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无奈地想,等韩思远离开教室时,他再放到韩思远桌上吧。 因为烦心这件事,陈敬担心得语文默写都没默好,怕不是要被段老师叫办公室了。 下课后,陈敬长长地哀叹了一声,转过头去,把下巴搁在简默桌上,苦恼道,“简默,怎么办啊?我默写好多地方都空着了。” 简默垂下眸,看着陈敬晃晃悠悠的自然卷,不禁攥紧了手中的笔。他轻声道,“没关系,考前能背熟就好。” 陈敬闷闷道,“但是我会被段老师喊进办公室……”陈敬掰着手指,“上次默写一塌糊涂的时候,她让我抄了整整五遍!那么长的古文,抄得我手都酸了。” 陈敬又回忆起上次抄写的酸痛,情不自禁地揉了揉右手手腕。简默的视线落在陈敬的手上,缓缓道,“那我帮你。” 陈敬愣了下,没反应过来,“啊?” 简默看进陈敬的眼睛,认真道,“我帮你抄。” 陈敬“噗嗤”笑出声,摆摆手道,“那怎么行?我自己的事,当然自己解决啦。” 简默笑了笑,“好。如果你还需要我帮你的话,直接告诉我就好。” 陈敬环视了一圈教室,发现韩思远不在,拿起那封信,走到韩思远座位上。 韩思远桌上摊着语文书,上节课刚讲的课文,但一个字的笔记都没有。陈敬稀奇地挑了挑眉,把信压在书下面,刚转过身,却正好撞上了回来的韩思远。 虽然没做什么亏心事,但陈敬莫名地尴尬心虚起来,他勉强笑了笑,“那个……这是别人让我转交给你的,我先回座位了。” 韩思远看着陈敬离开的背影,无意识地攥紧了手心。他坐回座位,飞快地拆开信,粗略地扫完了信的内容,不由得瞳孔一缩。 写信的女孩是岳梓桐。 之前,韩思远鼓起勇气向她表白,女孩露出意外的神情,果断地拒绝了。韩思远虽然挫败,却不气馁,继续向女孩示好,但都被回绝了。 上一次,韩思远堵在她教室门口,非要她给一个明确的理由。岳梓桐有些厌烦地退了几步,“我不喜欢你,还需要更明确吗?” 两人在走廊上相持不下,陈敬恰好路过。那一瞬间,韩思远在女孩眼中看到了在意的停顿。 陈敬离开后,韩思远想起来,女孩之前说,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韩思远还自以为是地想,这只是为了拒绝他才说的推辞。 韩思远耐下性子问,“是陈敬吗?”问得模糊隐晦,但两人都明白,他在问什么。 岳梓桐倔强起来,有些被戳破的恼羞成怒,一向温和文静的性子,都被激得大声起来,“你别再来烦我了!下次,我会告诉老师!” 周围路过的同学被这声吸引,纷纷朝他们看过来。韩思远被当众下了面子,怒气升了上来。 他背后靠着韩家,周围有不少同学想巴结他,被女孩拒绝几次就算了,但这次,他像被当众打了耳光,又羞耻又愤怒。 韩思远刚要发作,却被一声含笑的声音制止,“诶,适可而止啊。” 岳梓桐愣了愣,看到了去而又返的陈敬。 陈敬双臂环着,懒懒地靠着拐角。因为迎着光,少年眯起了眼睛,眼瞳被照耀成近乎剔透的琥珀色。 韩思远看了眼陈敬,突然觉得没劲,冷哼了一声,离开了。 见韩思远提步离开,陈敬也转过身,继续下楼。陈敬并没有和岳梓桐有什么交流,对他而言,那只是一个陌生的女孩。无论是谁,如果陈敬恰好遇到,他都会出言制止。 那次之后,对韩思远而言,算是和陈敬结下了梁子。但陈敬却没放在心上,韩思远也感觉到了陈敬的这份不在意。 那封信是由岳梓桐的好朋友转交的。她伸进窗口,把信放在陈敬桌上时,韩思远看到了,也认出了她。他当时就起了疑心,这会不会是岳梓桐写的信? 但现在,这封信却交到了他的手上。 岳梓桐在信里很郑重地拒绝了他,让他不要再来堵她。 而此外,比这更刺目的是,岳梓桐特地写,“我喜欢陈敬这件事,请你务必保密,谢谢你。” 韩思远垂头愤懑想,为什么会转交给陈敬?或者说,为什么偏偏是陈敬? 难道是岳梓桐的好朋友知道这封信的内容,想借这个机会,替岳梓桐表明心迹?陈敬看过信的内容吗,为什么还表现得若无其事?那他算什么,表白的跳板、白来的笑话吗? 疑惑和猜疑越积越多,韩思远烦躁地把信从中间撕开,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或许,陈敬已经知道了。他转交给我,其实是在嘲笑我。韩思远在心里一遍遍地肯定着,把一切都迁怒在陈敬身上。 韩思远看着面前空白的语文课本。他担心了一整节课,老师教的内容,他都左耳进右耳出。 韩父刚耳提面命,让韩思远这次月考一定要考到年级前十名,不然就没收他所有的游戏机。 那些游戏机都是昂贵的限量版,韩思远能在学校受到一部分人的追捧和巴结,也多半是因为这些游戏机。他已经因为岳梓桐耽误了太多时间,这次月考,他要抓紧复习了。 年级前十,他势在必得。 月考第一门是陈敬最不擅长的数学。 陈敬在考场外最后抓紧复习了一遍公式,确认自己没有记错。他这次被分在了一个没什么熟人的考场,彦清他们四个人则集中在了一个考场里。 进场铃声响起后,陈敬顺着人群走进考场,看黑板前公示的座位表,无意间注意到坐在自己后面的同学的名字,“岳梓桐”,简单又朗朗上口。 陈敬只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又自顾自地开始紧张数学考试。 他落座前,看到了坐在身后已经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高马尾女孩。陈敬认出了她,原来那天的女孩,叫岳梓桐。似乎是个很符合她的名字。 岳梓桐看向了自己,陈敬礼貌地朝她微笑,从容坐下。 岳梓桐见陈敬神色如常地坐下,才稍微松快了紧绷的神经。 是啊,他并不认识她。 尽管她昨天布置考场时,就注意到了陈敬的座位和她连在一起。尽管她已经和知心好友分享过很多关于陈敬的小道消息。尽管他并不知晓她的内心活动,或许也永远不会知晓。 ——但她依然想,这已经是一次莫大的幸运。 传卷子时,陈敬习惯性地从一大摞卷子中,先分出单独的一张给她,再将剩下的卷子传过来,节省了她的麻烦。 岳梓桐顿了顿,接过陈敬传来的一张草稿纸和剩下的一沓,也学着陈敬的习惯,为后座做了这样的事情。 一个微小的细节,却足见陈敬的细心和温柔。 岳梓桐笑了笑,专心看向试卷。 谢谢你呀,陈敬,让我能在考试时也能拥有这样的好心情。现在,我要把你放一放,认真考试了。 你也要加油啊,陈敬。 陈敬答题很流畅,一直到压轴题才略感棘手。等到铃响时,陈敬愉悦地放下笔,隐约有预感,这次会考得不错。 陈敬拿着笔袋走出考场,把草稿纸叠好扔进垃圾桶,恰好看到了彦清一行人,兴致勃勃地迎上去,却听到他们在对答案。 陈敬默默地捂上耳朵躲开。他不想听他们几个的答案,说不定对过之后,会被打破幻想,影响接下来考试的心态。 简默注意到陈敬的动作,主动说道,“就先说到这儿吧。” 杨斐然不乐意了。他的选择题最后一题和简默不一样,却不死心,还想听简默的思路,看看到底是谁出了错。 华庭歆是老朋友了,知道陈敬的习惯,于是把杨斐然拉到一旁,先走一步,“我来和你说吧,这题我答案和简默一样……” 彦清顿在原地,也不开心了。 在陈敬面前制止别人对答案,这原本是他一直做的事,这次却被简默先提了出来。明明一个月前,简默还迟钝地无法融入,现在却已经有了游刃有余的迹象。 是因为陈敬吗? 因为陈敬的阳光、开朗、细腻,因为陈敬主动的帮助和引领,才不到一个月,简默已经蜕变了许多。 大概是因为从小和陈敬的竹马关系,彦清对这份友谊相当笃定和依赖。哪怕他们之间有再多的共同好友,对他而言,没有人会比陈敬更重要,反之也是。 但简默出现后,彦清心中的天平出现了轻微的晃动,警铃响起。陈敬对简默明显的偏袒,让彦清感到不安。 华庭歆简单几句话说了思路,杨斐然很快想通,不禁发出了哀嚎。他们还没走远,陈敬清晰地听到了那道题的答案。 陈敬顿时蔫儿,“他们俩在为B和C争论?可我选的是D啊!” 简默说,“说不定,你才是对的呢。” 陈敬疑惑,“真的?我蒙对了?” 简默不置可否,只是笑着。 陈敬自我安慰道,“好吧,还留有一线希望。我安心准备下一门考试去了。” 彦清沉默地跟在他们后面,情绪有些低迷。但这种小心思,说出来是会被笑吧?只会显得他斤斤计较。毕竟,他又不能绑架陈敬的自由择友,简默也实在无可指摘。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再消化几天就好了。 彦清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又露出元气的笑容,出声问道,“我们中午去食堂哪楼吃啊?” 为时两天的月考很快结束,骋阳的效率名不虚传,当天便出了排名。 放学后,陈敬拉着彦清他们去看公告栏。陈敬位列年级第十——在表扬的红榜上。 而视线往上,杨斐然第七名,华庭歆第五名,彦清第二名,简默第一名。 陈敬:…… 好嘛,他又是朋友里垫底的那个。 陈敬一行人笑笑闹闹地从公告栏走向校门,话题从大家对简默的恭喜、彦清对简默斗志满满地说“下一次一定要考过你”,又转移到大家对陈敬的调侃。 而韩思久久地凝望着榜单,几乎要盯出一个洞来。 榜单上写着,韩思远,排名第十一。 和上一名的分差,只有一分。 第17章 秋令营 日历撕到十月中旬,陈敬心心念念的秋令营终于到来。 这是骋阳新生的秋游活动,初一全体师生都拎着行李箱,坐上驶向市郊野营基地的大巴车。 因为要在那儿待上两天两夜,大家都被特许携带手机。车上,杨斐然和彦清坐在一起组队打游戏,因此陈敬上车后,看到独自坐在窗边的简默,自然地坐到了他旁边,“我坐这儿啦?” 简默点头,伸手把透气的窗户关上。 为了不打扰晕车和睡觉的同学,大家都很有素质地放低了声音交谈,偶有难抑的笑声。 车程长达三小时。陈敬翻出纯棉眼罩,带上蓝牙耳机听音乐,过了会儿又掀开眼罩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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