请你出门直走。” 见老爸都示意自己滚蛋了,说明这下是真的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安素阳再不服气也没辙了,他委委屈屈地捏了捏手指,最后还是只有心不甘情不愿地滚了。 唉,罢了罢了,终究是错付了。惹不起惹不起,被迫屈服于安先生的淫威之下,安素阳只得老老实实地准备自己的婚礼去了。 一个月后,时间眼看匆匆,送走了冬天的脚步,又迎来了新一年的春天。 正是在这阳春三月里的早春时节,按照既定的日期,筹备已久的婚礼即将如期举行。 早在几周前,季尤绯就已经提前从国外赶回来了,而她远在国外的父母,也将会在婚期临近前赶来参加这场婚礼。 婚礼准确来说其实从年后就开始筹备了,只不过安素阳自小年夜突然晕倒进医院之后,整个人就一直不在状态,因此关于婚礼的准备工作大多都是苏婠和安先生在里里外外地操持。 之后等季尤绯回国了,安素阳顶多就是带着季尤绯一起挑好了礼服,和婚礼上要用到的一些首饰。 直到婚礼正式举行的前夜,一切准备就绪,万事俱备,只等吉时了。 此外,由于季尤绯的父母本就常年居于国外,本身事务繁忙脱不开身,他们是直到婚期临近,才提前了几天从国外赶到筠城的。 而自季尤绯的父母到了之后,作为东道主的苏婠和安先生不敢有所怠慢之处,便将季尤绯一家安排在已经打点好的新房里暂住。 这样安排本是极为妥帖的,能让人住得舒服之外,也方便在季尤绯出嫁前,跟她的父母单独在一起,一家人也好说些体己话。 然而便是在这万事俱备的婚礼前一天,苏婠最后思虑再三还是寻了事由,拨通了季尤绯的电话。 此次她背着安先生和安素阳,最终开口单独将季尤绯约出来见一面,地址则选在筠城一家口碑不错的甜品店里。 这天正是下午茶的时间,苏婠坐在店里靠窗的角落,不时拿着手机看看时间。 许是来这一趟心中纠结万分,在等待季尤绯的时间里,她一直紧蹙着眉头,似是有些坐立不安。 很快到了约定的时间,季尤绯只身前来赴约,因为这次是苏婠开口约她单独出来见面,季尤绯对自己未来的婆婆也不疑有他,听闻苏婠是还有一些事要跟她交代,她便没有迟疑就一口应下,准时赴约来了。 又因为期盼已久的婚礼即将举行,此时季尤绯那张笑容明媚的脸上,不由自主洋溢着幸福的喜悦,她自门外走进了店里,举止大方得体,礼貌又谦和,举手投足的气质里,是一等一的端庄。 季尤绯跟着座位号找到靠窗而坐的苏婠,她率先开口跟苏婠问了声好,随即落落大方地在苏婠对面坐下了。 苏婠此刻也敛了多余的神色,她安然自若地将手边的菜单递给季尤绯,招呼着选甜品,一边招来服务生准备点单。 季尤绯也没有推辞,接过菜单便简单选了一道甜品和一杯饮品。 旁边的服务生记下两人的点单需求以后,说了句稍等便默默地退下传唤甜点去了。 服务生退下后,季尤绯便主动跟苏婠攀谈起来,她扬起笑脸亲切而又恭敬开口地询问道,“伯母,请问现在找我过来,是想嘱托婚礼上还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吗?” 见季尤绯主动开口询问,苏婠不由轻叹一声,也不刻意拖沓,她点点头说,“也算是的吧。我这里有件东西,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或许应该把它交给你,是去是留最后都由你处置。” 边说着,苏婠从自己的黑色手提包里,拿出来一个保存完好的加厚硬壳速写本,以及一个小小的相册。 苏婠将速写本和小相册放在季尤绯面前,说,“这个是多年前,我从素阳那里没收来的,因为那个时候他生病了,而这些东西只会影响他的病情,所有这些年我才一直帮他保存着他过去的东西,我本想着,等他彻底释怀那段过去之后,我总有一天会把这些原本属于他的东西物归原主的,可是现在我却犹豫了,我也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现在,我想要把这个交给你看看,如果你看了这个还是愿意选择素阳的话,我会由衷地祝福你们的。” 说到这里,苏婠的语气一顿,随后她话音一转,注视着着季尤绯一字一句地恳切道,“对于你和素阳之间的感情,我无法评判对错,因为事已至此,我也不知道要怎样才是对的,我只但愿你们都能幸福。即便你知道,你只是利用了素阳的愧疚来绑架他的一生。” 伴随着苏婠的话音落下,此时季尤绯的脸色血色顿失,对于苏婠毫不避讳一针见血的话,她感到哑口无言,因为她知道苏婠说得没错,她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而在看到面前的画本和相册之时,季尤绯脸上前一刻还洋溢着的笑容,不觉间早已尽数消散,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黯淡之色。 迟疑地看着面前尚未翻开的旧日手作,季尤绯的心底没有来由的开始隐隐感到胆怯,而此时此刻,她竟完全不敢去翻看里面的内容。 而里面的内容到底又记录着安素阳怎样真实而隐秘的心情和过去,她不敢去想,也根本无法直视。 季尤绯静默无语,黯然失神的模样,苏婠见了心里也很不好受,但是无论如何,作为长辈,她也要把说清楚才好,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段婚姻,从一开始就走进不幸的泥沼。 此刻苏婠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向季尤绯坦言道,“尤绯,我跟你说这些可能有些对不住你的地方,可是,我也不想对你有所隐瞒,你还不知道的是,你不在素阳身边的这小半年,他已经前后两次因为那个孩子把自己给折腾进医院了,他曾一度存了轻生的念头,不仅割过腕还跳了河,这些说出来甚至连我都不敢相信,而这些他都不愿让你知道,然后等你回来,他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作为他的母亲,你不知道我每次在医院等他醒来的时候有多害怕,而看着他这样自伤身体我又于心何忍?” 季尤绯听到这里终于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她紧咬着嘴唇,情不自禁下意识问道,“怎么会这样?伯母你真的不是在骗我吧?” 话问出口的瞬间,她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苏婠摇了摇头,叹道,“我如何能拿这种事来骗你,他腕上的伤痕才愈合不久显而易见,还有他锁在床柜里的镇痛口服药,你若是留心,这些也不难发现。所以不得不承认,素阳的心里终归还是装着别人的,强扭的瓜不甜,因此我想这样其实对你也不公平,但我不知道,你现在又是怎样想的,是否即便你和素阳在一起如此勉强,你也依然觉得幸福。” 季尤绯听到这里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她红着眼眶有些失控地急切质问,“伯母,可是……你从前不是这样跟我说的,你明明是希望我和素阳在一起的啊。为什么?难道这一切全是我错了?我只是太爱素阳,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苏婠这个时候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许是一时感到无法面对季尤绯,她偏过头充满了歉意地说道,“尤绯,我很抱歉,从前我支持你们在一起,是因为希望你能将素阳从过去的感情中带出来,但是你……没有做到。是我低估了素阳对那个孩子的感情,我也有错。我们都有错,可是我已经不想一错再错下去了。” 大抵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苏婠忙抽了张纸巾擦擦眼角的泪,她缓了缓情绪,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重新看着季尤绯真心诚意地说,“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我只想我的孩子能够幸福,我也希望你们都能做出对的选择。我也不想再逼素阳了,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像从前那样开心的笑了,我只是怕最终会永远失去他。” 季尤绯垂下头有些抗拒地闭了闭眼,竟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苏婠见季尤绯这么难过,到底是有些不忍心的,她伸手握住季尤绯的手,最后还是出言安抚她道,“绯儿,我知道你对素阳是真心的,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所以现在我将选择优先权交给你,之后就由你来决定吧,这场婚礼是否还有继续举行下去的必要。明天的婚礼,如果你准备好了,素阳会准时去接你到场,而我也会在礼堂里迎接你们的到来。到那时,我会为你们献上我诚挚的祝福。” 说完,苏婠言尽于此,她最后拍了拍季尤绯的手不再多言,随后她转手拎起了自己的手提包,径直婉言辞去。 直到苏婠走后,季尤绯独自坐在窗边过了许久才好不容易止住了泪意,她抹了抹脸颊上的泪痕,很抗拒却又不得不正视苏婠留下的那本速写本和小相册。她颤抖着指尖,一页页翻过那画本和相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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