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颂今:“那是不是也意味着没有办法得知你所谓的持续性刺激是什么了?” 周南笙:“说实话,目前情况来说的确是是这样,我可以给出很多种猜测,但你知道的,这种东西越多就越没有价值。” 临颂今皱着眉沉默不语。 周南笙叹息一声,将另外一份报告翻上来:“要不要听点好听的?” 临颂今交叠着双手,抬眼看他。 周南笙:“首先小初身体被养得不错,相信你也感觉到了,因为积极配合治疗,他的厌食症改善非常明显。” “还有一些营养不良导致下降的机能恢复得很好,各项指标趋于健康,已经完全接近正常人水平了。” 听完这些,临颂今面色总算缓和了些:“那你所谓精神层面的后遗症要怎么治疗?” “这方面更多就要问肖潇了,不过单从我负责的生理范畴来看,这种后遗症对他的身体没有什么直接的实质性影响,所以你可以不用太担心。” 周南笙:“以我从前接触的一些类似情况来看的话,想要对症治疗,关键是需要弄清楚一切病情的来源,只是宁初还没有恢复记忆,这可能会有点困难。” “目前我能给出的建议是适当给他做一些记忆练习,可以沿着时间线慢慢顺,由近到远,也许对他恢复记忆也有些帮助。” * * 从医院出来回到车上,宁初才发现米嫣已经给他回了信息。 米嫣:【抱歉,刚刚课题作业出了点问题,刚解决完。】 米嫣:【放心,我不告诉别人,你好好休息,睡前喝杯牛奶可以助眠,也许就不会做噩梦了。】 宁初立刻回了个【好】,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 来时的路比去时畅通许多,宁初望着窗外夜景,来回奔波一路,倦意上涌,眼皮在意识涣散下慢慢变重。 半小时后,车子停入地下车库。 临颂今关掉车灯熄火,偏过头去,副驾的人早已经陷入沉睡。 他开门下车,放轻动作关上车门,随后绕到另一边拉开门,宁初侧脸朝向他,睡颜恬静。 他确实肉眼可见恢复得很好。 凹陷的眼窝和脸颊饱满许多,冷白的皮肤也有了血色,呼吸清浅绵长,和曾经那个支着书本趴在课桌上偷偷睡觉的少年有了重叠。 只是现在越好,却越让临颂今脑海中那个形如枯槁的宁初模样清晰。 重逢那一刻,几乎要击碎灵魂的震惊和心疼在他心里就已经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他抬起手,屈起指背很轻碰了碰他的脸颊,温热柔软沿着接触的皮肤荡开,不够,又不敢滞留。 索性收手将他抱起来,拢在怀里靠在自己心口,转身往电梯走。 最近许多次闲暇空白时,他总在想,是不是分开那些年里,他的生活和他所以为的完全不一样? 那段记忆像是有岁月故意遮掩,故意在戏耍他们,他无从得知,宁初自己也不记得了, 他只是没有想到,宁初会从那时就在担心他们会分开,却又将所有不安忐忑藏进若无其事的笑闹间,肆无忌惮用遐想勾勒未来。 更未曾预料到一番波折到头来,会是宁初在悄无声息中先行离开。 * * 经过宁初不懈努力,终于从书房里找到了可供他阅读的书——一抽屉的《青春文摘》。 有新有久很多册,上面放不下了,被放在书架最下面的抽屉,也难怪一直找不到。 新的在八年时间里经过了几次改版,排版内容都跟旧的不大一样,但毋庸置疑更有意思了。 于是他无情抛弃了海绵宝宝,捧着新宠在沙发一窝就d一天,晚上回房也要带着,睡前看一看,可以助眠。 意外间看着看着,福至心灵,意外想起一件很久远的事。 高中时他就喜欢看这种期刊了,只是他妈总觉得这种刊物对学习没有帮助,纯纯浪费时间。 于是他买了也不敢带回家,搁在抽屉又怕家长会被发现,干脆全算塞进今今抽屉,塞不下的就直接让今今带回家。 久而久之,塞得多了,他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今今家里有多少自己的杂志存货。 这么一想,抽屉里那些旧的杂志,会不会都是当年…… 这个猜测在他心里掀起一滩不小的波澜,他立刻放下书想要去求证。 刚坐起还没来得及掀开被子,放门被推开,临颂今端了杯牛奶走进来。 “喝了再睡。”临颂今站在床前,将牛奶递给他。 宁初计划夭折,只能接过杯身温热的牛奶,用两手捧着一口一口喝。 喝完了,临颂今拿过他手里的空杯子却没有急着离开。 他在床边坐下,随意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收回手时,拿了那本他刚放下的文摘。 “最近怎么忽然想起看书。”他翻了下书,状似随口一问。 宁初委婉答:“不想看电视了。” 临颂今:“有什么想看的书就告诉我。” 宁初说好。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就在他以为临颂今要走时,后者再度开口:“米嫣跟你联系了吧?” 宁初啊了一声,不知想到什么,表情是错愕的呆楞。 今今这是,这是在跟他聊天吗? 可是从他失忆起,沉默才是他们呆在一起时的常态,从没有这样漫无目的地说过话。 今天怎么忽然…… 临颂今:“都聊了什么?” 一句话将宁初即将神游的魂儿轻飘飘拽了回来。 宁初眼神几闪,心虚之下没空思考其他:“也没聊什么,就是随便聊了聊大学的事……” 临颂今:“萱大?” 宁初点头:“上次不是没看完么,正好米嫣在萱大念书,我就好奇问了问。” 临颂今看似不疑有他,声色淡淡:“那还记不记得萱大中心广场的雕塑是什么?” 中心广场,的雕塑? 有这个东西—— 喔!想起来了,就在他横穿校园时路过的那个喷泉池:“地球?” 临颂今嗯了一声。 宁初喜滋滋的,看来多看书真的有用。 他一高兴,话就多起来,从等待临颂今发问,到自己主动开口:“米嫣说班级很多同学在萱大,那大家是不是会经常一起聚餐啊?” 临颂今:“偶尔吧。” 宁初:“那……临澜呢?” 临颂今眉心动了动。 也许是气氛太和谐,宁初眼里有种清澈的大胆:“临澜应该考不上萱大吧?他在哪里念大学?” 临颂今:“国外。” 果然,今晚的今今很好说话,有问必答。 宁初继续:“现在也在国外?” 临颂今:“”在医院。” 宁初:“医院?” 临颂今轻描淡写:“被高空抛物砸到头,瘫了。” 宁初彻底被惊到:“啊?” 这消息是不是太突然了。 之前今今说临澜不会来公司,他还以为是临澜在分公司,或者大少爷更喜欢坐享其成不远里管理公司。 没想到不来不是不想来,是不能来。 “他瘫了,那你呢?”他赶忙问:“你爸不会还让你照顾他吧?!” 从某个角度来看,他的脑回路也挺离奇,临颂今为他的反应默了一瞬,摇头:“没有,我在忙着装修房子,没有空管他。” “那就好。”宁初松一口气,嘀咕:“可别连他的现世报都要赖在你身上。” 他知道了为什么坐上总裁位置的是今今而不是临澜,瘫痪了,这辈子也跟继承家业无缘了。 他不同情临澜,相反很高兴,恶人有恶报,风水轮流转,福气总该轮到今今头上了。 最初的震惊之后,他对临澜没有太多关注,很快换了问题:“装修的房子就是现在这个吗?” 临颂今:“嗯。” 宁初:“装得很好看。” 临颂今:“你喜欢?” 宁初笑起来:“喜欢啊,很喜欢,设计师的眼光在我审美点上。” 临颂今压了下眼帘,复又抬起:“按你的喜好来的。” 宁初笑容微凝,像是反应不过来,嘴角放平了些,表情浮出茫然:“我的喜好?” 临颂今:“你之前说了很多遍。” 你说了很多遍,没有下一句。 宁初无从得知到底是因为自己说了太多遍所以今今一直记在心里,还是因为灌输太多所以装修时只想得起那些,就随手用了。 有时开放的答案比确切给出的更让心挠心,宁初忍不住为后者失落,却更忍不住为前者心神紊乱。 临颂今:“朱铭和李慧结婚了。” 话题换得频繁,宁初的情绪还没能从上个话题收敛回来,有些心不在焉:“我知道,米嫣告诉我了,还给我看了照片。” 临颂今:“还记得他们?” “当然。”宁初稍稍找回了两分注意力:“今今,你别小看我,高中很多人很多事我都记得。” 临颂今给他证明的机会:“比如。” 宁初立刻开始认真回忆:“比如我们高一班长叫钱春,高二的运动会我们班得了第一,高三我们换了个年纪大的班主任,还有……” 想不起来更多了。 但是为了将自己夸下的海口圆回去,他绞尽脑汁,想出最后一个:“比如我那个时候很喜欢穿你的校服。” 说完时,他看见今今眼神细微地闪了闪,却不知道自己的眼神也打着弯儿地透出不自在。 一开始是觉得大一号的外套穿着更舒服,再然后,是因为今今的衣服也带着他身上那种独有的干净气息。 他发现自己很喜欢那种被今今气息包裹的感觉,每次最后一节晚自习,他都会把脑袋埋进臂弯装作睡觉,偷偷嗅上面的味道。 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他怕今今会多问为什么,打算干脆先下手为强再次转移话题。 然而没等他想出来,临颂今又问:“那还记不记得,跟朱铭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宁初理所当然:“不是初中同学吗?” 临颂今:“初中的事也记得?” 宁初差点又想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还好这回脑子反应快,及时刹车,斟酌后小心回答:“看具体是什么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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