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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百感交集，谢琛行缓缓开口:“祁寨主……我……” 那个安宁祥和的小寨子最终还是被推入了尘嚣…… “不管现在还是以后，别凡事总往身上揽，我还是挺喜欢你在项府最近这一段时间的样子，大概我出现之前你一直都是如此吧，人世多尘埃，误要净子苦。世事难料，亦不易，不过，这都是我们心甘情愿的。” 说完，祁旌阳拂了拂谢琛行并没有实体东西存在的肩。 看似无尘，恍若有烟尘。 谢琛行垂下了眸子，静默着。 祁旌阳突然猛拍了他的肩，声音有力道:“好了！再不走，路上的杂草又要长出来了。” “快走吧。” 沉吟片刻，谢琛行像是又听到了那不迭的声响，蓦地抬起头说:“祁寨主，那现在我们一起走，去上海，刘乃骞的人没追上来，我们都来得及……” “上海，我就不去了，如果还有机会，真想再回一次东边。”祁旌阳浅笑着道。 那种感觉又近了。 像是长出了触手一样的烟雾，又延伸开来。 谢琛行深感不安:“那好，我们可以去东边，我也不去上海了……” 祁旌阳打断他:“琛行，你要回上海，那里是你的家。而这里，有我的承诺，所以我不能走。” 谢琛行:“……” 这时，祁小山不知怎的跑了过来，有些着急地说:“谢少爷，寨主，后面，好像有人追上来了……最后面，王……？他让我告诉你，必须要赶紧走了。” 祁旌阳:“事不宜迟，你们先走，我去断后。” 谢琛行面色极其凝重。 祁小山一向乐观，全世界唯他家寨主最厉害，此刻也开心不起来了，他皱眉，嘴角下垂，“寨主，他们那么多人，你就自己一个……” 祁旌阳揉上他的头顶，“他们人多，我子弹也多啊，给他们一人分一个也分不完。” 知道他是为了安慰，祁小山并没有开心的意思，“寨主……” 祁旌阳敛了笑意，正色道:“好了好了，你们这些小孩子，都最容易被这种那样思绪牵着走，一个两个的，真让人烦躁。快走吧！小山，你也跟着琛行走！” 祁小山:“我不走！我要留下来跟你一起打坏蛋。” 祁旌阳视若无睹:“琛行，就算是帮我最后一个忙吧，安置好小山。” 谢琛行:“祁寨主……” “谢少爷，发生了什么事？再不走的话恐怕我们就走不了了。” 见小山报了信队伍还迟迟不动，王子祥便暂放下后边，飞速地来到了前面。 已经能清楚的听到枪打到空中的炸响，谢琛行一咬牙关，“我们走！” “寨主！我不走！” 祁小山两手握拳在身侧，站的僵直。 然后，祁旌阳缓声道:“小山，你还听我的话吗？” 祁小山心底猛地一松，“我……” 十六七岁的少年第一次品尝到离别的滋味，原来是打心里开始泛苦的…… “你不是一直想跟我学骑马，同我一起上林子打野物吗？”祁旌阳说。 祁小山彻底红了眼眶:“我当然想啊，超级想，可是……” 可是，还能实现吗？ 祁旌阳:“等你去到上海，到时候我会去东边，之后便去上海接你，无论是想学骑马想打猎练枪我都满足你。” 祁小山一听，苦涩中带着几许期待的喜悦。 他哽咽着说:“那到时候你一定要来接我。” 祁旌阳缓缓点头。 暂停的小型列车又重新恢复运行，众人继续前行。 祁旌阳站在原地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眼中含着的那一弯湖水此刻清澈无比，里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几点细小的幽幽的人形倒影，总共有四个，他们各自立于一处，其中有两个却好似挨得很近。 这时，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舒缓且释然。 他开口道：“谢允时，欠你的人情我还上了。” 而后，他收了脸上的笑意，手掌缓缓抚上自己的胸膛，眼中水波微荡，道：“祁风，无论如何我这里都对得住你。” 语毕，祁旌阳转身毅然朝灰雾的最深处走去。 朦胧间，随着轰炸声又不迭响起，前行的队伍被吸引不断回过头看。一时间不知是烟雾又追逐近了几分，还是他们的脚速度慢了几分。 而那来自烟雾另一头的人连同刚刚还清晰可见的建筑，逐渐也被那浓重的灰雾吞噬殆尽。 他们渐行渐远。 烟雾越来越模糊浓重，身后的一切再也看不见。 ----
第37章 待未迟
项胜羽接到那封来自于王子祥的求救信之后，在码头寻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见到两人的身影。等他反应过来，去找码头的人问才得知，张铭瑞乘坐的那艘船早就已经离岸了，这下他恍然明白，自己让人给摆了一道！ 于是他迅速带着人返回项府，然而回来后等待他的只有还没正式踏进同样自己家的那条大街，就已经现浮在半空中的浓浓的灰暗的烟雾。 心里顿时升起重重的不安，伴随着的还有燃燃的烈火。 就当他要一股脑扎进烟雾中时，一侧的夹道出现一人将他拽了回来。 他刚想要兴师问罪，可见清来人面目，便转恼怒为疑问，“高叔？您怎么在这儿？” 老高头儿:“我在这当然是为了等你啊，你的心上人，还有王妈她们都被小王护送着离去了，估摸着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车站了。” 项胜羽没有功夫多想，只听见了谢琛行他们相安无事心中的不安和灼热都消了大半。 老高头儿:“傻子！还愣着做什么？你还不赶紧去跟你的心上人做最后的告别，等过会儿真的走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不能再见到呢！” 项胜羽瞬间惊醒，心道自己还真得赶紧，不然真的有可能赶不上了。他说:“嗷！对！那高叔，您自己注意安全哦，我先去啦！”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跑开了老远。 …… 火车站。 “谢少爷，少爷他……应该就快来了。” 看着谢琛行久久一动不动地望着一个方向，神情没有了以往的淡然，眼睛里写满了深暗，眉间似蹙微蹙。 王子祥这才轻声地开口说。 车发动在即，祁兰等人已经上了车，而谢琛行却迟迟没有上车。 汽笛一声长鸣，火车开始发动了，列车员一声接一声的吹响提醒乘客的哨子。 “谢少爷，要不您先上车吧……” 就是内心的感觉，王子祥说不出口“少爷他应该赶不过来了”。 他本以为谢琛行会坚持等待，没曾想话音落下，须臾，听到他说:“好。” 王子祥压下复杂的思绪，把谢琛行护送过站台。 “等一下！” 汽笛与哨声下，这句声音又来自远处，所以极小，以至于王子祥都没听到听到。 而谢琛行瞬间便听出来了。 他迅速回头。 看见了远处奔来的人影。 他瞬间心喜，跳回站台，向来人跑了过去。 双向奔赴，将这段长线一般的距离很快抹的干净。 起初，谢琛行还任由他喘两口气，但只有两口，就不管不顾地将人拥入了怀里。 脸上漠然成冰似的的神情化得动容，“我以为，你赶不过来了……” 项胜羽累的厉害，这一路上风吹他喉咙发干，“怎么会，只要不是死透了，就算是残废了我爬也会爬着过来找你的。” “不准这么说，说好了，我过阵子就会回来找你。” 他的脸贴紧了项胜羽的颈侧，一字一句，一吐一吸，都清清楚楚地打在项胜羽的耳边，绵软舒意。 他终于缓过来一些，缓缓道:“好，到时候我去接你。” “车就要开了，你快上去吧” 谢琛行不语，神情以及手间似有些犹豫。 项胜羽:“小霜哥，怎么了吗？” 忽然，项胜羽想起什么，一路跑着差点把自己最重要的目的给忘记了。 “对！小霜哥，我有东西给你。” “嗯？” 只见项胜羽摸摸索索从外套内层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信封。 谢琛行煞是一惊，“这是……” 那信封被展开来，中间的红色条封里俨然落着几个秀逸的字——吾念羽启。 刹那间，一段回忆再次涌上心头。 “我还以为……” “你写给我的，怎么会丢？” 谢琛行看着他手中的信封，眼中的深色被点上了几点光圈，轻微颤动着。 下一刻，项胜羽便把信封递过来。 “？” 谢琛行有些不解，自己写给他的算是半封信，他又要换回来做什么，难不成是让自己补完吗？ 项胜羽眼中含笑，笑容诡秘，很是让人奇怪，“我又加了点东西，你等到上了车再看。” “……” 不由他多犹豫不决，谢琛行也缓缓拿出了自己刚刚摩挲的东西——那条银质的银杏树叶项链。 他递给项胜羽。 “嗯？小霜哥你……” 项胜羽本来是要说“你给我做什么”，但一想到这个项链的来由以及最初的缘由，便觉心领神会随即改了口道:“小霜哥是想到要拿‘树叶’跟我交换的东西了吗？” 谢琛行只是看着他不说话，不知是否觉察，自己的双目含情，柔光潋滟，缱绻不已。 被这样看着的人也甘愿跌入这场由绵绵情意激起的汹涌洪流。 项胜羽好像已经猜中了他的心思。 “小霜哥，无论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须臾，谢琛行往项胜羽跟前更近了一些距离，由于本来两人中间相隔就不远，这一下，只差一尺就要碰到鼻尖。 他道:“我想要什么，你应该最清楚。” 项胜羽面上露出一丝怪异之色，一闪而过。 不清楚谢琛行有没有捕捉到。 只是谢琛行又说:“你要是想抵赖，我就……” “怎么会！” 谢琛行还没说完自己要干嘛，项胜羽就急忙出声否定。 “我项胜羽，就算有可能负这天下也不会负你！” “好，我会一直等着你来兑现这个承诺，此一世，不得见君至，不得赴往生。” 项胜羽把谢琛行送上了车。 火车即开动。 谢琛行所在的车窗缓缓往前移动，两个人的视线还交织在一起。 谢琛行手掌附上车窗，起身，对他道:“你记得！” 项胜羽:“我记得！牢记在心！” 记得，我们有“一片叶子”的约定。 记得，此生此世不离不弃唯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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