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琛行忙地站起来,“是少爷回来了?” 守卫摇头:“是九姨太。” 九姨太? “人现在在哪儿?”谢琛行抑制住疑问。 守卫:“已经在前厅了。” “好,你回去吧。” 谢琛行正了正衣冠,来不及思考就带着满腹疑问前往前厅。 说来也是奇怪,对于项承白的姨太太们,谢琛行仅限于有所耳闻,只知道项胜羽是被诸位姨太太带大的尤其是九姨太付出的较多。之后因为各位姨太太自愿相继回乡或是奔赴世界各地旅居没有了多少音讯,最后只剩九姨太,但她也在项胜羽十二岁之后也选择了出国深造。 如今这位从未谋面的九姨太突然回归,不禁让谢琛行有些措手不及。
前厅。 女人粉面红唇身着蓝底印花的旗袍,她正踱步观察着前厅里的摆件,一举一动将婀娜的身姿展露无遗,长长的睫毛时而上下翻动混淆了眼睛里的情绪。或许是呆的热了,她抬手掀下了肩上的白披肩,此以来更显风情。 直到谢琛行来到才把她从思绪中拉回。 听到人来了,她立刻回过头,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映入眼帘。没等他开口心里边有了答案,想必这就是前些年项胜羽给她的来信中提到过不止一次的“家里的那个少年”。 谢琛行强装镇定踏进门,还没等他开口,就听面前这个极为漂亮的女人开口说:“你是琛行吧。” 惊讶之余他连忙回复:“嗯……是的。” 女人笑了,笑不露齿,却明艳动人。 “你好呀,我是奚荷。” “谢琛行……您,您好……” 奚荷又笑了起来,她坐下来并示意谢琛行也在她旁边坐下,“你和小羽一样,叫我荷姑吧。” 谢琛行怔了一下,随后道:“好的,荷姑。” “你真可爱,怪不得我们家小羽那么喜欢你。” 谢琛行顿时有种秘密一下子被当众公布的羞耻感,脸上有些发烫。 奚荷看到他的表情,又说:“放心吧,我一直都是站在小羽这一边的,然后现在我们三个就是一边的。” 这下谢琛行就忽然明白了,原来他以为的只有两个人偷偷摸摸的,结果项胜羽早就把这个告诉了第三个人。 之后奚荷说了很多关于项胜羽小时候的事情以及自己在外经历的事情,前者谢琛行还能对答两句后者完全是作为一个听者一样的存在。 过了一段时间,眼看场面将要陷入冷寂尴尬,终于项胜羽回来了。 看到项胜羽踏进门,谢琛行顿如渴鱼见水,直接眼睛都亮了起来。 “小羽!” 奚荷直接站起来走向项胜羽。 “荷姑,您回来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啊,你看我都没得信去接您。” “这不是回来的着急嘛。”奚荷捏了捏项胜羽的脸。 在一旁的谢琛行都看呆了,看来两人的关系比项胜羽跟他口述的想象中还要好。 “对了,大帅那边现在具体情况怎么样啊?” 听到奚荷说这句话,谢琛行瞬间凝固,一旁的人不禁替两人都捏了一把汗。 但幸好的是项胜羽这次并没有很排斥的情绪,而是面无表情说了句,“我不知道。” 谢琛行顿时松了口气。 反观奚荷,她好像是早已将项胜羽这种态度习以为常,慢慢走到项胜羽身边用手捏了下他的肩在他旁边坐下。 “小羽,现在你父亲的身体年纪不如从前了,你怎么还跟他这个样子啊。” 项胜羽一笑,“我跟他,彼此彼此吧。” 奚荷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
第15章 意意默
民国二十三年,冬。 项承白所带领的队伍在内忧外患等多种不可控因素下最终败北。此一役让项承白所在的坚持抗战一致对外派受到了沉痛的打击,也让项承白本就积劳成损的身体彻底垮了台。 刘管家把项承白从东北带回来时情况就已经很糟糕。 自那起,出入项府的大夫一个接着一个。 大多都是无果、束手无策、无力回天…… “老刘,哪怕是倾尽全力,也要把国内最好的医生都找来!” 自从项承白被送回来后,奚荷就日夜不休贴身照顾着。以至于前些天刚来时何等风姿动人的女人现在已是满面的疲态。 整个项府上上下下也都各自忙碌着,即使他们心里都担忧但也没有让项府的节奏散乱。 如谢琛行所想,项胜羽表面上不改漠不关心的常态,但也可以很安静认真地听谢琛行每天探望过项承白之后的情况复述。 毕竟是血脉相连,一点不在意是假的。 若有哪一回谢琛行没有和项胜羽主动讲起,他也会装作毫不在意地问一句“他今天怎么样”。每到这时,谢琛行都会觉得很欣慰,甚至是默默感动。 “前些天荷姑说国内的实在找不到,就试着找国外的医生,而且她在国外那么久肯定也有相关的人脉。”谢琛行说着将泡好的一壶茶推到了项胜羽的面前。 项胜羽意会,拎起茶壶给他们俩分别倒上了一杯。 “外国人,能治他的病?” 谢琛行轻嘬了一小口茶,说着:“西医和中医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体系,从思维上来说它们两者的理论基础、诊断方式和治疗方法都不一样。咱们中医相对是比较保守些,但是既然已经找了这么多中医都没法子,没准可以让西医试一试呢。” “那现在找到了吗?”项胜羽探着头问。 谢琛行点头:“嗯,听说已经找到了,而且已经在联系了,据说还是奚荷姑姑在国外认识的同学。”
几天后,那名外国医生如约来到了项府。 全府上的人都很开心,认为项承白的病有得救了。然而一件比较棘手的事情并没有让医生和患者顺利会诊。 谢琛行依照往常来看望项承白,刚好碰见从屋里出来的奚荷等人,其中也包括着深棕色西服,卷头发蓝眼睛肤色透白的口中所说的那位外国医生。 外貌区别显而易见,但唯一还有一点相同之处,就是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很是凝重。 顿时谢琛行心里生出些许不安,急切地上前询问道:“荷姑,这是怎么了?” 只见奚荷眼眶发红,无言,摇了摇头之后再也忍不住眼泪,但她又不想挡着大家的面,于是急步跑开了。 谢琛行已心觉不好,还是转过头又问刘管家确定。 刘管家也是一脸的苦悲相,叹道:“老爷呀,就是固执。他拒绝让外国人给他治病,任奚荷小姐怎么劝就是不听。” 听到这,谢琛行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拒绝治疗可以想方设法哪怕是趁他睡着都可以治,只要不是治过了没用的坏情况。他也听说了一些,项承白在大敌当前就是持着这般坚持对外的态度。以至于他的态度已经扩展到都已经排外的程度,就连是外国的医生就不愿意看病。 当然一直这样干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他刚刚就已经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至于可行不可行,只有见了人才知道。 于是他转头便去找项胜羽。 找到他之后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入主题。 “傻鱼,你知不知道今天那个外国医生已经来府上了?”谢琛行问。 “嗯,听说了。”已经得知了外国医生来的消息,同样也以为治疗会有所进展的项胜羽,还单纯的以为这一趟谢琛行就是来跟自己讲述进展的。 知道他的心思,谢琛行又故意问:“那你有没有听说外国人是怎么给项伯伯看病的?” 项胜羽没发觉别的,“这个倒没有,怎么看的?” 见他的细微表情,谢琛行做进一步引导,“怎么看的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看到他们从项伯伯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都是满脸的严肃。” 项胜羽的眉间微紧,道:“为什么啊?你不是说西医很厉害吗?还是老头儿病的太重了?” 眼看计划进行顺利,谢琛行按下心中将要成功的喜悦而沉下神色来缓缓道:“都没有,是项伯伯压根不愿意让人家外国医生给自己看病。” 说着他上前合上了项胜羽手里的书。 此时此刻才隐隐发觉到眼前人的目的,项胜羽眼神闪躲起来,“怎么,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劝他啊?他不会听的,他连奚荷的话都不听又怎么会听我的。” 谢琛行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一笑,眼中满是坚信说:“他要是真的听你的话呢。” 项胜羽:“不可能!” 谢琛行:“傻鱼。” 项胜羽微微侧过身去不看他,道:“总之,他不会听我的,我也不会去的。” 谢琛行则轻轻一笑,心道:“此办法可行。”
事后的晚上。 项胜羽一边在路上走着一边又在思考、纠结。 想着走着,再抬头突然发现就已经到项承白的房门口。 原地停留了片刻,就是迈不开步子和下定决心去推门。 他在心中设想了几种结果:第一种是也许说过后并没有什么用搞不好还要被数落而自己又不能跟一个病人置气,第二种是不用走流程两人有可能直接针锋相向,还有最后一种就是两人相对无言就背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还清净……总之设想的都是不好的结果,到头来别是没有作用反而还加重了病情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于是决定还是离开。 当他刚要抬脚,忽然听到,“胜羽……” 项胜羽猛地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胜羽啊,是你吗?你,能不能进来……” 项胜羽有些惊愕,声音确实是房间里发出来的。 稍顿,他僵硬着四肢推开门走进去。 看到了床上躺着的人,那一瞬间项胜羽直接惊住了。 这段日子项承白由于病情加重进食甚少再加上一直尝试不同的药,身体消瘦的很是厉害。颧骨变得明显,眼窝凹陷,两眼中也无光。而且,何时项承白的头发已经白了这么多了? 项胜羽一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人跟数月前拿谢琛行威胁自己的那人现完全形如两人。 他,怎么会病的这么厉害? 瞬间,项胜羽的心里开始不断涌上一些复杂的情绪,越来越多,直到他不得不赶紧移开目光才可以虚虚晃晃的有一丝好转,他刚刚甚至觉得那一幕有些扎眼,刺的他胸口、喉间、鼻尖都疼。 这一刻,心中的恨意好像也没有那么深了。 “胜羽啊,你过来……” 床上的人数月前语气强硬盛气凌人,现在说起话气若游丝很是吃力。 顿时,项胜羽觉得脸上有水意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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