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被挂断,虞又静默片刻,拍了拍衣角站起来,腿已经蹲麻了。 他一边按着腿部的肌肉,一边推开厕所门往外走,却在不远处的角落看见两道近乎贴合在一起的身影。 高大的alpha和纤瘦的omega互相对视,在旖旎灯光的加持下,暧昧的氛围悄无声息地流淌。 虞又原本只是余光一瞥,却在认出人后顿在了原地。 alpha是谢梵星。 而那个omega,他也认识的。 是多年未见的阿塔。 谢梵星不知经历了什么,向来工整的衬衫有些凌乱,外套松松套在外面,从他微蹙的眉头可以看出有多烦躁。 阿塔的手则搭在他的肩膀上,以一个亲昵的姿势,为他整理肩口的衣物。 谢梵星没有推开他,甚至默许他的接近,只是眉间的山峦始终没有抚平,在阿塔说了句什么后,就要抬起手为他抚平眉心,这时的谢梵星才后退半步,躲开了他的触碰。 这一躲,他自然注意到了站在远处朝这边望来,不知道目睹了多少的“0346”。 阿塔见他愣住,转头一看,也留意到了这个孱弱的alpha,脸色微变,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0346。”谢梵星沉下嗓音,“看见我也不叫一声?” 0346不言不语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弯起眼眸,挠了挠后脑勺:“抱歉抱歉,怕打扰你们,一时没出声。” “他就是0346?”阿塔咬了咬下唇,有些不甘心地恳求:“能不能让他走远点?” 方才被公爵安排的相亲对象来到谢梵星的办公室,弄乱了他的衣服,才让阿塔有了可趁之机。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机会,阿塔并不想就此错过。 一个omega这样低声下气地请求,按理来说,谢梵星都应该给点面子。但此时的他却似乎没有听懂暗示似的,只盯着那个呆愣愣的奴隶,招小狗似的招了招:“过来。” 阿塔侧过头警示地瞪了那奴隶一眼。 虞又原本只好奇他们会做到哪一步,早在当初离开之时,他就已经设想到这样的画面。如今真正见到,他发现自己不如想象中那般淡然。 阿塔的警告他看在眼底,犹豫的脚步变得坚定,没几步就来到两人面前: “有何贵干,主人?” 现在的情况,他这么一叫,倒显得不正经的关系格外正经了。微微戏谑的眼神落在阿塔脸上,好像在说“不是我要过来的,是他非要喊我的”。 在别有心思的人眼里,只是故作矜持的卖弄罢了。 “替我整理。”谢梵星勾了勾下巴,虞又和阿塔的暗潮涌流被他收在眼底,不过,聪明的alpha并没有对此发表任何见解。 虞又机智地没有问对方自己难道不会整理之类会惹怒对方的废话,而是上前一步,占据了原本属于阿塔的位置,替谢梵星系起复杂的军领扣来。 说来,这华丽的军服也算帝国遗风,从贵族存在之时便雷打不动地传了下来,而谢梵星也将刻板守礼的贵族形象发挥到了极致。 即便被虞又挤开,一旁的阿塔也能做到至少存在于表面的面不改色。他将手收回两侧,恭敬问道: “少爷,三日后,克洛斯家族举办的晚宴,您是否要携omega一同前往?” 克洛斯同样是底蕴深厚,声望鼎盛的老牌世家,要想在他们那座复古豪华的大庄园里参加宴会,自然少不了一位美丽的舞伴。 谁知谢梵星一开口就打破了阿塔的算盘:“不用了。” 阿塔心中一紧:“可是,这是不合规矩的。” 谢梵星当然是个看规矩的人。以往的宴会,他但凡参加,都不会缺了礼数,身边会陪伴着omega。有时是丁时年,有时是阿塔。 虽然他从没有对omega做出过亲密的举动,但同样也从未对谁做出过优待。 只要能想到他这个人,就够了。 谢梵星为礼数的事思考了一下,低下头,看着在他身上缓慢捣鼓着衣物的人。 “那么,0346,你要陪我去一趟么?” “什么?” 两声惊疑从不同的人口中发出,还没等虞又做出进一步的反应,阿塔就急忙捂住嘴:“他是个alpha呀!” “邀请函上并没有规定舞伴的性别。”谢梵星漫不经心地说,“他这个样子,充数也够了。” 阿塔再多不甘,也只能打落苦楚往下咽:“……可是他会跳舞么?他只是一个偏远星来的奴隶,举止还如此粗俗。” 谢梵星没说话,他的视线跟在0346的身上,如同安装了定位仪似的。 多少年都没人敢这么贴脸挑衅了,虞又眯了眯眼,咽下要拒绝的话语,也轻轻哼道:“主人的眼光自然是最好的,不需要一些阿猫阿狗来质疑。” 对上谢梵星似笑非笑的眼神,虞又莫名有点心虚,眨眨眼:“是吧?” 他可怜巴巴求着认可,身体前倾,那个眼神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即将要覆身亲上来。 谢梵星微微移开眼珠,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 冷静下来之后,虞又就发现哪哪儿都不对。 首先,谢梵星和阿塔为什么会出现在厕所前面? 以谢梵星的性格,在容易沾染上味道的地方绝对不会久留。 其次,为什么谢梵星会任由阿塔摸他(虞又视角)? 虽然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虞又却有种谢梵星便宜了那家伙的感觉。 最后,谢梵星为什么要邀请他一个奴隶去那个几乎只有贵族参与的宴会? 如果是为了省事,那谢梵星最不该挑的就是他。 更何况,放在他面前,可供选择的omega多如星星。 上头时候做的决定不能细思,因为怎么思考,虞又都不能确认,谢梵星是不是已经怀疑了什么,想要当众戳穿而后捉拿他。 这样他想跑也跑不掉了。 抱着这样的怀疑,当一天午后,谢梵星难得在家里午憩时,虞又轻手轻脚地走近。 谢梵星闭着眼睛,睡在宽大的沙发上,睡姿端端正正,挑不出毛病,只是怀里抱着一个抱枕。虞又定睛一看,这抱枕还长着一条白色的大尾巴。 他觉得这抱枕眼熟,一时搜索不出相关的记忆。索性坐在地毯上,撑着下巴慢慢回忆。 回忆着回忆着,他也有些犯倦,打起瞌睡来。 就在他意识越发模糊之时,空气中忽然飘来一股淡淡的苦香。 好好闻…… 虞又迷迷糊糊地朝着这股喜欢的“香味”靠近。 朝着一个方向靠近,香味就越浓郁。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抓住这股味道时,低下的脑袋被抬起,识海猛然一惊。 “你在干什么?” 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 虞又像摆脱溺水般费力地睁开了眼。 下巴被人捏着,他看清了眼前之人的眼神。 因为刚刚睡醒,而有些茫然,但又混杂着狐疑与猜忌,无端透出凌厉的杀气,虞又想后退,动弹不得。 “我只是困了。”他的手握住了谢梵星的手腕,“主人,轻点。好疼。” 谢梵星放缓了力道,没有完全相信: “你是真的想睡觉,还是要在我身上做什么,然后逃走?” 虞又本意更多是试探,他说:“我没有,我不会对主人做什么的。” 谢梵星盯着他,良久道:“你最好真的这么想。” “0346,”他说,“我永远都知道你在哪儿。所以,只有我放你走的份,而没有你自以为的逃跑。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他加大了力道,虞又没有再挣扎,柔软的发丝落了一缕,垂在瘦削的脸颊边。他定定注视着谢梵星,忽然笑了,忧郁含蓄的五官融化,像是极致的苍白中生出一朵斑斓的花。 “我明白了。” 谢梵星松开手,被虞又反手牵住。 在谢梵星微微变得错愕的眼神中,轻轻吻了一下他的手背。 “我不会离开您。”虞又说,“0346是谢先生的0346,我会跟在您的身边。” 他这样认真,谢梵星反而不自在地要抽回手,却被更紧地握住。 “我想,在主人厌倦我之前,我还有一个疑问。” 谢梵星停住:“什么?” “——贵族的舞步,该怎么跳?” “……”谢梵星像是怔住地沉默了一下,他奇怪地说:“你不知道?” 虞又好笑道:“我应该知道么,主人?” “……” 谢梵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一边,在虞又眼皮子底下脱下家居服,换了件日常的白色体恤。 衣物穿脱间露出的身材让虞又眼神暗了暗,那些模糊的记忆中,他可是单凭手感就清清楚楚记住了对方身上每一处肌肉骨骼的走向。 而今,他身上的线条又增添几分成熟的韵味,只是覆盖在上的伤疤也多了。 “愣着做什么?”直到谢梵星走到他面前,将一顶鸭舌帽重力往他脑袋上一扣,虞又拉着帽檐,这才反应过来谢梵星要带着他一起出门。 “为什么?”他掀开一点帽檐,有些惊异。 “家里没有练舞的场所。” 谢梵星转身就走: “你不是想学?” 虞又嘴角勾了勾,顺着他的意思道: “对,我想学。特别、特别想。” ** 虞又很久没有和谢梵星这样走在大街上了。 十年过去,对于塔米洛只是弹指一挥。发生的故事,以物是人非居多。虞又插着兜,稀奇地看着地面上的跑、天上的飞,发出感慨:“大城市就是大城市。” 他语气含笑,姿态放松,东张西望,显得格外有活力,一副跃跃欲试要干坏事的状态。 谢梵星戴着口罩遮掩面容,蓦地牢牢拽住虞又的袖子,口罩下的声音闷闷的:“去那边。” 虞又遗憾地从路边的青蛙人偶身上收回眼神:“是是。” 他们来到一家店,谢梵星径直地挑了什么东西去结账,虞又抽空东望望西看看,四周人流量特别大,几乎每家店都喧闹无比,只有这家仿若世外桃源,逛的客人不多,且一个个都忙着挑选自己的物品,格外安静。 而仔细观察,能发现客人们皆戴着遮掩面容的口罩或者面具,虞又慢慢品出不对劲来,直到辨认出那些奇形怪状作用奇特的商品,才骤然惊觉。 这是一家…… 情-趣用品店?? 就在这时,一个冰凉的物体碰触到他的手腕,随着“咔哒”一声,虞又还没思索,谢梵星就把那玩意儿扣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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